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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谋篡,国生不祥。
这是陈晋航和辛宓翻山越岭进入晋国境内后,听到有人讨论的最多的话题。
晋国多山地,很多城池都是傍山而建,宏伟精巧,和梁国风格大有不同。陈晋航和辛宓下山后转道往南去,行走两天,遇到第一座城池。
这里距离梁国还近,听到梁国传来的消息,也比较多。不过他们还没进入城里,山野间来往的人,贵人不多,多是受人差遣的奴隶、贱民,都走路也避着陈晋航和辛宓两个衣着华贵的人,更别提对着二人说话了。这些人说话少而含糊,给陈晋航和辛宓提供的消息并不多。
到了现在,陈晋航和辛宓也只是知道梁国内血魔作乱,造成了极大破坏,听说还有神通高手被杀。而梁国王位被人谋篡的消息,也因此被传了出来,令晋国人幸灾乐祸。
辛宓每每听到有路人小声提起梁国状况,都不由既是黯然又是担忧。
“使者,也不知韩师怎么样了?”她喃喃问陈晋航,说话时却垂首看着脚下。她自也知道韩古的下场,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白废话似的问问陈晋航。
陈晋航看得明白,落魄的少女只是在下意识地寻找安慰。众叛亲离的她被韩古托付给自己,现在也就自己这么一个冒牌使者可以依靠了。所以她在心中难过时,会不自觉、甚至可以都流露出小女孩似的柔弱,以寻求慰藉。
但陈晋航很清楚,以他的本事,又对这个世界两眼一摸黑,根本给不了辛宓多少依靠。前路太远,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两人想要顺顺利利到达郑国,就只能各自坚强,相互依靠。他叹了口气,道:“韩先生已经如愿,你又何必自责?你要是真记挂韩先生,那就坚强起来,好好完成韩先生对你的嘱托。”
辛宓沉默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多谢使者。宓晓得了。”
在失去了韩古这位管家兼向导以后,两人的前路,就只有自己来拿主意。虽然不清楚韩古在时会怎么想怎么做,但陈晋航很清楚,无论是从修整补给、还是从获取信息考虑,他和辛宓必须进城了。
两人在晋国的城池外观察了一天,确信白日里晋国城池的城门对华服贵族的看禁并不甚严,就决定好了入城。
辛宓换了一身随身携带的干净衣服,而陈晋航的衣服,在渡过夜晚的某个时间后,就焕然一新了。陈晋航已经咨询过了辛宓,他这种布料奇怪、造型朴素却精细的衣服,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也是可以算作华服的。收拾好了行装,等到那城门大开,两人便步行入城。
那城池的城门上写着繁复的象形文字,陈晋航看不懂,只好厚着脸皮问辛宓。同行这么久,辛宓已经知道陈晋航这位鲁门上神的使者不会写字,早已过了觉得奇怪的阶段,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答:“这是东原城。”
城门口只有两个守卫在把守。那两人看陈晋航和辛宓步行过来,恭敬问道:“贵人哪里人士,为何步行来此?”
陈晋航瞥了辛宓一眼,示意辛宓回答。辛宓道:“奴从上原城来,因路遇山匪,失了仆人和马车,因此步行过来。”
那两人问完了话,也不需要陈晋航和辛宓专门提出请求,就恭恭敬敬让开,让陈晋航和辛宓通行。
城中规划有些错乱,陈晋航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城市与各类建筑,那些厚重大气的庭院和木屋、茅屋散布各处,留出收拾干净的道路。
辛宓带有刀币,足够支付食宿。二人找了处客栈住下,预备修整好了之后,再去采买些旅行的必需品。
客栈里住着的大多是往来各国的商旅,消息灵通,说话大声。陈晋航和辛宓放好行囊,准备出去客栈时,听到一群商人交谈,不由停步,先在客栈里坐下,要来食物吃了,边听商旅对话。
一个大胡子商人坐在一个矮几前,道:“那辛未血魔在通天关作乱,三个神通高手和守关梁军合力,都没法对付。那三个神通高手都在通天关里被辛未血魔活活打死了。我听关内残兵说得仔细,两个武士是被辛未血魔一拳一拳硬生生捶死的,那个术士更惨,直接被撕成好几半了。关里所有人都被吓住了,没人敢拦那辛未血魔,放血魔跑进梁国境内作乱了。”
离他稍远处一个细长胡须的商人道:“有这么可怕吗?”
大胡子商人道:“当年辛未之乱,周天子城血流成河,周室为之一空。十二为术士,二十一位武士,全部毙命于辛未血魔的手中。你说可怕不可怕?而今百年过去,梁国又起不祥,辛未血魔作乱,我是不敢去了。这批货物,就在上原城贱卖了吧。”
“你就是想去,怕是也去不了啦。”又一个商人道,“血魔作乱,梁国全境戒严。我昨日刚从通天关返回,那关隘上都被打了十来个拳头大的缺口。梁国早派人封禁关门,不许任何人出入了。”
陈晋航和辛宓相视一眼,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陈晋航问:“不知那血魔现在哪里去了?”
大胡子商人摇了摇头,说:“这个任谁也不知道。我只听说,那辛未血魔闯入梁国,杀到岩西,一巴掌拍死了城中城守。梁国很快派军过去,那可是梁国精锐,有军师祭酒坐镇的。梁军顺着辛未血魔流下的血迹追出岩西,在城北山下全军覆没。军师的脑袋都被拍烂了。往这之后,那辛未血魔就跟绝迹了似的,再也找不到踪影了。”
客栈中众商旅纷纷倒吸凉气,都道:“这可了不得。连军师都遭殃了,辛未血魔果然可怕。梁国去不得了。”
“去不得!去不得!”众商旅都是附和。
陈晋航和辛宓听说血魔消失绝迹,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辛宓眼皮低垂,神色黯然,敦中食物也吃不下去了。陈晋航无奈,只能低声劝道:“公子节哀。”
“多谢使者,宓晓得的。”辛宓说着,拾箸夹起敦中食物,塞入口中勉强嚼咽。
“可怕可怕!真是可怕!”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陈晋航寻声转头,就看到一个魁梧大汉一屁股在旁边的矮几前坐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