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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乱糟糟的,二胖喊了我几句,我都没听到,许久之后,我才算是回过神来二胖问我没事吧,我没啥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感觉浑身燥热难受,身上感觉怪怪的。
七月份的天,虽然热辣,但我们这乡下山沟里,晚上还是挺凉爽的。这种莫名的燥热让我心中愈发难安,久久不能入眠。没有睡着,我无意中注意到爷爷他们那屋的灯竟然还亮着。
一般情况下,爷爷和奶奶睡得都很早,这个点估摸着也都半夜十二点多了,他们竟还亮着灯,这是咋回事呢?
突然又想起白天爷爷做那个纸人的事,我就更睡不着了。
正当我盯着爷爷那屋门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爷爷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我听到奶奶在后边低声地问:“长青啊,这么办,一娃不会有事吧?”
“唉……事到如今,只能这么着了,还能有啥办法?”爷爷低声反问,还时不时地朝我屋这边扫几眼。
“那……李先生不来了吗?要不等等?”
“再等您亲孙子就没命了,这都十年过去了,咱这屁股大一片的穷山沟沟,人家李先生是大人物,哪还能记得咱们这破事啊!”
爷爷说完就出去了,月光下,我能看到爷爷手上拿着一把香和一打阴阳钱。
我扒着窗子等了许久,爷爷都没有回来。
过了凌晨,我也开始困倦,没能等到爷爷回来,也就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躺在一个漆黑的地方,被一块布盖着,布外边有烛光晃悠着,隐约有那么一点光线。在我的旁边,我触到了柔软的东西,还闻到了一种香味儿,是女人身上特有的那种香味儿。
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燥热感涌来,让我想要冲破那块蒙在身上的破布。
“林一……”
一个柔弱的声音从我的耳畔缠绕而过,这声音熟悉,而我想要开口回应,却没有办法发出声。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这是我一直以来所经历的那种梦境,只是这次稍有不同而已。
与往常一样,我身上光溜溜的,在旁边,我能够感觉到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她似乎在说着什么,声音有些急促,我却依旧听不懂。
没错,就是那种梦。
可正在这时候,外边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几个人的笑声。
那笑声十分猥琐,外边的烛光晃晃悠悠,透过那块布,我只能看到几个粗壮的轮廓。那几个人一直走到这边,我想要动弹却没有办法动弹半分,他们扯开白布,将我旁边的那个女人给拖了起来。我甚至还听到那声音骂道:“妈的,吓死老子了,谁他娘的还弄个纸人……”
然后,我就感觉被人给一把推开,摔在地上,磕的生疼。
脑袋依旧没有办法动弹半分,只有余光看到一些,那几个人将女人摁在外边的草丛里,女人疯狂的挣扎,叫声凄厉无比。
我想要过去救人,可浑身无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梦吗?
“林一,救我……”
她在喊着我,那声音十分的微弱,随即就被几声惨叫给压了下去,我看不清楚那几个人的脸,却能够感觉到他们脸上那丑陋猥琐的表情,听到他们口中那种恶心下流的话。
心中将那几个人骂了千百遍,而我想要爬起来都做不到。我看到自己的手白森森的,柔软无力,就好像纸糊的一般。
那血红色的新娘衣服被撕成碎片,丢在草丛外边,散落一地,如同鲜血浸湿了地面。
然后就是女人的哭泣声,已经绝望的哭声。
片刻之后,那几个人粗壮大汉才停了下来,即便如此,那几个人口中还骂骂咧咧地说什么婊子货色装什么纯……
月色撒下,她身上啥都不剩,只有白皙的颜色和几抹殷红。
她被那几个黑影抬着,一直消失在远处的林子里。
虽然知道是梦,可这个梦让我愤怒到了极点,她的呼救声在我脑海中缠绕着,我的怒火疯狂地燃烧着。
我是生生被气醒的,睁开眼睛一看,还在自己屋里,才算是舒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个梦而已。
但是回头仔细一想,这个梦不对劲。
这时候时间还早,但天色早就亮了,我家大门洞开。院里没人,觉得不对劲,我便径直去了灵棚那边。一路上,地上散落的有香灰,爷爷昨天晚上果然是去了灵棚。
或许我的猜测是对的。
果然,灵棚里堂嫂的尸体不见了,我爷爷放在她怀里的纸人掉在地上,那纸人的脸上还有着似有似无的愤怒表情,那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他盯着一个方向。
我朝那个方向看去,映入视线里的便是几抹嫣红。
没错,就是被撕成碎片的新娘衣服,血红色的,散落一地。我这才意识到,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是真的,堂嫂她真的出事了。
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堂嫂在婚礼上出事当场都没气了,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几个粗壮的黑影到底是谁?
凭着梦里记忆,我朝着草丛另一边的杨树林里走去,不知道为何,大白天的我感觉那边鬼气森森的。
才走了几步,前边就起雾了。
那边有条河,湿气重,倒也可以理解,只是那浓雾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愣是把我吓了一跳。
“老大,是你吗?”
我听到是二胖的声音,紧张的心情才算是稍稍的缓解,立马回应了一嘴:“是我。”
我连忙加快步伐,过去的时候,看到二胖一脸冷汗纠结的模样,脸色发白,我问:“二胖,你这是咋了?”
“我早上去杨树林那边割草喂猪,我……我看见……”二胖结结巴巴地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我心中不祥的预感也油然而生。
“你看见啥了?”我问。
二胖结结巴巴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只好说:“老大,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你嫂子他……”
我跟着二胖穿过杨树林过去了,那边有个大水潭,旁边草长得特别旺。水潭旁边有几棵老柳树,其中一棵根部有俩人合抱那么粗,一条的枝干倾斜在水潭上。
我堂嫂就被挂在那条枝干上,眼睛死死地瞪着岸上,幽怨的很。
跟我梦里所见到的一样,她身上啥都没有,雾气缠绕之中,只有红白相间的颜色。鲜血从她的腿中间往下流,还不时地落入水潭之中。
这一幕,别提多诡异了。
想起昨天上的梦,又想起爷爷怪异举止,这事难不成是我爷爷做的?
我都愣住了,不敢相信,二胖拍了拍我问道:“老大,你看这事咋办?”
我才回过神来,说道:“能咋办,你去生产队找马队长,我去找我爷爷,这事单凭咱们俩办不了。”
二胖点头,两个立刻分头行动。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想,即便爷爷拿我去给堂嫂配阴婚,目的也是为了破掉喜煞,小事化了。这么一来,堂嫂还遭了这种罪,这事恐怕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化解了,桃花村这次恐怕是要遭殃了。
到家的时候,奶奶在院里,问我一大早去哪了。
我没来得及回答,就问爷爷现在人呢,我奶奶说爷爷在屋里睡觉,昨天晚上忙了半宿。
我二话没说,回屋将爷爷喊起来,爷爷问我:“一娃,这慌慌张张的,到底是咋了?”
“爷爷,我堂嫂出事了!”
爷爷眉头一皱,他下了床,问:“人都没了,能出啥事?”
“人在水塘边的老柳树上挂着呢,爷爷,你快去看看吧!”我焦急地说道,爷爷听我说完脸色大变。
显然,这是他所不知道的。
爷爷抓起鞋子,一边往外跑,一边穿鞋。
一直到水潭边上的时候,爷爷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煞白,二胖领着马队长几个人也已经赶到了,几个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都被吓得不轻。
人被挂在歪脖子柳树上,下边是水潭,还不好办。
这种事多少会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我爷爷来了,他们那些人都围了过来,问我爷爷该咋办。
其实,从爷爷的表情当中就可以看出来,我爷爷也为难。
“还能咋办,想办法把人给弄下来,人家一黄花大闺女,总不能就这么光溜溜的吊着不是?”爷爷没好气的说。
几个人商量着,也没个法子,那树枝上也站不了人,若是弄断了绳子,尸体掉入河里,恐怕更麻烦。
最后,几个人找来了木头,准备捆个简单的大筏子。
不知道啥时候,我大娘竟也跑了过来,不但不帮忙,还在一边说:“看到没有,我家栓子没跟这个贱货拜堂,那是我家栓子的福气。就这种贱胚子样,死了还不能安生,入了门也看不住自己的门,没准几天偷了这家的汉子,明天偷了那家的汉子呢!这样子贱女人,嫁到咱们村还不是要祸祸村里,死了倒好……”
“胡三凤,你别太过分了!”爷爷说了一句,我大娘叫胡三凤。
“过分?林老爷子,别以为你救了栓子,我就怕你。我家红发怕你,老娘可不怕你……”我大娘的底气不那么足,她还是畏惧我爷爷的,可今天却一副要与我爷爷干到底的样子。
“给我滚蛋!”爷爷发怒了。
“林长青,你在大家伙面前装的这么像,敢不敢说说,昨天晚上谁独自一个去了这贱货的灵棚?”大娘的话很冲。
这话瞬间让围观看热闹的人议论了起来,而且这话,爷爷不可否认。
爷爷有些发愣,他或许没想到我大娘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