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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徐徐,松川的夜空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果置身于高处,就能享受到这种能让人心灵彻底平静下来的安宁,然而夜空之下,却隐藏着许多这个城市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说——
“可......可恶啊啊啊啊!!”
金光一闪,而后伴随着一声及其不甘的呼喊,一个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地,皎洁的月光恰在此时倾泻而下,底下的景象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倒在地上的,是一个穿着西装,三十岁上下,身材魁梧,有着一张方形脸的大汉,在大汉胸口处的心脏位置,一个由数十个金色铭文组成的复杂术式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并且缓慢的旋转着。
哐哐!!
金色的术式发出两声闷响,紧接着突然从术式正中央的六芒星团中涌出一股刺眼的金光,强烈的光芒瞬间驱散所有黑暗,显露出拐角处正在朝倒在地上的大汉走去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一头瀑布般的漆黑长发自然垂下,和纯白的T恤形成鲜明的对比,精致的瓜子脸上,几近完美的五官与之搭配,略有些婴儿肥的手臂裸露在外,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动人无比,紧绷的牛仔裤包裹着最让人遐思的部位,然而,动人的身躯之上,却是一对清冷的眼眸,浑身弥漫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少女手中握着一把被金色铭文缠绕着的长剑,那些金色铭文与在大汉胸口上运转着术式内的铭文完全相同,显然,将大汉的意识剥夺的人,就是这个年纪轻轻就风华已显的少女。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侥幸激活阴阳玉后得到了什么能力,不过从现实的扭曲程度来看,他体内的阴阳玉顶多只有人阶八品,杂鱼罢了,看来你现在的实力,只能应付这种杂鱼了啊。”
颇为苍老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小巷道里显得无比突兀,因为,这个布满了驱人术式的小巷道内,此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大汉,另一个,便是手握长剑的清冷少女,而这个苍老的声音,显然不是出自他们之口。
听到这个声音,少女顿时眉头微蹙,而后突然抬起手,直视着白皙的手腕上戴着的手链正中央一枚深紫色的宝石,朱唇轻启:
“归离,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不用这样拐弯抹角。”
“我想说什么?呵......”
紫色宝石内突然传出一声嗤笑声,紧接着里面猛然浮现出数缕跳动着的金色光华,光华闪烁间,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唐瑾,从你十二岁被我选中,赋予圣核和八支天的使命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五年时间,以天启者的资质,别说人阶阴阳玉,就算是面对地阶阴阳玉的圣灵使,也应该有一战之力才对,但是你呢?这种杂鱼拿来练手我都嫌差,你居然费了这么大工夫才将他制服,现在的你别说能否在【圣启之战】中战胜其他天启者了,连能不能收集到足够的阴阳玉和乾坤玉前往【圣域】参与圣启之战都是个问题。”
面对归离的指责,唐瑾却是面无表情,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你的意思是我的资质很差,让你很失望么?”
“不,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归离毫不犹豫的否认了唐瑾的话,然后说道,“资质差的人根本不可能通过我的认可成为天启者,唐瑾,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唐瑾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道,“不明白。”
“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归离发出一声冷笑,道,“不过不管你是真不明白也好,装糊涂也好,我都无所谓,趁着这个机会,我就把话挑明了说好了。”
闻言,唐瑾顿时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然而归离却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在抗拒天启者的命运,在你眼里,天启者跟提线木偶没什么区别,你厌恶这种既定的人生轨迹,所以你明知自己拥有超绝的资质,却从未认真修炼过,明明拥有能够完美支配阴阳玉中的圣灵之力的圣核,也从没正视过,这些我一直心里有数,只不过一直没有言明罢了。”
叮~
金色长剑缓缓消失在空气中,随着长剑的消失,唐瑾身上的神圣气息缓缓散去,除了手腕处与众不同的手链外,再也找不到一丝超尘脱凡的地方。
“是么?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么......”唐瑾没有否认,她知道归离迟早会对自己挑明话题,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神色平静无比,“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抗拒,虽然因为天启者的身份,我摆脱了身为修灵世家千金的命运,并且得到了在俗世生活的自由,但这不过是从一个悬崖走到另一个悬崖罢了,本质上,天启者的使命跟世家千金的命运没有多大区别,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厌恶那种必须遵从别人安排的感觉,所以,我既不想成为唐家那种跟工具没什么两样的世家千金,也不想当背负着沉重使命的天启者,我只想按照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生活,仅此而已。”
这是唐瑾内心的真实想法,没有任何遮掩,然而对此,归离只是笑而不语,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沉闷。
地上被剥夺了阴阳玉的大汉逐渐恢复生机,虽然他会失去关于阴阳玉的所有认知以及这部分的记忆,但是他却能活下来,回到唐瑾所向往的,普通人的生活。
过了一会,唐瑾瞥了地上的大汉一眼,而后莫名叹了口气,轻声道,“归离,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那么......”
“天启者可不是临时工那种随时都能换人的廉价工作,而且......”唐瑾话还没说完,就被归离打断了,而后只听归离用一种神秘的语气继续道,“天启者的命运是无法反抗的,无论你怎么抗拒,结果都一样,而这,也是我一直放任你的原因,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正视自己身为天启者的使命,这是因果律下的必然,从你被我选为天启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之所以今天把话挑明,不过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罢了,因为我能感觉到,那一天,距离现在已经不远了。”
话落,紫色宝石内的金光陡然暗淡下来,显然,归离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暂时陷入了沉睡,毕竟以他和唐瑾明显恶劣的关系,没事的时候根本不会跟唐瑾说一句废话。
夜色渐浓,月亮再次被云朵遮盖,逐渐变得朦胧起来,这个布满驱人术式的小巷道,再次恢复了平静,谁也不知道,一个激活了阴阳玉得到能力后就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的男人还没迈出实现野心的第一步,就被打回了原形;也没有人看到,这个背负着八支天那沉重无比的使命少女在月光消失前,布满那张风华已显的俏脸上的无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