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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地看着宋语与符离吹气化人, 一堆不同的“符离、宋语、张柯”化为青烟飘出窗外,张柯差点从酒店的床上摔下来,大妖们都如此厉害吗?
“不用担心, 他们就犹如我们的分/身, 等他们回来, 他们做过的事情, 就会变成我们自己的记忆。”符离以为张柯在担心工作上的事情,解释道, “他们就是我们的意志, 就等同于事情是我们亲自去做的。”
“符哥,我念高中的时候,如果能认识你就好了。”那样他就能变出分/身去上课, 他躺在床上睡懒觉。晚上也不用做作业,学习术法,简直美好似仙境。
“你修为太弱, 别想靠这个走捷径。”宋语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其实也不能怪你,现在的人修都很弱。”
“哦。”张柯神情很冷漠。
这个酸与妖除了愿意在符哥面前伏低做小, 跟其他人说话,从来就没有委婉过。不过实力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选择微笑着接受。
想通这点, 他心态很好的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做什么?”难道就待在酒店里, 等着□□把巴蜀之地的修真界登记做完, 然后又去另外的省份?
“我有点私人的事情想去做, 你要跟着一起来吗?”符离笑眯眯地问张柯。
“要啊要啊。”张柯连连点头。
年轻人嘛,好奇心比较重。
当被符离拎着飞到一座高山上时,张柯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踩着脚底的积雪,不敢乱动。忽然间风起云涌,天上的云仿佛变成了巨大的漩涡,有种天快塌下来的恐怖。
“酸、酸与……”
“叫我宋哥。”
“宋哥。”张柯拽住宋语的袖子,看着飞在空中的符离,声音发颤,“符哥他要干什么?”
“我猜他可能是要收集山脉的灵髓,这些逗小崽子的玩意儿,他收来干什么?”宋语不解,这种灵髓对于妖修而言,就像小孩子喜欢喝奶,符离都四千岁了,还没断奶?
“灵、灵髓是什么东西?”张柯上下牙齿直打颤,给自己贴了好几张符后,才冻得没那么厉害。
“就是有灵气的山脉经过千年变幻,长出的灵液。千年凝成,百年内如果没有人取走,就会化为乳石。”宋语见符离修为虽够,方法也对,但采集的动作并不熟练,就知道符离以前应该没干过这些事。
“那变成乳石还有用么?”张柯觉得千年才凝结而成的东西,肯定很厉害,没人取走还挺可惜的。
“树结果以后,没有人采摘,最后变干变苦,你说还有没有用?”宋语啧了一声,“过了保质期的东西,毫无用处。”
张柯默默地继续看符离采集灵髓,跟着这两位大妖出来,他真是长见识了。
巴蜀多山川,可惜这个年代几乎没有妖修知道怎么采集灵髓,所以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幻,不知多少灵髓浪费在时光的流逝中。
对于符离而言,灵髓就是他小时候常喝的一种东西,喝完了山里的妖修们就会随手给他几瓶,谁也没有把这些当做稀罕东西。两千年的时间,对于妖修而言,并不漫长,但是符离却发现,原本他习以为常的东西,在现如今早已经失去了传承。
“起!”他暴喝一声,滴滴翠玉色的露珠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灵髓离山,转瞬就有可能化为顽石,所以符离的动作很快,利用自己的修为,把灵髓全部吸入手里的玉瓶中。
摇了摇瓶子,他有些失望,现在的灵髓成色也不如以往了,收成也差,真是今日不如往日了。
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符离朝山川恭敬行了一个大礼,感谢它们的馈赠后,飞身回到了宋语与张柯面前。
“符、符哥。”张柯看着符离手里的玉瓶,含量不到一百毫升,竟然还这么折腾。
“放心,我立了结界,也没有破坏自然,这里也没有人类,所以不算违规操作。”符离把装着灵髓的玉瓶放进乾坤袋中,“我不会知法犯法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有些好奇。”张柯满脸的求知欲,“原来大山都能结果子。”
“这个你们人修不能吃,不过这个倒是适合你们。”符离左手摊开,手心上多了个玉碗,然后张柯就看到无数绿点从草木身上溢出,汇聚到碗里。
“这是什么?”盯着碗,张柯莫名觉得自己全身都渴,玉碗中的绿色汁液,似乎召唤着他去喝掉。
“万物皆有灵,这是他们的馈赠。”符离把碗递给张柯,张柯控制不住身体本能欲望,捧着碗便一饮而尽。
汁液入口,张柯便觉得周身的经脉都被梳洗得干干净净,每一个毛孔都承受着天地的灵气。等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心境与修为都大有增长。
睁开眼,他学着符离刚才的样子,恭恭敬敬对着四方草木行了大礼,才对符离行礼道谢:“多谢符哥。”心境与修为上升,整个人也仿佛升华了般,眼中的世界也产生了变化。
符离笑了笑:“你知道感谢它们,那就没有白费了这些东西。”
山风吹过,山间的树木晃动着,他们沉默又忍耐,无论是夏雨还是冬雪,脚下的那方土地便是它们的家。
宋语看了眼张柯,抬头望向天空。翻滚的乌云已经四散开来,一片无垠的蓝。有件事他没有告诉张柯,那就是这种山中灵髓,唯有瑞兽可得,像他们这些生来便是凶兽的大妖,如果要去取灵髓,必会狂风呼啸,大雨倾盆,更甚者会受到雷击。
方才符离取走灵髓时,天上风云突变,他就觉得奇怪,得了天道机缘,以兔化形,修出四千年功力,怎么也不该是凶兽才对。果然从头到尾都相安无事,看来是因为巴蜀之地自然天气变化太快,让他误会了。
“你看什么?”符离跟着望了几眼天空,“你又不是金乌,还能飞跃地球,与太阳肩并肩?”
“就算是金乌也不行,那些都是人类杜撰出来的。”宋语这些日子待在管理处,被同事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后才知道,原来人类世界有那么多有关妖修的离奇故事,“老大,你年岁小,可别被人类杜撰出来的传说给骗了。”
张柯:“……”
活了四千多年,叫年岁小,那他这个年龄叫什么,学龄前儿童?
晚上回到酒店,张柯刚坐到床上,窗外就飞进三个纸片人,纸片人落地变成他们三人的模样。张柯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的分/身直接朝他走过来,他前额一凉,脑子里便多了一段记忆,那些记忆很真实,就像他亲自去做过这些事情一样。
“感觉怎么样?”符离关切的问。
“还好,就是有点头晕。”张柯揉了揉太阳穴。
“刚开始不适应,有点头晕正常。”符离上下打量了张柯一眼,“等你锻体为仙,这些术法用起来会容易些。”
作为青霄派百年来最出色的人修弟子,张柯十八岁筑基,三十岁结丹,已经算是进步神速。现在听到符离把“锻体为仙”说得像上厕所那么简单,张柯觉得什么修炼天才就是骗人的,他分明就是矮子中拔高子,天才这个词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有了分/身术,符离他们三个很快把巴蜀、黔安两个地方的一标三实工作完成。来到南诏省后,因为这里气候宜人,风景也不错,符离跟宋语这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妖,非要四处看看,张柯只好认命的跟在两人后面买票付钱。
妖修的体力是无穷的,张柯看着前方穿着当地民族服装的符离与宋语,气喘吁吁道:“符哥,酸、宋语,我们吃了饭再逛。”
这两位大爷,走了整整一天,连停都没停一下。
“你累啦?”宋语回头看张柯,满脸遗憾,“身为男人,体力这么差,啧啧啧。”
张柯:“呵呵。”
我打不过你,所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吃完晚饭,天上下了一场小雨,石板路上湿漉漉的。时不时有情侣手牵着手走过,悄声细语,情意绵绵。宋语与张柯在斗嘴,符离对两人道:“你们两个慢慢讨论,我出去走走。”
古朴的建筑在华丽的灯光照耀下,别有一番风味,符离走出没多远,有几个小姑娘叫住他,要与他一起合照。他答应后,小姑娘们捂着嘴偷笑,拍完照后就红着脸跑开,像是欢快的小鸟。
旁边的柳树上停了只小麻雀,翅膀淋了雨,湿漉漉的羽毛耷拉在一块,看起来可怜极了。
符离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它,小麻雀似乎发现了他的注视,在枝头上跳了跳,却没有飞走。
一人一鸟就这么傻傻的对望着,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小麻雀扇着翅膀,飞过小溪,飞过对面屋顶青瓦,消失在夜色中。
符离回过头,看到一个穿西装系领结的俊美男人。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男人走到符离面前,他的皮鞋擦得干净,所以鞋面沾上的几滴泥水,便更加显眼,符离忍不住低头多看了两下。
以为符离没有想起自己,男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叫傅司,在缘月酒店的时候,我曾见过你。”
符离忽然想起,他快要离职时,曾有个富二代举办什么单身派对,当时垃圾满地,只有一位相貌出众的人类捡起了脚边的垃圾,好像就是这个男人:“你好。”
见符离想起了自己,傅司脸上的笑容明亮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有眼缘。后来我去酒店打听你的名字,才知道你已经离职了。没想到会这么巧,竟会在离京城两千多公里的地方相遇。”
这是一个十分优雅的男人,仿佛从小就接受了最良好的教育,即使站在人来人往的古城街头,也显得与周围路人格格不入。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路边经过的女孩子,甚至偷偷拿眼角余光打量他。
“有些话说出来你听着也许会觉得可笑,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傅司把手递到符离面前,“符先生,可否交个朋友?”
符离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道:“没关系,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笑。”
傅司收回手,转身看着小溪里的流水:“我仿佛在梦里与你见过,我们待在很大的山洞里面,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
他有些尴尬地看着符离:“不知道符先生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双目灼灼地看着符离,似乎在寻找着一个答案。
符离快速摇头:“没有。”
两人再度相顾无言,傅司脸上露出几分失落,半晌才重新挤出笑来:“是嘛,看来是我多想了。不知符先生可否给我留个电话,以后……”
“符哥!”张柯跑过来,“房间订好了,我们要不要先去休息?”
“好。”符离点头,对傅司点了点头,“告辞。”
傅司温柔的笑了笑,脸上没有被拒绝的恼怒:“慢走。”
张柯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道:“符哥,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是我们国内有名的青年企业家,你怎么认识他的?”
“以前不认识。”符离摇头,“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有没有可能是得到天缘化为人形的妖修?”
“不可能,以他在人类世界的地位,如果是得了天缘的妖修,早就已经被登记在册。而且楚余都能一眼看出你不是人类,没道理还看不透他。”张柯道,“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挺奇怪,难道他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
“那倒不是,他觉得我们前世见过。”
“没想到有名企业家,搭讪的方式竟然这么老土。”张柯打了个寒颤,开玩笑道,“也许他没有开玩笑,前世真的跟你见过。”
“不可能。”符离肯定的摇头,“人死如灯灭,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跟我接触的那个人类,早已经投胎转世,也不知道轮回多少辈子了。”
“这么肯定?”张柯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傅司还站在原处,似乎一直望着他们这边。他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容貌上也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符离猛地停下脚步,面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怎、怎么了?”张柯有些紧张,难道他说错话了。
“没事。”符离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张柯莫名脑补出一个深情人类,跟渣妖的恩怨情仇。
“这其实也不能怪我,平时在山里大家都用原形过日子。那会儿我接触的人类少,你们在我眼里,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除了高矮胖瘦有差别,其他的差别不大。”
张柯看了眼符离那张好看的人类脸蛋,再摸一摸自己的脸,哪里差别不大了。
符离很努力的为自己辩解,他要让张柯相信,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人类容貌辨识度太低:“同样品种的猫,你们人类能分清谁是谁?如果再过几十年,你还能记清它们的容貌?”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张柯想起自己小时候养过一只仓鼠,后来仓鼠死掉了,他哭着给仓鼠安葬。时隔二十多年,他只记得当年养的宠物是仓鼠,但真要辨别他跟其他同品种仓鼠有什么差别,可能比较胖一点?
后半夜的时候,张柯从睡梦中惊醒,忽然从床上坐起来。
“符哥竟然养过人类当宠物?!”
这才是重点啊,他睡觉前怎么就忘记问了?
有了分/身术的帮忙,张柯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在其他同事还在走街串巷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买好了手信,全部塞进符离的乾坤袋里,轻轻松松坐上回京都的动车。
嫌弃动车上饭菜不好吃的宋语,还不忘打开手机直播,给大家表演吃盒饭。网友们一边打赏,一边夸他是土豪。
不是土豪,谁舍得花钱在动车上买那么多盒饭来吃,还用流量直播。
直播结束,宋语对符离道:“现在的人类真无聊,看别人吃饭也能兴奋成这样。”
“呵呵。”张柯捂着脸,他已经没脸与其他乘客惊讶的目光相对视了。
“老大,符哥回来了!”楚余欢天喜地冲进庄卿办公室,偷偷摸摸从庄卿茶盒里摸走一袋大红袍,转身拔腿就跑。
庄卿听到外面传来欢呼声,还有此起彼伏打招呼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扭脸看到自己被偷偷打开的茶盒,脸上的笑容顿时又浅了五分。
他的武夷大红袍!
饱受鲲鹏精神折磨的众人,在看到符离那一刻,就像是冬天看到了太阳,夏天看到了冰棒,身心都舒适起来。虽然鲲鹏从没有找过他们麻烦,但是只要想到他就住在管理处,他们就忍不住害怕。
而整个管理处跟鲲鹏关系最好的,就只有符离了。所以符离一回来,他们顿时有了安全感。
符离以为这些同事是喜欢他带回来的手信,决定下次去的时候,再多买些回来。跟同事说笑过后,接过楚余端给他的茶,他抱着茶杯转身朝庄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符离走到门口就见庄卿抱着一个茶盒发呆,神情苦大仇深。他敲了敲门,“庄卿,我能进来吗?”
“嗯,进来。”庄卿放下茶盒,正襟危坐道,“刚接触这些工作,还习惯吗?”
“挺好的,都是些简单的事情。”符离给庄卿给准备了一份手信,他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伸手到乾坤袋里掏礼物。
庄卿吸了吸鼻子,盯着面前这杯散发着香味的茶,又看了看符离,神情……仍旧面无表情。
“这是给你准备的手信。”符离掏出一大包东西放到桌上,庄卿打眼望去,好像有什么鲜花饼、豆瓣、茶叶之类。
“你一只兔子,还给我送兔肉?”庄卿从手信中,拽出一袋抽了真空的麻辣兔头。
“你们不是都喜欢吃兔肉?”符离一脸莫名,“反正兔肉在那里,你们不吃也是别人吃。我这个妖很宽容的,只要不让我吃,你们想怎么吃兔子,就怎么吃。”
“谢谢。”庄卿看着堆了满桌的东西,脸上悄悄的,爬上了一点点,只有那么一点点红霞。
“不客气。”符离端起楚余给他的茶喝了一大口,“那我出去了。”
他走到门,又折返了回来。
“怎么了?”准备去拆麻辣兔头包装的庄卿,飞速地把手收了回来。
“这个给你。”符离送给他一只葫芦状的玉瓶,“你先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庄卿接过玉瓶,揭开盖子犹豫片刻,仰头喝了一口。这个味道他无法形容,但是喝下去以后,他的灵魂仿佛都跟着愉悦起来。
他忍不住一口气把这瓶奇怪的东西喝完,有些恋恋不舍的用舌尖舔了舔瓶口,想起符离还在,忙把瓶子放下,若无其事道:“这是什么?”
原来庄卿真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也没有喝过。
龙族又没有断传承,不可能不知道灵髓的存在与采集方法,可是庄卿却没有喝过,甚至没有见过,这头龙小时候过的究竟是什么苦日子?
“灵髓,适合未成年妖修喝的东西。”符离不敢说得太详细,怕庄卿听了心里难过,“你如果喜欢,我下次再帮你采。”
“未成年?”庄卿沉下脸来,“符离,你是拿这个东西,故意来逗我的?”
“好好的,你怎么又发脾气了?”符离见庄卿脸色不对,三两步窜出办公室,在门口伸着脑袋道,“跟你说多少次了,年纪轻轻脾气不要这么大,这可是我特意帮你采集的,对你身体有好处。没有成年的妖修喝这个很正常嘛,我当年喝灵髓,喝到两千多岁才断了它,喝这个又不丢妖。”
“你给我走!”庄卿一挥手甩上门,把符离关在了门外。
喝个灵髓,怎么被他说得像是喝奶一样?
他在办公桌前站了很久,在门上结了结界,确定外面的人闯不进来以后,手才一点一点往前挪,最后慢慢握住了那只葫芦玉瓶。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玉瓶放进自己乾坤袋中。
他吸了吸鼻子,似乎空气中,还弥漫着灵髓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