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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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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浩醒来以后,脸色本就有些苍白。

    想起了董氏将要遭遇的危机,以及自己可能面临的命运,董浩脸上表情更是不停变化着,甚至有些狰狞与扭曲。

    面容和善的安阳君以及董白,看到董浩这幅模样,眼中都露出了担忧之色。

    “浩儿,你没事吧?”

    池阳君并没有直接回答董浩的询问,反手死死抓住董浩,浑浊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阿翁,阿翁。”

    十三四岁的董白抹掉眼中泪水,怯怯的呼唤着。

    此时的董白,看向父亲脸上的扭曲与狰狞,居然产生了陌生与害怕的感觉。

    将两人脸色变化看在眼中,董浩很快就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心中不由产生了浓浓的愧疚感,急忙收敛自己焦急的情绪。

    深呼吸后,董浩再次看向二人的眼神中,已经带着些许柔情。

    前世的董浩虽然事业有成,家中父母却都早亡,正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不仅如此,董浩与妻子之间关系也非常恶劣,儿子更是叛逆至极,面对家人的时候,董浩感受不到任何亲情。

    前世的家庭,并没有给予董浩的任何温暖,只有深深的厌倦与烦恼。

    董浩重生虽然短暂,却从池阳君与董白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这种亲情不仅来自于血脉传承,还来自于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相比起前世那冷漠如冰的家庭,这种亲情才是董浩需要的,也是他想要用尽全力去守护的幸福。

    “我,一定要改变历史。”

    “最起码,不能让祖母与阿白重蹈覆辙。”

    董浩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继而,他对着两人说道:“祖母、阿白,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董浩声音有些嘶哑,身体虽然十分虚弱,却仍旧努力露出了一个笑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池阳君脸上虽然仍旧有些担心,可是听见了董浩的话以后,多少感受到些许安慰。

    “阿翁,我这就让人把医工找来,为你好生诊断一番。”

    董白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以看出这个小女孩非常懂事。

    董浩却是摇了摇头,反而脸色严肃的向池阳君问道:“祖母,父亲如今何在?”

    池阳君闻言,不由微微发愣。

    因为自从董卓打死了董浩母亲以后,父子之间关系就变得非常恶劣。

    不仅董卓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儿子,就连董浩也从来不打听董卓的事情。

    池阳君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孙儿此次苏醒过来以后,居然会主动询问儿子行踪。

    不过很快,老人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天子大病初愈,特意在长安城大摆筵席庆祝,仲颖乃是相国自然要去赴宴。”

    “算算时间,仲颖前去赴宴已经有六天时间了。”

    “是啊是啊,本来我也想去,可阿翁始终昏迷不醒,就只好留在这里照顾你了。”

    董白嘟着小嘴,看来此次没能去皇宫赴宴,小姑娘感到非常遗憾。

    董浩闻言,当即脸色狂变。

    他熟知三国历史,自然知道王允、吕布正是在天子大病初愈以后,趁着董卓前来赴宴之时将其诛杀。

    虽然董浩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内心对于董卓充满了复杂情绪,甚至带着些许恨意。

    可是董浩却知道,如果董卓被杀,那么看似强大的西凉军就会四分五裂,彻底变成一盘散沙。

    那个时候,祖母池阳君、女儿董白、甚至是自己,都将会如同梦境中那般,被官兵毫不留情的杀死。

    董氏数百族人,也会被挫骨扬灰!

    想到这里,董浩当即感到浑身冰寒,眼中也露出恐惧之色。

    “不!”

    “我不要这样,绝对不能这样!”

    “我要活下去,也要让亲人都活下去!”

    董浩想起了梦境中,祖母以及女儿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孱弱的身体忽然涌现出了强大的力量。

    “只要让人快马加鞭赶往长安,说不定还能救回父亲。”

    董浩费力挪动自己身体,然后紧紧抓住池阳君手臂,有些急迫的说道:“祖母,快让人把堂兄唤来,我有要事相商。”

    董浩堂兄董璜,统领着三千精锐禁军守卫郿坞,乃是郿坞最后保障,也是董浩信得过之人。

    他准备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董浩,让其快马加鞭派人通知董卓。

    只要董卓不死,王允等人在强大的西凉军面前,都只不过是土崩瓦狗罢了。

    虽然董卓离开郿坞已经有几天时间,不过郿坞距离长安有两百五十余里路程,依照这个时代的行军速度,说不定还能赶上。

    虽然追上董卓的可能性很小,董浩仍旧想要尝试一下。

    池阳君此时看向董浩的眼神,却是有些奇怪。

    自从董浩卧床不起以后,就开始颓废,以前除了读书以外,从来不会关心其他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董卓才会对自己这个儿子彻底绝望。

    不过董浩的这种转变,池阳君倒是乐见其成。

    在池阳君看来,哪怕董浩生活不能自理,可是只要斗志尚在,也能凭借智慧为儿子分忧。

    “好,我这就派人叫阿璜过来,只是你刚刚苏醒身体还非常虚弱,我看还是先让医工叫过来吧。”

    董浩摇头道:“祖母莫要担心,孙儿此次醒来以后感觉身体大有好转,而且事情紧急,我必须尽快与堂兄见面。”

    池阳君看着董浩那严肃的脸庞,联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噩梦,脸上也露出担忧之色。

    “浩儿暂且等等,阿簧很快就会过来。”

    池阳君与董白都离开了,却是董璜不愿二人为董氏未来的命运担心,这才故意将他们支走。

    卧室内,只留下了躺在病床上的董浩。

    “踏踏踏!”

    盏茶功夫转瞬即过,董浩很快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房门也迅速被人推开。

    来人身材魁梧,看起来三十多岁模样,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眼中不经意间还会闪烁着凶狠之色。

    这个身穿精良盔甲,腰间悬挂佩剑之人正是董璜。

    只不过,当董璜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董浩以后,眼中却露出了痛惜之色。

    “浩弟终于醒了!”

    董璜疾步走到床边,掩饰住眼中的痛惜,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兄长安好。”

    不知为何,董浩看见面相凶恶的董璜以后,心中却是感到无比亲切。

    董璜乃董浩伯父的儿子。

    由于其父董擢早丧,故此自幼都被董卓养在府中,董卓将其视为己出。

    董卓权倾朝野以后,封董璜为侍中,并且总领禁军。

    没有卧病在床之前,董浩与董璜关系十分亲密,不过后来董卓征战四方,董璜始终都跟随左右,才与董浩变得疏远了一些。

    只不过,兄弟两人感情基础在那里,董璜哪怕为人有些凶狠,对于自己这个堂弟仍旧十分爱护。

    “浩弟能够醒来就好,我前段时间打听到一个名为华佗的神医,如果能将此人抓来,想必可以治愈浩弟身上疾病。”

    这些年来,董璜为了给自己堂弟治病,已经找过无数名医,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将董浩医治好。

    为此,还有不少名医都被董璜斩杀。

    饶是如此,董璜仍旧没有放弃,每次领兵外出打听到名医下落,都会派兵蛮横的将其抓来。

    董璜这次打听到华佗下落,虽然并不相信对方能够将自己堂弟医好,却也不愿放弃。

    不曾想,董浩闻言却是眼睛一亮。

    华佗,那可是华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啊,哪怕过去了将近两千年,华佗的事迹仍旧广为流传。

    “如果兄长能够请来华佗,说不定真能将我身体医治痊愈。”

    想到这里,董浩内心变得火热起来。

    在此之前,虽然董浩迫切想要改变历史,好让自己汉末的亲人能够活下去。

    可是,他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却充满了悲观。

    久卧病床,董浩哪怕能够活下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现在,董浩终于从华佗身上看到了希望。

    他那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些许红晕,眼中也充满了希冀的光芒。

    不过很快,董浩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看似强大的董氏,现在已经岌岌可危。

    如果董浩不能改变历史,就算华佗医术再如何高明,也不可能医好死人。

    “浩弟,你怎么了?”

    看着董浩眼中神采的变化,董璜不由面露奇怪之色。

    “兄长,父亲如今是否已经到了长安?”

    董浩却没有回答董璜,反而急忙询问董卓动向。

    既然有了希望,董浩自然要尽量争取让董卓不被杀死,只有那样董浩才能保住自己亲人,才能发动西凉军的力量寻找华佗。

    “浩弟唤我前来,就是为了打听叔父情况么?“

    看了看自己堂弟那焦急的样子,董璜虽然奇怪对方为何会关心这种事情,却也没有卖关子。

    “叔父带领的都是骑兵,按照路程,应该已经抵达长安有几日了。”

    听到这里,董浩却是脸色大变,不由惊呼出声。

    董浩本以为,这个时代交通不便。

    长安距离郿坞,足足有两百五十多里,董卓应该不会那么快抵达长安才对。

    他却是忘了,骑兵在官道上奔跑的速度,并不慢。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想到董卓可能已经被杀,董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中也露出了绝望之色。

    因为失去董卓的郿坞,绝对挡不住皇甫嵩的围剿。

    城中所有与董氏有关之人,都会如同梦境中那般,被官兵毫不留情的杀死。

    董浩心中本来涌起的希望,此时全都轰然破碎。

    “浩弟,你怎么了?”

    看着董浩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董璜急忙出言询问。

    董浩却只是双目呆滞,有些苦涩的回答着。

    “王允笑里藏刀,对父亲图谋不轨,吕布、李肃更是包藏祸心,父亲此次前往长安必定凶多吉少。”

    “父亲若不幸遇害,我等尽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不曾想,董璜听闻董浩之言,反而面露不悦之色。

    “王司徒乃朝中少有支持叔父的名士,吕将军更是叔父义子,又怎会谋害叔父?”

    “浩弟在我面前,这么说倒也无妨。”

    “不过这些话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不仅叔父会不高兴,王司徒与吕将军亦会对浩弟心怀怨恨。”

    董璜脸色严肃,对着董浩严厉告诫。

    王允的演技天下无双,在谋害董卓以前完全是忠心耿耿的样子,深得董卓器重。

    不然以董卓的残暴,只要稍微感受到王允心怀不轨,可能就会将其杀死。

    吕布更是西凉军中第一勇将,也是董卓对抗关东诸侯的最强底牌,在整个西凉军中都颇有名望。

    董浩空口无凭就出言污蔑二人,挑拨君臣关系。

    莫说董卓不怎么待见这个久卧病床的儿子,就算真的喜爱有加,恐怕也会严厉处罚。

    董浩却没有出言反驳,只是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房顶。

    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董浩知道,当董卓被杀以后,自己无论再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西凉军的崩溃,不可避免!

    更何况,董浩如今不过是卧病在床的残废,根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就算能够劝说家人离开郿坞,也不见得能够逃过官兵的追捕。

    “上天既然让我重活一世,为何不让我早点醒来?”

    董浩脸上,满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