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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背景,民国三年。)
李府,偌大个大堂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三个人。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不是很漂亮但是充满英气的脸,她拿起下人刚端上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忽然皱了眉,然后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另一个女人:“我说四妹,你这是还怨我搅黄了你和谢家的亲事?连上的茶都从上好的西湖龙井换成了普通的铁观音?真真是太小气了。”
“我小气?三姐,不是我怨你,谢家和咱们李家的亲事早多少年前就定下来了,你不嫁,又不让七妹嫁,为何又不让我嫁?咱们家就剩咱们三个了,大姐二姐嫁去了南方,咱们几个都不嫁了,你是要彻底得罪谢家不成?你别忘了,谢家可得罪不得!”
穿着军装的女人摇头,轻叹了一声:“我的手下跟我说,他曾经看见过谢家那个小儿子去了城西最偏僻的一个小倌馆,这样,你还要嫁么?”
“什么?!”老四向来白皙恬静的脸充满惊慌:“这是真的?”
老三笑得讽刺:“你以为呢?谢家那个老头子是希望他那个小儿子的事情能借由和我们李家结亲的事掩盖过去,你放心,我手里可是握着谢家小儿子玩男人的证据,他谢家再有权势,也不敢轻易动我们家。”
老七在一旁坐着吃点心吃个半饱,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很是可爱,嘴角还沾着一点糕点的残渣,她用食指敲着桌子,“谢家那个小儿子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以前在茶楼里听戏的时候看见过他和男人一起坐着,那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又看见几次才发现不对劲,两个人的距离似乎太近了些。”
“英欢,你什么时候能多长点心,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要是我有一天死了,你还要帮你四姐好好看着我们家。”
老七瞥了她一眼:“最讨厌你们这种成天把生死挂在嘴上的人!”嘴上说着讨厌,其实眼底还是不舍的。但是她也明白,像李英歌这种刀口舔血的军人,真的是随时都会死。
“行了,我还要出去一趟,约了吕家的少爷。”老三站起来,把帽子扣上,听见老七揶揄的笑声:“三姐桃花要开了?”
“开什么开!”老三轻轻地弹了老七一个脑瓜崩,“曾家小姐让我约的。”
老四笑呵呵地问道:“吕亭安还不开窍?”
老三轻笑:“他要是能开窍,吕家和曾家一联手,半个凉城都能是他们的,谢家又何足为惧?可惜呀。不说了,我得走了。”
城北的一家茶楼门前,李英歌从车上下来,踩着锃亮的军靴走进去,刚一进去,就有伙计迎上来:“李小姐是来喝茶的?”
“约了吕亭安。”
“小姐二楼请!”
二楼雅间,吕亭安自己已经煮好了茶,看见明显故意迟到的李英歌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了一句:“李小姐请坐。”
李英歌摘了帽子坐在椅子上,刚才吕亭安称呼她为李小姐,意思就是不想让李英歌用上级的身份来跟他谈这件事。于是她只能换一种说话方式:“你应该也猜到我约你来是为了什么了。怎么着,吕公子,不见见么?”
吕亭安摇头:“李小姐说笑了,在下的亡妻尸骨未寒,没有其他想法。”
“尸骨未寒?行,我也不好多说,就是来替曾家二老问上一句而已。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李英歌起身就要走,却被吕亭安叫住:“李参谋请留步,我想问一件事。”
“吕副司令请说。”李英歌转头看他。
吕亭安抬头看她:“最近我听人们说谢家和李家要联姻,此事,是真是假?”
李英歌轻笑,静静地看着他,“不如您猜猜,这件事能不能成真?”说完,抬步离去。
吕亭安转头看向屏风后面,问道:“你觉得,她是怎么想的?”
屏风后面稳坐着一个穿着洋装的年轻男子:“李英歌尤为谨慎,而且她是凉城的驻军参谋,消息来源肯定很多,她很可能已经知道谢小公子的事情了,不然她不会阻挠李英歆嫁给他的。毕竟,与谢家联姻,可以达到利益最大化。”
“听你的意思,你也是觉得我应该和曾家联姻?达到你们所谓的利益最大化?”吕亭安无奈地问道。
男子点头,“自然,你们吕家和他们曾家都是名门之后,又都担任要职,李家又与曾家交好,三家如果联合,谢家就真的不足为惧了。”
“然后呢?就算击垮了谢家,然后呢?”
男子像看怪物的眼神透过屏风看着吕亭安,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这可真不像是你吕副司令说出来的话。”
吕亭安也看着屏风,“西承,如今军阀割据混战,能保命已然是幸事,你让我又如何敢奢望能与一人白头偕老呢。”
陆西承轻叹,他也知道吕亭安的亡妻就是在回乡探亲的路上被战乱害死的,到现在连尸骨都没找到,可是他也清楚,吕亭安此言只不过是托辞,吕亭安心中所想,他能猜到一两分,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说服你比登天还难。我要去张家一趟,见一见张离尘。”
“见他?为什么?”
“张家在南方江城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可是并没有消息传回凉城,我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去给张家通个气,让他早做打算。”陆西承说着就要起身,却听见吕亭安的笑声:“你对张家还真是处处关照啊,连我都要以为你真的喜欢上他那个唯一的表妹陈雪柔了。”
“哪是我喜欢陈雪柔啊,我要是喜欢她,李家老五不得找我来拼命?!是我那个堂妹,你认识的,王亦珺,说看上张离尘了!说他自己支撑着陈家不容易,让我处处照顾些,这些年轻人,就是爱胡闹。”
吕亭安说他:“你还说她胡闹,你不还是跟着她一块儿胡闹?”
“行了行了,亭安,我得走了,晚一会儿又得被我堂妹念叨,明天去你府上找你再说!”
曾家老宅。
李英歌自己开车来的,曾家二老出门去参加宴会,只留下曾家的大小姐曾晓。
“阿晓!”
“你来啦!”曾晓看见她很激动,拉着李英歌的军装袖子就问她:“怎么样了,他说什么了?”
李英歌摇摇头:“吕亭安说亡妻尸骨未寒,没有考虑别的东西的打算。”
“啊~”曾晓的语气里满是失望,向来明媚的脸因为失落显得有些阴沉,她从三个月前见到吕亭安的时候起就一直对他穷追不舍,她借故去吕家府上的时候,吕亭安就让下人说他不在家,她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他也借故躲着她,是以三个月了,她都没有再见过吕亭安。
李英歌不是很能明白这种穷追不舍究竟用情多深多有勇气,所以她想劝曾晓放弃,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曾晓问她:“英歌,你知不知道怎样才能经常见到他?用什么手段都可以那种?”
“什么?!”李英歌有些惊诧,有点不明白曾晓在想些什么。
“哎呀,就再帮我一次,”曾晓拽着她的袖子不撒手,“最后一次!”
“你已经说过很多最后一次了!”李英歌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但是还是答应了她:“真的是最后一次喽,这次再不成,那我也没办法了。”
“你应该知道,驻扎在凉城的就只有十一师,我是十一师的总参谋,他是十一师的副总司令,我和他的办公室只隔了三间屋子,你想经常见他,待在我的办公室就行,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我新请来的秘书。”
曾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虽然这种以权谋私我一直很不屑,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很方便的嘛!”
“你啊!”李英歌无奈地用手指戳了戳曾晓的额头,其实她很愿意看见曾晓和吕亭安走到一起,于公,曾家和吕家联手,曾家又一直与李家交好,三家联手,凉城便再也没有能与他们抗衡的人;于私,她与曾晓多年挚友,自然很愿意看见好友得偿所愿。但是吕亭安向来冷情,如今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连利益都视而不见,不知道会不会为曾晓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