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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干娘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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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有现成的蔬菜和米面,干娘每回的早餐都由项致远亲手做,由于昨天要的东西金不怕没给备足,项致远看了看用麻绳罩着的木盆里乱爬的螃蟹,打算给干娘做蟹肉小笼包。

    刚撅着屁股抓螃蟹,就听门口有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妇人的声音道:“致远,你在做饭啊?”

    项致远还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她是街角茶坊的蒋八婆,在古代,八婆不是指长舌妇,而是指妇人的八种职业,即,媒人婆、接生婆、挽面婆、舂米婆、洗衫婆、担担婆、食奶婆、姑仔婆(巫婆)的统称。

    茶坊只是个晃子而已,光靠卖茶能赚几个钱?这蒋八婆什么生意都接,她天天早上到这儿来是项致远雇来给自己的干娘当‘婢女’,服侍干娘梳妆的。

    项致远回过身,看蒋八婆今天穿着一件灰布百褶裙,袖子挽到胳膊肘,梳着仙人髻,她面色黝黑,脸很削瘦,显得一双眼睛很大且炯炯有神。

    项致远看着正倚在门前,嗑着瓜子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八婆,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素?不是告诉你了吗,穿得鲜艳些,再梳个双丫髻。”

    蒋八婆已经把手里的瓜子吃完了,她拍了拍手,又抖了抖裙衫,笑呵呵地说道:“大侄子,你说我这么大岁数了,总那样打扮,别人不得说我是老妖精了啊?”

    项致远一声冷笑道:“哼,就天天早上来这么一趟装会侍女,我一个月就给你一两银子,给你提点要求算过份吗?你知道不知道,百花楼的姑娘都问我多少回了,你要不干,立刻她们排着队抢着来干。”

    蒋八婆一看项致远有些生气了,连忙赔笑道:“呵呵,不过份,不过份,明天我就换上,再在头上插点花。”说着,笑嘻嘻地奔着北屋去了。

    北屋虽然不大,可屋内装饰得却富丽堂皇,地上铺的是莲花暗纹白玉砖,床头铜鼎兽头的嘴里吐着沉香,把屋内的清纱吹起。

    干娘就坐到梳装台前,她穿着一身大红对襟百花袍,蒋八婆已经给她梳起了高高的叠云髻,髻侧擦了一个金凤簪,凤嘴里道道流苏被窗棂透过的阳光,折射出万道光芒。

    蒋八婆对着铜镜里的干娘道:“皇后可对今天的梳装满意?”

    干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虽然年岁大些,额头上有几缕抬头纹,可是,一看就知道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坯子,她的眼睛如一潭秋水深不见底。

    干娘看了一眼桌上的象牙梳,皱了一下远山黛眉,她一扭头,流苏打在脸上,她一脸严肃地道:“怎么把哀家头发梳掉两根?”

    就算是干娘没有生气,平时也是不怒自威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何况,今天干娘是真的动怒了,干娘有一头乌黑透亮的头发,平时都用侧柏叶、何首乌再加上生姜洗头,每次梳理时必抹上一层桂花油,可见对秀发的爱护层度。

    蒋八婆装作吃惊害怕模样,道:“婢子知错了。”

    “跪下!”

    蒋八婆一愣,然后顺从地跪下,心想,草他个血奶奶,老娘为了一两银子拼了。

    就在这时,项致远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项致远满脸堆笑,道:“干娘,今天我给您做了蟹肉小笼包,银耳莲子粥,还有八宝小咸菜,快来尝尝。”

    项致远一边说,一边把饭菜放到了桌上,然后走过去扶起干娘。他一眼看到地上跪着的蒋八婆,蒋八婆冲着项致远挤眉弄眼,项致远眼角都在笑,他对干娘道:“干娘,这个婢子又惹您不高兴了?干娘,咱们吃饭。”

    说罢,已经扶着干娘来到饭桌前,待干娘坐下后,对干娘说道:“干娘,咱们吃饭不要扫了兴致,叫这个婢子出去吧。”

    干娘轻轻点头,对着蒋八婆大喝一声:“小贱人,滚出去!”

    蒋八婆心里骂了一万个操尼玛脸上却伪装得极度唯诺,道了一声“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刚一挑珍珠门帘,就见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少年中等身材,身穿青色暗纹绸缎长袍,腰扎酱色绸带,长袍一角掖进腰带里,露出来雪白地滚裤,下穿红色鹿皮短靴。

    蒋八婆手捧心口,道:“哎呀呀,原来是陈二公子啊,吓死了。”

    陈二公子是陈黄河的弟弟,名叫陈长江,人送绰号’偏头老妖‘。为什么这么叫呢?因为他长得相当磕碜,眼睛特别小,宛若黄豆,还有点斜视,嘴唇较厚往外翻翻着,耳朵还特别大,正面一瞅,像挂了两个扇子似的,所以才得此雅号。

    偏头县的小孩半夜哭闹,大人总会说:“别哭了,再哭偏头老妖来把你捉走。”从此,偏头县的夜里安静了不少。

    陈长江看一眼蒋八婆,道:“致远在屋没?”

    “这个时辰不在屋能在哪儿?哼,服侍他皇后老娘吃早饭呢,为了个神精病还得调动这么多人配合,这一天天地,真会玩儿……”

    “他要不这么玩,你赚啥去呀?”陈长江撩下这句话,人已经走进了屋内。

    绕过游龙戏凤的屏风,陈长江就看见,项致远像个奴才似的,撅着屁股往干娘的小银碟子里夹八宝菜,陈长江紧走两步,扑嗵跪倒,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干娘停下银筷,眼睛眯成一条线,转头问项致远道:“小远子,他是谁啊?”

    项致远道:“干娘,他是新来的侍卫,名叫陈长江。”

    陈长江一愣,其实他就是想玩一玩,毕竟这种游戏挺好玩的。可是,一听两人一对一答的,在称呼上实在是不伦不类。

    干娘道:“陈侍卫,何事?”

    陈长江又一愣,突然灵机一动道:“皇后,那个……轿撵已备好,不知皇后娘娘何时动身去法华寺进香?”

    陈长江刚退出房屋,就被项致远踹了一脚,他大声叫道:“尼玛,你来干啥来了?祸祸我来了?你知道租个轿撵和八个轿夫得花多少银子吗??”

    陈长江挠挠脑袋,一指满院子的乞丐,道:“哎,还雇轿夫干啥,你养活这些人呢,你就用呗。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白让他们吃豆花啊?”

    东街的王婶早就赶着牛车走了,这些乞丐吃饱喝足,正在院子里晒着肚皮,懒洋洋地昏昏欲睡,可是,当他们听到陈长江的这句话时,突然‘呼拉拉’向着院门外跑去,有功夫地直接跃墙而出,一百多人啊,瞬间就没影了。

    项致远瞪着陈长江,他的手有些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陈长江很知趣地嘿然道:“呵呵,怪我泄露天机了。其实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哥今天早上被县衙压走了。”

    “啊?!”项致远看到陈长江轻松地表情,心情突然紧张起来。二话没说,直愣愣的奔着屋里跑去。

    “你干啥啊?”

    “我怀疑你俩好像不是一个妈生地,你哥进去了,你咋跟没事人似地?我得赶紧进衙门里打听打听他被衙差打死没。”项致远头都没回地说了一句,就要进屋拿配刀。

    “你等我说完啊,我爹早就买通闵县令了,虽然捅的是黄县丞地儿子,但是有闵县令从中调节应该没多大事。“陈长江在后面喊道。

    听陈长江这么一说,项致远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思考了一下,谨慎的问道:“你哥,没给我供出来吧!”

    “你不蒙面了么?供你干啥?”

    “操,算他仗义!”项致远吓的一脑门子冷汗。

    项致远跟陈黄河接触得不算太频繁,因为层次不同,项致远一门心思赚钱养家,而陈黄河却追求的海枯石烂的爱情,两个人想问题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说不到一起去。

    “走吧,正好我现在也该去衙门了。”项致远取完配刀。两个人一起奔着门口走去。

    胡同外面是一条小河,河边一片柳林,十年树龄的粗大柳树下,茂密的枝叶遮挡着火辣辣的阳光,金不怕在这儿睡着了。

    一个红衣女孩,个子高挑,手里拿着一副龙骨鞭,走到金不怕面前,高高扬起下巴看了他一眼,问道:”哎!老乞丐,捕头项致远家是在这儿附近吗?“

    金不怕还没等睁眼,刚刚走到河边的项致远顿时僵住,他刚想跑,就听陈长江很虎地冒出一句:”很好,符合哥的口味。“

    ”唰“

    女孩一回头,四目相对,瞬间的安静后,女孩大喝一声:”王八蛋!原来你在这儿!“说罢,已脚踏空云向着项致远袭来,人在半空之时,双鞭已到了他的眼前。

    项致远亲眼看到女孩的龙骨鞭将陈黄河的长剑瞬间甩飞,如果当下挥刀来挡,那必定也和陈黄河是一个下场,立时,身体向后一仰,那双鞭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女孩紧跟着也袭到,她还没等落地,使了一招鸳鸯连环脚,她的一只脚已经踩到了项致远的胸前,另一只脚直奔着项致远的下巴踢去。

    “啪”

    项致远轻轻一抓女孩的脚脖子,然后把女孩子抡了个三百六十度后,直接甩飞。可是,女孩在旋转了两周后,却稳稳地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双鞭分别向着项致远的双胁袭去。

    “啪”

    双鞭打到了金不怕乘凉的那棵柳树上,粗大的树干树皮纷纷脱落,而项致远在一棵树梢之上,捂着胸口道:“别赛脸啊,我师父就在下面。”

    女孩扫了一眼树下的金不怕,他还在那儿睡觉,甚至打起了呼噜。女孩突然觉得很好笑,竟然’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一个女孩子,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在她板着脸又忍不住笑出来的时候。项致远不由得,小心脏跳了一下下。

    女孩看到项致远那表情,突然又板住脸,说道:“你师父可能已经死了,别再指望他了。”说罢,一纵身,又向着项致远袭去。

    项致远突然从树梢上飘落下来,一脚踹到了金不怕身上,他道:“别装了行不,这么大动静你能睡得着啊,赶紧帮忙啊。”

    项致远的话说完,已经躲过女孩的八招,仗着河边的一大片柳林,项致远左躲右闪,女孩的长鞭竟无用武之地,每次袭击都打到了柳树上。

    “什么情况啊?.........!”陈长江懵了。

    “情况你妹啊!帮忙啊,要死了,要死了........!”项致远在柳树下,疯狂逃窜。

    半个时辰过后,项致远的后背已经挨了一鞭子,扶着一棵柳树看向女孩,而女孩披头散发,一点也不淡定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盯着项致远。

    小样,累不死你!

    “致远,你昨天去百花楼找狗尾巴花,你老婆不乐意了是不?”陈长江指着女孩,弱弱的问道。

    女孩瞅了陈长江一眼,立时不忍直视,她收回了目光,说道:“你能不能睁开,你那个完全可以忽略的眼睛看看,我和他可能是两口子吗?”

    “我说的嘛,鲜花怎么可能插在牛粪上!”陈长江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