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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剑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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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惑行云言道:“王者无情,帝者无爱。”

    “等再过些年,你自然会明白此话涵义。”

    他看着姑惑如一,也不管幼子能不能懂,也不管他现在的心情能否听进,只顾多言片刻,有太多要说,有太多要教,而死亡临近他才发现能说出口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稀少。

    “寡人三岁能读,四岁能武,七岁便已批阅奏章把持朝政,一生自负高傲,自认心智手腕不下于古今任何帝王。可却一头陷入了情爱之中,付诸了太多,牺牲了太多,以至害人害己,更是害了整个国家的前程,纵有千般抱负万般谋划又如何?终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色能空人身,情能控人心,若是寡人能容下更多人,雪国早已不是这番模样。”

    他的眼眸微眯,一阵困意汹涌袭来,让他只想沉沉睡去,姑惑行云连忙振作精神,睁大双目,如同窒息许久突然挣脱,有了呼吸,他大喘几口气,颇为疲惫的对姑惑如一言道:“雪国王室积弱已久,至今仍是各国诸侯的笑料,其中缘由虽然不乏是王室软弱昏庸所致,但更大部分是因为过分依赖向家,导致最后国民只知向家军而不知姑惑王庭!记住,功高盖主无论对臣子抑或是君王都绝非好事,但凡任何人有这个苗头,都需扼杀于摇篮。”

    他说这段话的同时,眼眸不动声色的微挑,撇了眼依然跪着的四位内侍,见其并无任何异样,心中倒是安稳了些许。

    姑惑如一揉搓着衣襟,低垂着头,好掩藏自己已经被泪水淹没的眼,他低声问道:“儿臣可以么?儿臣没有父王的谋略才智,没有父王的果决威严,儿臣真的可以么?”

    “父王...您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儿臣一个人...会害怕...会孤单......父王。”

    “不要怕...君王的路本来就是孤独的,成长的路...也是如此,越是强大你越会发现身旁的人会愈来愈少,直至你立足峰顶,才会发现身旁已经毫无一人,那时已经没有人能伤害你,因为,他们都会在你的脚下。”姑惑行云轻轻一笑,苍白的脸上焕发出夺目的光彩,那样的一刻他亦期待过,从他登基的那天开始,只是后来怎么却变了呢?

    对了,是因为她啊。

    真是片刻心里都不能没有你啊...是时候了,否则她就走太远了...会追不上的。

    “记得将父王与你母后葬于一处,万事从简,你母后喜欢安静,那就不要吵到她了,有这么一晚...她估计也烦了。”

    他令四名内侍将幼子抱出门去,不顾姑惑如一如何痛哭流涕,依依不舍,他亦无动于衷,生者的事交由生者,他如今只是个将死之人,再也无力多做些什么。

    他走至床边,尚未触及秦繁花,整个房内的烛火忽地如在风雨中飘摇,一一熄灭!

    一剑风起,剑无缺轻落房外,身形如鬼似魅,若一股风,飘飘荡荡,将所有火光于片刻间挑尽!无论是蜡烛,抑或是灯笼。

    整个惊花苑在瞬息间失去了光明,而在光明中忽然失去光亮的人们,会如同失明般陷入黑暗,跪伏于地的侍卫内监与宫女们皆恐然无比,方才那袭过身旁的那阵风怎得如此诡异阴森?

    莫不是夫人显灵了?有人汗毛倒立,不由打了个寒颤,先前已经干涸的眼眶此时居然再度涌出泪水,妄图用片刻的真心换取对逝者的尊敬。

    灯火熄灭的刹那,姑惑行云伸向秦繁花的手...落空了,他入坠冰窟,双手快速在床上摸了个遍!

    “不!”悲怒攻心的他,胸口如被圆木狠狠撞击了一般,大口鲜血喷出,倒在床头!

    听到房内的悲鸣,门外跪伏着的宫女太监们才慌忙摸出火折子将烛火重新点燃,当他们涌进房门时,却悚然发现雪夫人秦繁花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待姑惑行云清醒,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向何弼舟等人命道:“即刻...即刻着人封锁城门,搜捕剑无缺!”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给寡人找出来!”

    “一剑风起烛火尽!剑无缺!寡人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姑惑行云用尽余力悲吼着,此话方尽,便呼吸全无,就此死去。

    一时间,王宫内外又是哭声恸天,丧钟再鸣,满是喧哗!

    这一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传到了秦府,秦臻仅仅只是楞了片刻便抚掌大笑,半点没有悲伤之意,他将所有家丁护院轰出府门,让他们去协助城防寻找剑无缺之踪迹。自己则独自一人在书房放肆大笑:“死的好!死的妙!”

    “乖女儿,没想你就算死了亦帮了为父一个大忙!”他阴鸷的眼眸内满是笑意,连忙研墨修书,着人快马送往夜郎关!

    他思索片刻,又修书数封,分别送往东海边境与衾州边境,笔走龙蛇,意气风发,可见他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雀跃!本以为繁花自尽会牵连秦家,可却没想姑惑行云那个蠢货居然也会选择殉情!真是绝处逢生,福祸相依!

    姑惑行云服毒自尽,他的孙子自然就是新王,而新王此时年幼无力执掌朝纲,他这个外公兼丞相便是姑惑如一唯一可以倚靠的臂膀!控制了这个小国君便是控制了这个国家,何等轻易?!

    太上皇!南方帝庭之门户钥匙!

    想及此处,他又是几声大笑,世事无常!当真是无常!

    早知如此,让繁花早些去死不是更好?他不由觉得有些失策。谁说情爱无用?情爱,最是有用!

    此时此刻的他,如此轻易的就在心中推翻了与秦繁花说的那番话语。

    数十年的谋划于今日终有成果,他如何不高兴?但是姑惑行云居然安排辅政大臣与王命太傅...他不由灰眉紧皱,这是要制约我?

    呵,秦臻冷笑不已,若是你在位我还惧怕几分,如今你不过是个尸体罢了,还妄图左右什么?

    那四人若是听话则罢,若是不听话,换四个听话的上去不就可以了?此时的雪国朝堂,他的话语便是绝对的权威,因为不久之后,三方边境驻军便会归朝,而这三方驻军皆是秦系将领统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他如今只需要成为一人之上,便可。

    他嘴角上扬,心中惬意无比。

    “秦相心情看来不错。”一人的声音从秦臻身后幽幽响起,如同有人在他脖颈处吹了口寒气般,令秦臻心中喜悦顿失,仅剩心惊胆寒!

    因为有一柄吹毛短发的利剑此刻正架在他的脖颈处,那冰凉的剑锋随时都可以令他项上人头轻易滚落!他手心止不住的沁出细汗,喉结咕噜的滚动了一下。

    “阁下何人?来此何意?”秦臻冷静了些许,问道。

    “我啊?秦相应该认识才对,我叫席勿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