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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时节,白日里虽还积攒着些酷夏的暑气,到了晚上,夜风一吹,却又能触到点秋的清凉高爽。
客栈庭院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夜风肃肃吹过枝叶,似有秋思悲声。
本来正在房间打坐的鸾清欢听到这风过梧桐之声,颇有感触的拿出了寒清骨笛,这骨笛色白隐绿,通体透彻,周身寒气环绕,相传为极北冰妖之骨所制,极具灵气。
她把它放到了唇边,边回想着从《万妖图谱》副卷上强记下来的曲谱,边意随心动的吹了起来。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如痴如醉的吹奏,她微一蹙眉,从里面打开了门。
是阿长和皎白。
阿长满面惊疑的看着她,问道:“阿欢,这都入夜了,你怎么还吹起喇叭来了?”
鸾清欢被问了一愣,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皎白就纠正道:“阿长,这分明是漏了气的哨声,怎么会是喇叭呢?”
鸾清欢:“······我分明在吹奏寒清骨笛。”
门外两人这才注意到屋内放在桌上的笛子,顿时俱是一怔——传说寒清骨笛之声百转回肠、悠扬透彻,素来有“闻声便知折柳意,长笛吹彻满关山”的美誉。
两人知道鸾清欢自小五音不全,估计是像她母亲,反正是不像能歌善舞的鸾族,本来过来也只是想揶揄一下她,这下,面色真正复杂了起来。
阿长看向皎白:“我真没想到,原来寒清骨笛的御敌之术竟是摧残敌人的耳朵。”
然后,没等皎白回答,旁边就插/进来一个闲闲的声音:“我看还不如抡起来直接削敌人脑袋来得快。”
话音刚落,不堪受辱的寒清骨笛就愤然从桌子上自发升起,没入了鸾清欢体内。
鸾清欢:“······”真是岂有此理。
这寒清骨笛虽比不上承影剑那种上古神器,但怎么说也是位列神器的,若是吹笛者吹奏时加之灵力,对方的妖修等级又低于吹奏者,那对方当场就会爆体而亡。
若是吹奏之时辅用部分元神,那更是威力极大,也就不再受限于妖修等级。
当然,后者这种损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同归于尽式打法,鸾清欢是完全不会考虑的。
“娘子,你也该过来服侍为夫了。”鸾非墨闲闲的揶揄了鸾清欢一句后,跟个没事人似的,开始“倚门卖笑。”
皎白和阿长见状一溜烟的跑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鸾清欢再次屈服在了鸾非墨的淫威之下,只能边往他房间门口磨蹭,边咬牙切齿的安慰自己道:“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时辰,鸾非墨一会儿嫌浴桶的水太热,一会儿又嫌浴桶的水太凉,一会儿要她伺候沐浴,一会儿觉得她焚香太过呛鼻,一会儿又让她往床上铺十层软毯,把鸾清欢指使的团团转。
晕头转向中,鸾清欢不禁暗自后悔今日不该贪图他给的蚊子腿大小的恩惠,又或者,之前根本就不该答应服侍他,还有,更早之前神树祭上不该咬伤他的手指,更更早之前就根本不应该吃他的果子!
想来想去,又想到鸾非墨早亡的父母身上去了,她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认命的想:“合该我欠他的,全当贪图他的美色了。”
最后,鸾大少爷在换了十桶水后总算沐浴完毕了,提出要鸾清欢为他更衣的要求被拒后,又恬不知耻的提出暖床要求,忍无可忍的鸾清欢终于暴走着就要摔门而出。
可她手刚刚拉开一条门缝,就又被鸾非墨一把按了回去,鸾清欢有些无措的回过头来,一眼就撞到了还在白雾蒸腾的胸肌上,从头发上淌下的水珠正沿着性感的喉结、块垒分明的胸肌一直滑到了劲瘦的腰线处。
虽然鸾非墨只是将胳膊撑在了她的头顶上方,但密不透风的男性气息还是扑面而来,鸾清欢不禁一怔:“非墨已经像个男人了。”
在大荒的五百年,他们几乎日日相见,但这样反而更让她忽略了对方年纪和外貌,仿佛鸾非墨一直都还是那个敲她房间的窗棱,将果子递给她的小屁孩。
他什么时候竟长成个男人了?
鸾清欢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有心将他推开,可手堪堪要触碰到他时,又缩了回来——他只是虚掩下外袍,胸膛至腰线处露了一大片。
“咳,有话好好说,这样成何体统——你先把衣服穿好。”
鸾非墨闻言倒也没为难她,边从善如流的将衣服穿好,边问道:“你相信玄紫烟的话?”
一提到正事,鸾清欢立刻切换回了一本正经模式,将满脑子的心猿意马瞬间甩了出去:“她神情语气倒都不似作伪。”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鸾清欢沉默了一会儿道:“《万妖图谱》上说,双生妖以人族执念为食,唯执念散尽,方可灭之,恐怕这一段时间我们还是要跟在玄紫烟身边了,慢慢总是可以试探出她的执念是什么。”
“你注意到没有?”鸾非墨此时已经用法术将头发烘干,一头长发如泼墨般,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上一摸。
“玄紫烟说,双生妖化为人形后,不论是外貌、性情、修为还是对过去的记忆,都与她一般无二。”
“是啊,怎么了?”鸾清欢疑惑的看了鸾非墨一眼,不知道他突然提这句话做什么。
鸾非墨用一种“你真是愁死我了”眼神无奈的瞟了她一眼,扶额道:“行了,天色也晚了,我就不吓唬你了——你确定不留在我房间,我给你暖床也行。”
回答他的是“啪”的摔门声。
说来也巧,鸾清欢刚从鸾非墨房间出来,就见玄紫烟正要往楼下去,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在楼梯上回过头来,见是鸾清欢,就笑了笑。
“都这个时候了,你要出去吗?”鸾清欢礼貌性的问道。
此时客栈大部分的灯火都已熄灭,一楼整个都暗了下去,周围一片静谧,只有一点夜风吹动着楼梯上那白衣少女的衣角,不知怎的,在鸾清欢看来,竟有种阴森森的诡异。
玄紫烟点了点头,面有郁色道:“睡不着,想出去走走。”说完,又满眼脆弱的看向鸾清欢道:“你愿意陪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