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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的夜色倒比别处更加漆黑广阔,满天繁星也格外的明亮耀眼。
凄清的月色之下,我和那自带杜若花香的白衣男子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火光跳跃在我的脸上,感觉有点热,不由偷偷瞟向对面的人。
他一身白衣如雪,火光如同精灵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舞动,漆黑的夜色,层叠的群山,郁郁葱葱的树木,让人只觉都在他身后拼成一幅美好的画面,衬得他那身白衣、深眸、薄唇愈发清晰入目,让人很难移开目光。
我虽在看他,他却并没有看我,目光一直落在那跳跃的火焰上,仿佛在看它又似并没有在看它,悠远的眉目深沉无波,似穿越了无尽的时空,早已不在万丈红尘之中。
久久的沉默让我逐渐觉得时间有些难熬,不由暗忖两个钟头之前为何没有同乐灵和她的心上人元凌一起离开,莫不是私心里不愿意见到他俩亲亲我我,愈发衬出我形单影只,这才故作大方朝眼前的白衣男子求了个情道,“乐灵同我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今日约着一起过来捉灵兽,也是没料到那灵兽这般凶猛,不能全怪乐灵,这位仙君不看僧面也该看看佛面,怎么说元凌仙君也是九重天上那位年轻天帝的三弟弟,不如就此作罢,我也不追究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似乎隐约看见乐灵小巧的脸上现出一幅惊讶又激动的神情,莫不是被我那个“手帕交”的词语弄得感激涕零,这才如此激动吗?
然而,我并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仙子,前面这番不过是为了铺垫后面的话,况且我认为自己与那白衣男子非亲非故,他这般义正言词的斥责乐灵,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想要在元凌仙君面前表现出一幅不畏强权的正义嘴脸,博个美名罢了。
白衣男子的胆量让我颇为佩服,心底却又认为他想在元凌仙君面前留个深刻印象,来日能在九重天上混个一官半职的打算只怕是弄巧成拙,单看乐灵那幅小气巴巴的模样,能看上她的元凌仙君又能有多宽广的肚量?
所以,为了避免白衣男子想要利用我当跳板,攀上元凌仙君的主意适得其反,我只想同他撇清干系,以免将我和乐灵的这番小纠缠连累它人。便也不看白衣男子愈发深沉的眸色和元凌仙君颇为感激的神色,补充道,“毕竟今日捕捉灵兽这档子事,小仙和乐灵是打过赌的,纵然我没能抓住那只水麒麟成为座骑,好歹看在我与它大战一场,落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上,乐灵你也该履行诺言,送我一件仙器才是。”
此言一出,众皆沉默。
我被突然安静的气氛弄得晕了一下,悄悄打量那白衣男子,他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元凌仙君却是惊愕不已,不知是被我和乐灵打的赌吓到,还是听说我竟与上古灵兽水麒麟打过一架心中佩服。
可他们是何想法我不关心,我现在想的只是如何挽回自己去捉灵兽不成,反被灵兽打得半死的损失,就算失了面子也不能便宜乐灵,总要让她赔我一件仙器方能泄得心头之恨。
之后,乐灵权衡再三,竟是从怀中掏出一件宝贝递与我道,“长歌,你也不用多说,这件轮回珠算是我补偿你的礼物,你可要说话算话,就当今日的事情只是你我一场玩笑哦!”
一听“轮回珠”三个字,我眼中顿时金光闪烁,急忙瞅向她掌心的珠子。
看似一颗散发着清冷光芒的圆珠子,却有一股子缥缈的气息散发,那气息悠远沉静如同静水,苍茫朴实如同远山,让人顿生时光荏苒、沧海桑田的错觉,的确是个好东西。
“你我姐妹一场,说这些可不就是见外。”我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慢慢起身朝他们三人走了过去。
等走到近前才发现洞外已是漆黑如幕,山林深寂,昆仑山的宁静悠远可见一斑。
从乐灵手中接过那轮回珠后,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它,以免让人觉得我是那种见了宝贝就手舞足蹈,仿佛没见过世面的仙,却又忍受不住的背双手负到身后,暗自摩挲着掌心的轮回珠,只觉光滑如幕,触感极是温和。
见我这个当事人都不愿再追究下去,白衣仙君也没再多说,我看着元凌和乐灵双双朝他作了个揖后腾云而去,心中却在思忖此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居然认得我家大师姐吗?
想到这里,我抿了抿唇,没话找话问,“那个,敢问这位仙君同我大师姐可是旧识?”
寂静的远山近树中只能偶尔听见火焰噼啪的响声,长久的沉默之后,我这声音便显得十分突兀,竟惊起了林间几只小兽四散,小鸟高飞,也拉回了对面白衣仙君飘远的思绪,目光徐徐回转到我身上,微微颔道答,“不错。”
我一听,顿时有些兴奋。
只因我那大师姐平日冷清古板,自从我拜入玉山之后,从不曾见她笑过,平日教导我们仙法之时,也是格外严肃,简直比我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师父还要令我们几个师姐妹害怕。
正因如此,我才对她格外害怕,难得听见大师姐那般冷淡的性子居然还有旧识,自然格外激动,翘首期盼下文。
然而,对面的白衣仙君竟丝毫没有再讲下去的打算,让我颇为失望道,“仙君既然识得我大师姐,想必同玉山也有些许交集吧?”
我原是想顺着这个话题引他说些大师姐的事情,一解我那点馋得不行的小愿望,未料,他听到“玉山”二字之后竟沉默不语,眸光暗沉,神色愈发深沉幽远,让人如同坠入寒湖之中,即便被火焰笼罩,也觉不出半点暖意来。
似我这般心思剔透之人,一见他这番神色便知他肯定同玉山有什么关系,否则不会做出这般大受刺激的模样,立刻来了劲头,不由自主站起身,快步挪到他身旁坐下道,“仙君莫不是真同我们玉山有些交集?莫非你认识我师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