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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图出了罗杰的房间,立即来到了护卫们驻扎的小营地里。
金石岛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偏僻,整个岛上的居民按照多年前的统计才六千人不到,而且分散在方圆上百里的海岛上。而作为领主的行宫,罗杰一行人征用了镇上最豪华的一座房屋——一座岛上的唯一的两层小楼。
但这个小楼实在过于寒酸,以至于无法容纳下这二十多个人。
而罗杰的随行护卫队只能在小楼旁边的空地上建立了一个临时营地,二十多个护卫就住在这里。
不但如此,甚至连罗杰的婢女也没法获得一个房间,她们两个人只能住在一个临时的帐篷里面。
而这行人地位最高的两个人,一个是罗杰,一个是巴罗法师,两人一个各占了一个房间。
班图出了小楼,第一时间找到了护卫队的骑士长索罗夫。跟索罗夫交谈了几句,骑士长立即将所有人聚集了起来。
班图看着这群茫然的骑士们,以最沉痛最悲痛的语调道:“告诉各位一个坏消息,殿下今日正式回归主的怀抱了。从今日起,我们就都是无主之人了。”
班图的这个消息令人震惊。
片刻之后,人群如同一滴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立即沸腾了起来。
“什么?殿下死了?”
反应最大的是骑士长索罗夫。
刚才班图告诉他,领主殿下需要聚集众人有消息需要宣布,他才召集了众人。但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虽然他们的领主大人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白痴,但一个活着的领主跟一个死了的领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没有了效忠对象的骑士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随着主人而死,一个是另投他主。
这两个选择对目前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跟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领主且没有任何利益地去死实在是一个糟糕透了的选择,只要神志正常,没有谁愿意这样做。
但是另投他主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骑士效忠的前主人死了,效忠骑士又没有死,另投他主的话通常会被认为是不详之人。除非骑士本身的实力非常强大,所以一般失去的效忠对象的骑士最好的选择也只能是做一个平民,有点积蓄的骑士或者可以成为一个小商人。
但无论如何,失去主人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所以,听完班图的消息,众人惊讶者有之,愤怒者有之,更有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班图将所有人的反应表现都收入眼底。过了一阵,他才用沉痛的语气继续道:“殿下临死前宽宏大量,决定让大家获得自由身。以下将由我代殿下为大家写下解除契约书,殿下已经盖好签章,你们签下名字即可。”
班图似乎早有准备,他拿出一叠早就写好的契约书和一支鹅毛笔,搬来一张桌子,站在桌子前,沉声叫道:“你们一个一个上来,在契约书上签上你们的名字。”
众人似乎还在消化刚才令人吃惊的消息,听到班图这样说,大家沉默了一阵。
终于,有第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骑士。
班图记得,这个骑士叫做卡特,是寇斯公爵府中的老人了。
卡特走到班图面前,对班图道:“老班,我不认识字。可以不用签名吗?”
班图点了点头,“可以的,不识字的话画个圈,按一个手指印就行。”
“好。”卡特点了点头。
班图将第一份解除契约书放到卡特面前,卡特用鹅毛笔点了一点墨水,在契约书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在圈中按了一个手指印。
有了第一个人做榜样,后面的人也不再犹豫,一个一个走了出来。
其实他们大部分人都对这个结果有过预料。
罗杰的身体自从上了船以后一天不如一天,之前虽然也有病,但却疯疯癫癫的十分精神。不过出了诺兰王国的边境以后,殿下就眼见病重了起来。
明眼人都知道,殿下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但他们身上的职责却让他们无法离开,背叛的骑士下场会非常凄惨,光想想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如今殿下死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虽然在找到下一个效忠的主人之前生活会比较艰难,但总比跟着主人去死要好得多。
起码殿下还会大发善心,死之前还让他们解除效忠契约。解除了效忠契约的话,那这些骑士的行为就不算背主,就算另投他主一般也不会受到歧视。
这比起许多苛刻刻薄的领主已经要好上许多了。
二十个骑士几乎每一个人都出来按了手印。
索罗夫排在众多骑士的后面,来到班图面前,叹了一口气。看着一脸麻木冷静的班图一眼,挣扎了一刻,终于也拿起了鹅毛笔,在契约书上画了押,按了手指印——这个骑士长也是不识字的。
到了最后,是两个侍女。
一个叫卡戴珊,一个叫甘雅。
甘雅神情有点茫然。但见到众多骑士都在契约书上按了手印,最后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在那契约书上按上了自己的手指印。按完手指印的她神情更加茫然,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最后一个是卡戴珊。
她的神情比起其他人要冷静得多,脸上甚至还露出不自觉的微笑。
她脚步轻快地走到班图面前,刚拿起鹅毛笔,正想在那契约书上签字画押,但她看了一眼那张契约书,脸上的神色立即大变。
她一手拿起契约书,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才愤怒地对着班图大叫:“可恶的骗子,这明明不是解除契约书,而是一份卖身契。混蛋,你到底想做什么?”
但班图闻言不怒反喜,笑着道:“没错啊,这就是解除效忠契约书啊。”
“哼,你别想骗我,这契约书上写的明明是:以吾主之名,今日本人同意永远效忠罗杰*奎恩斯殿下,至死不渝……”
卡戴珊将这篇一百多字的契约书大声地读了出来。
在场的骑士们脸色纷纷大变,一种被戏弄的愤怒在心底升起,目光看向班图时已经相当不善。
但没想到班图却笑着道:“好好好。殿下要找的人终于出现了。原来就是你啊,卡戴珊……”
卡戴珊闻言,脸色突然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