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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羽在前面带路,姜或等四人跟随在后,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前堂。
由于当时席明没有预料到校经处能有今日这般繁荣景象,只是购买了个不大不小的私宅用作校经处所用。现在这校经处名扬江南一带,眼前这略显寒酸的小宅院跟这校经处跟名气比起来显得不是那么相匹配。
姜或边走心里边思量着该如何跟王宫少府讨要些钱银给这校经处在城北再购置一处大宅。
几人走了几步就进了前室,姜或发现并不宽敞的前堂内居然挤满了人。细看之下,屋内之人大多身穿长袍,头戴高冠,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而区别于这些高冠长袍士人之外的是一些头戴纶巾,统一青色短袍之人,他们每个人都是左手一卷空白竹简,右手拿着一根毛笔,时不时在竹简上写下一段话,一看就是负责记录的记事人员。
看了一圈下来后,室内大概有四五十个人。几个人分成一个小圈子围着一张案桌在讨论着各自的话题。有的在讨论今上的施政之策,有的在讨论经学。不管讨论什么,身边都会跟着一个到两个的记事记录他们所讨论的内容,然后再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抄录在册。
偶尔会有人拿出一卷孤本古籍,这时候就会有专门的记事上前询问是否同意让校经处收录一份,持有者可以开价,也可以无偿让校经处抄录。但是也有不少是拒绝的,因为他手里的都是孤本,所以不肯让别人收录也是情有可原。
堂内众人分成好几个小圈子各自聊得热火朝天。姜或四人进来后,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毕竟姜或第一次,这里面的都是周边郡县的士子,就算是本国里的士子也不一定认识眼前这个常年待在王宫之中的广陵王。因此更多人在看了他们一眼发现又有人来了之后,都若无其事的回过身去说起了自己的事。
姜或也没有理会众人,四下张望了一番后似乎在寻找什么,找了好一会才在人群中找到了一身黑袍的越王太子。
此时的越王太子正在跟其他三个人有说有笑,时不时还比手画脚,看起来聊得很入神。
姜或直接大步流星,朝着越王太子的小团队走了过去,身后的楚羽、秦上缺等人赶紧跟了上去。
“哟!王太子也在此间啊!”姜或走到越王太子身边后,直接抱拳对着越王太子客套了一句。
越王太子此时正在说话呢,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以为是有熟人跟自己打招呼,立马转身疑惑的看了一眼,发现是领头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白袍少年,正在对自己抱拳说话。
“阁下是……”越王太子并不认识姜或,发现来者不是熟识之人后,以为是有人知道了自己王太子的身份要来套近乎,当即开口要问对方是身份,却看到白袍少年身后跟着一个人很熟悉,再仔细一看,想起了这不是刚才他怒骂车夫的时候正拿刀抵着自己车夫的那壮汉吗。
越王太子当即心中暗骂秦正好生不懂事,自己身份尊贵,他秦正挡了王太子车驾,没有责罚已经是开恩了,怎么还找到这校经处来了。
“你等既然知道本太子的身份,却还追到这校经处之中!是欺我越国软弱,要来索赔钱财吗?”认出了秦正后,越王太子没有再说客气话,当即拉下脸色,显得十分阴沉。
“我想王太子误会了!某早闻这校经处大名,今日就是为此处而来。路上些许小事,某自不会挂在心上。只是不料到这校经处,还能再遇上王太子,特打声了招呼罢了。没想到王太子竟然还记得此事。”姜或自然不会接话说我们就是来找茬的,不过话外之音谁都听得出来。
姜或对着越王太子说完后,转身又对着身边的秦正假意大声训道:“看看你这德行,站在路边被车马冲撞就罢了,再次巧遇还能被人家误认是追上门讹诈钱财。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这般为我招惹是非!”
姜或话中带话,越说到最后越大声。前堂本来就小,大家一听见有人在大声训斥着什么,都赶忙循声看了过来。等听清了训话的内容后,基本都听出了话中之意,哄堂大笑起来。
听懂了姜或的意思,看着满堂之人都在看笑话,越王太子的脸色愈发阴沉了。“阁下究竟何意,是看不起我越国还是看不起我这个越国王太子啊?”
“岂敢,某只是替王太子教训教训某这个不成才的左右罢了。王太子莫要往心上去!”姜或连连摆手说道。
“你……”看到姜或一副皮笑脸不笑的欠揍表情,越王太子简直气得要暴起伤人。他在乃一过太子之尊,今日不就是车驾冲撞到一个左右下人吗,竟然还在此被人当众说出,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现在他在别人的地盘上,再是气极,也忍了下来。转头对着一直待在一旁看热闹的楚羽说道:“楚掌处,这就是你们校经处的待客之道吗?”
楚羽知道越王太子这是要通过自己这个主人的身份来赶走姜或几人,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地方了。楚羽假装没听懂越王太子的意思,当即选择装傻充愣。
“王太子此话何意,楚某这校经处可有招待不周之处?”
“本太子好歹也是常客,这几个人从进这校经处,就处处与本太子做对。楚掌处乃此间主人,今日却在一旁袖手旁观,就不怕寒了众人之心吗?”看到楚羽跟他装傻,越王太子当即没有客气了,直接说个清楚。
看到越王太子把事情推到自己这边,偷偷瞄了姜或一眼,看见姜或对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楚羽立刻会意,当即转身先肃穆的对着堂上空悬的主位行了一礼,意在拜一下先师席明,然后才对越王太子开口说道:“王太子言重了!楚某先师立这校经处乃是以收录校对经籍为主,辩学为辅,从不曾有变。这天下熙熙,人才攘攘,每日都有士子慕名而来我校经处。今日校经处传至楚某之手,总不能有士子来访,楚某便将来人拒之门外,王太子此举乃是我某违背师道,万万不敢!”
看到楚羽抽身之外,自己的算盘打空,越王太子为之气结。
只能狠狠瞪了楚羽一眼,再看向姜或说道:“既然是教训左右,可以出得这大堂之外,切莫辱没我等视听,烦得很。”说罢伸出手轻轻挖了几下耳朵。
越王太子一旁跟他要好的几个士子见状也跟着开口呵斥道:“此间主人不管,不代表此间就能容你等这般藐视王太子。现在太子大度不与你计较,还不速速退下。”
“你没看到王太子生气了吗,还不赶紧上前赔礼道歉!”姜或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侧身对着秦正再训道。
越王太子身份尊贵不假,并且有博学好辩的贤名在身,孤傲惯了,说白了就是爱面子。现在满堂都是各地官贵俊才,他姜或所幸就将计就计,将越王太子一军,逼他接招。如果越王太子从容接受秦正的道歉,那就坐实了越王太子是娇纵之徒,定然名声大损。
此时的秦正摆出一章十分委屈的脸色,看了姜或一眼,然后无奈上前对着越王太子抱拳拜道:“适才秦某不应站在路边碍着越王太子车驾疾驰,更不应该在王太子车夫责罚秦某的时候僭越出手代替王太子教训属下,还请恕罪!”
秦正说完后,士子们立刻都明白了,这是越王太子仗势欺人了,当即满堂都是倒彩之声。姜或也笑眯眯的看着越王太子看他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