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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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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的确是一片人骨。

    确切的说,那是一片由无数人骨拼接铺就而成的路!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老乞丐说这是一座桥,因为我是没有看到下面的沟壑,眼前只有一条平坦的大道,和密密麻麻的骨头。

    那些白森森的人骨整齐的排列在路上,所有的臂骨高举,掌骨平摊,晃眼一看就像是两条白线一样延伸到了前面的幽深黑暗之中。

    在桥的上方,起码有上千只乌鸦不断的在空中盘旋,而且是非常有序的飞成了一个漩涡。

    脚下的白骨,头上的鸦潮,看得我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老乞丐递给我一片叶子:“把这叶子含在空中,记住,千万不要说话。”

    老乞丐说完便迈开了他的脚步,走向那“桥”,我也紧随其后,我总觉得我对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老乞丐,有种莫名的信任。

    当然,还有安全感。

    当我们踏入那“桥”头的范围十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我全身毛孔瞬间就炸开了,如果不是老乞丐及时的捂住了我的嘴巴,怕是我早就喊出了声。

    那桥下面,竟然全部是人,那些人一个个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而且全身都是轻飘飘的,甚至有几个还从“桥”上飘了过去。

    我算是明白了老乞丐为什么说这是桥了,原来这桥下的“水”竟是有人构成的,之前由于距离较远,所以我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万万没想到这桥下竟然是一条“人”河。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我能感觉到心脏在急速的跳动,所以下意识的朝着老乞丐看了一眼,老乞丐朝着我做了个动作,意思也是和之前一样,叫我不要出声。

    桥下那些人拥挤在一起,口中发出“呃啊”的阴沉之声。

    “他们怎么了?”

    我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了,于是就朝着老乞丐轻轻问了一句,谁知道这句话刚一说完,老乞丐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紧张。

    在那瞬间,我甚至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慌。

    桀桀桀桀!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头顶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狞笑声,顺着声音抬头望去,我差一点儿直接吓瘫在地上。

    一个人轻飘飘的飘荡在我们头顶范围,而且她没有头,她的头被她捧在手里,正在冲着我们笑。

    与此同时,我看到桥下的人都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再是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一个个都展现出了狰狞而又恐怖的一面。

    有的人正在大肆撕咬着自己的胳膊,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啃掉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有的人正在死命的抓着自己的脸,已经抓的露出的脸骨,却仿若毫无感觉;还有人将自己的肠子给掏了出来,不停的咀嚼着……

    “你们两个的头,我要了!”那个无头老太婆阴笑着,一点点的朝我飘近。

    “我要他们的脸!”

    “我要吃了他们的手,我要吃!”

    “嘿嘿嘿,我想换一副内脏!”

    “……”

    在这一刻,在桥下的所有人,也纷纷看向我,如同野狗见了肉一样,朝着我飘来,看那样子,是要把我生吞活剐了,头顶上的鸦群也发出了“嘎嘎嘎”的声音,每只乌鸦的眼睛也变得通红!

    我已经彻底的吓傻了,以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靠近,连抬起一根手指的气力都没有,喉咙似乎没卡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啪!”

    就在那无头老太婆那双长着乌黑指甲的手要搭在我肩膀的时候,老乞丐突然抬起手拍在了我的后背上,我瞬间感觉一股阴凉在我脊柱在流转,在我眼中的那些人一个个浑身也变得十分透明,就像一个个有颜色的影子一样。

    没想到在下一刻,那无头老太婆眼里的凶光褪尽,盯了我一会后,竟将头放在了脖子上,其他的那些人也是如此,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老乞丐这一掌总算是把我给拍醒了,这时老乞丐对我说了一句:“藏不住了,冲,别停!”

    他的声音很小,但还是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不过这一次他们看向的不是我,而是老乞丐!

    老乞丐却不管不顾,拉着我就往前冲,后面的人一个个也开始变了模样猛飘而来,头顶上的乌鸦也如同发疯了一般向我们俯冲而来。

    “啧,看来老朽这次是要出血了!”

    只见老乞丐将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了一张蓝色的纸,纸上画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老乞丐面色一顿,然后一口血喷在了纸上,嘴里念叨念叨后就将已经染红了的纸往身后一甩,我立马就听见了剧烈的爆炸和凄厉的哀嚎声。

    “噗噗噗!”

    无数的扇翅声传来,我抬头一看,那鸦群已经飞到了离我们头顶两米处,也在不停地向我们俯冲而来,我已经能看见那一个个尖利无比,闪着寒光的鸟喙,这要是被啄在身上,最起码都得是一个血洞。

    “快,这些鬼鸦数量太多,我倒是能自保,只是你……”老乞丐也说道:“看你的造化了。”

    我心中一颤,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严重,连老乞丐也没办法故我周全,同时,我心中也十分自责,如果要不是忍不住开口,估计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糟。

    这时,我背上一痛,回头一看,已经有乌鸦啄到了我的背,但这是,我也顾不上疼痛,只能死命的向前跑去。

    但我怎么可能跑得过飞翔的乌鸦,我的背还有腿上都不断的被乌鸦啄伤,我只能拼命护着脑袋向前狂奔。

    就在我快痛的失去意识,向放弃的时候,一阵“噗噗噗”的扇翅声响起,我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些人已经回到了桥下,而乌鸦也在桥上盘旋着。

    原来,我和老乞丐已经跑过了那骨桥,到达了桥头,如果不是我身上的伤,我肯定会认为之前发生的都是我的幻觉。

    嘶,好痛,那些畜生的嘴可真他么的尖!

    缓过劲来的我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血染红的大半,那些乌鸦虽然只是造成了皮外伤,但也架不住数量多啊,我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但我估计应该是千疮百孔了。

    转头看向了老乞丐,我发现老乞丐身上也被啄了几个血洞,脸色也变得苍白,握着龙头拐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起初我还以为老乞丐是年纪大了,正准备走过去问问老乞丐的情况,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直视着前方,面色从所未有的难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却发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酒瓶,和几个酒杯,桌旁坐着一个面目狰狞,身材魁梧的大汉,大汉身旁站着一个骨瘦如柴,弯腰驼背的小个子。

    “哈哈哈!”大汉突然笑道:“老爷子,咱哥俩向你请安了!”

    小个子也在旁拱了拱手。

    老爷子?

    “老先生,他们……是你亲戚?”我心中有些纳闷,不禁开口问道。

    “两个官差。”老乞丐面色阴晴不定。

    “老爷子,何不过来喝一杯,这酒可是好酒啊。”

    这时,大汉站了起来,对着桌子上的酒指了指。

    “老朽谢过二位,不过这酒,我倒是无福消受,不如二位留着慢慢喝,老朽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老乞丐说完,拉着已经懵逼的我往前走。

    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了一阵强烈的铃铛声,紧接着,一根缠满碎布条的棒子从天而降,直直插入我面前的地面中,紧接着,布条飞散,在我们面前形成了一张网,将我和老乞丐围在其中。

    布条下的棒体通体乌黑,而每一张碎布条上都浮现着一张的人脸,每张人脸表情各异,有哭泣,有愤怒,有恐惧。

    “老爷子,您别为难小的,这次是大人叫我们来请你过去。”

    这时,大汉的声音传来。

    “桀桀桀桀,老爷子,似乎您很在意身边这位很特别的小兄弟啊,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们放这位小兄弟走,您呢,跟我们走一趟,您看如何?”

    大汉身旁的小个子也阴恻恻的说道,他两眼更发出闪闪的光来,钉子一样死死看着老乞丐。

    “哼!”老乞丐冷哼一声:“我就说这怨鬼布的魂河上怎么会出现鬼鸦阵,果然是你们两个搞的鬼。”

    “哎呀呀,老爷子这么说可就伤人了,咱哥俩还不是为了来收拾这怨鬼嘛,只是没想到这怨鬼还布了这阵,只进不出,咱哥俩也不敢随意进入啊。”大汉笑道,脸上一副无辜的表情:“行了老爷子,您也别想拖延时间,过来喝杯酒,咱们好上路。”

    大汉说完,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我看到那酒并不是透明的状,而是如同墨汁一般乌黑的液体。

    我虽然没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但就算再蠢的人也能听出这不是什么好事情,转头看向老乞丐,发现老乞丐也在看着我,一脸慈祥。

    “看来这次我不能手把手教你怎么自保了,这个东西你拿着,回去好好看,好好学,以后很多事情,还得靠你自己,现在你跪下,叫一声师父,然后回家吧。”老乞丐就如同长辈一般,对我说道,同时递给我一卷已经泛黄了的布:“对了,口中含的那片叶子记得收好。”

    说实话,我心里很清楚,这次如果没有老乞丐估计我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虽然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但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于情于理,这头该磕。

    我随即向老乞丐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师父!”

    “哈哈哈,好好好,为师这趟走得不冤!”老乞丐,不,现在应该是我师父,只见他哈哈一笑,走到了桌旁,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两位,还望行个方便,护我这徒儿一路周全。”师父向那二人拱了拱手说道:“以后老朽定有重酬。”

    那二人对着师父点了点头,大汉开口说道:“老爷子您放心,咱哥俩只是公事公办,不会为难您高徒。”

    师父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去吧。”

    话音刚落,师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一下子跪倒在地,手中的拐杖也没握住,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无论我怎么叫喊,师父都没有一丝反应。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在不停震动,下一刻,师父身后的地面上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从裂缝中伸出一只乌黑巨大,布满符号的手,那巨手的手心中有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那手中的眼睛四下看了看,然后盯在了师父身上。

    “带走吧。”大汉说完,和小个子一起跳下了那道裂缝,而巨手伸出,也将师父抓在手中,缩回了裂缝。

    下一秒,一阵剧烈的强风吹来,我四周的布条和桌子全部消失无踪,地上的裂缝也没了痕迹,天上的乌鸦群也无影无踪,除了地上躺着的那根龙头拐杖,和身后的那座骨桥,一切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