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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
随着董承虎等人惨叫着发出撤退的号令,前院的战斗也随之告一段落,拼杀胜利的昌武军顿时传出振奋的呐喊。
在后方压阵的古里甲石伦看到这一幕后,阴郁的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冷笑,见他嘴角微微抬起,一旁的将官见状,赶忙凑上前来,一个劲的在他身边溜须拍马道:“大帅英明,区区一计,便彻底粉碎了乱军的部署,现如今我军事态如虹,依卑职看,不出半日,必将荡平整个府邸,将那赵贼一举拿下。”
虽说对方的话里透着浓浓的马屁味道,但古里甲石伦却不在乎这个,他现在只想亲手处决了赵振,遂朗声道:“尔等,随某入府,某要亲自砍下那赵贼的脑袋,方能解恨。”
听着大帅毫不掩饰的杀机,这将官脖子一缩,不禁替赵振得罪了对方感到惋惜,遂扯着嗓子叫到:“中军听令,保护大帅进府杀敌,若有闪失,某定不轻饶。”
“喏!”
余下的数百号盾甲兵,闻言立刻汇成一股洪流,裹挟这古里甲石伦,冲进了大门,冲过了前院。
赵府当初建立的格局,便是依托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改建,所以在前院和后府中,还隔了一排低矮的前屋。正因为这样,当众遁甲兵掩护着古里甲石伦,刚要从的前屋一侧,一处矮小的暗门通过时。
突然,众人的上空,爆出一团巨大的吼声,接着,就看到一旁的屋顶上方,突然扑下一团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就仿佛一头飞熊,刚一扑下,便猛地砸在了人群当中。
下面的盾击兵,正小心翼翼的掩护着古里甲石伦,却不料天降横祸,登时吓得众人忙举起手中盾牌,想要将老帅护在当中。
可是对方的身形实在太过庞大,砸落瞬间产生的力量,更使得数人手臂折断,随着这些人头顶上方的盾牌呼啦啦散落一地,吓得众人慌忙喊道:“保护大帅,保护大帅!”
虽然如此喊着,但因为暗门太过窄小,随着部分被黑影砸中的盾甲兵先行倒地,一下就将暗门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后面大队兵马更是被堵在墙外。
而此刻古里甲石伦又刚刚穿过,在他之前探路的不过数十人,这就了,导致了原本在古里甲石伦身边护卫的盾甲兵,在这一刻全都被隔离了开来。
趁此时机,那黑影刚一砸到了众人,便有飞快的从地上爬起,然后举起一面盾牌,狠狠地朝着古里甲石伦抡了过去。
那黑影一边抡还一边吼道:“古里甲老儿,还不快快受死!”
听到耳边风声乍起,古里甲石伦亦是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他那还顾得上半点形象,赶忙朝地上一趴,躲过了那数十斤重的木盾。只是可怜了赶来古里甲石伦身边的救援的另外两个昌武军士兵,此刻不偏不倚的被盾牌砸中,登时倒地不起。
也就是趁这个间隙,古里甲石伦回头望去,想要看清究竟是何人敢偷袭他,一看之下,他顿时就认出了那黑影之人竟然就是唐牛儿。
当日在蒙古军攻城时,唐牛儿就曾在赵振身边,此人凡事都已赵振马首是瞻,显然就是后者派来的击杀自己的死士。
想到这儿,古里甲石伦又惊又怒,他恨不得抬刀就将对方斩杀,但一想到自己年事以高,对付一般人还行,想要独立斩杀唐牛儿这等力大无穷之辈,他还力有不逮。
古里甲石伦只能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拔腿便跑。看他要走,唐牛儿大叫之余,脚下步伐更快,三步并作两步,便要冲上前去,将古里甲石伦按倒。
原来,早在来前院之时,唐牛儿便已经见到古里甲石伦对着昌武军怒骂,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将对方擒下。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他们能先行一步,将整个昌武军的核心古里甲石伦解决,那不用等到赵振过来驰援,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之所以唐牛儿会有如此大胆举动,还是因为刚才董承虎的那一番话,深深的将他刺激了。赵振对他的期望唐牛儿也明白,对方是想自己成长为一方将领,所以从头至尾,唐牛儿都想在此一战上好好表现。
谁知道,那董承虎却是个熟读兵法之人,眼看对方调兵遣将,说的一套接一套,他唐牛儿却晕乎乎不知所云,自然而然的,他的心中便升起了一阵危机感。这也迫使他不得不通过其他途径,争取军功。
以至于在他的思想世界里,在没有什么功劳,比起生擒一方主帅更具有说服力,于是乎,唐牛儿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一人,便偷偷摸摸的爬上了屋顶,找了片不易让人察觉的地方藏了起来。
这一次匿藏,为了一击必中,唐牛儿足足下了一番苦功去压制自己的性子,这就导致了,前院围墙被攻破,他硬是没有出手。乃至于前院完全被攻占,他同样没有现身。甚至连董承虎三番四次的呼喊,唐牛儿还是咬着牙硬挺过去了。
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此刻,唯一的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的,唐牛儿目中满是坚定,任凭左右两边不断涌出的盾甲兵,也全都被唐牛儿硬生生的以一身蛮肉撞开。眼看着距离古里甲石伦不过一丈距离,而身后追兵更是黑压压一片围上,唐牛儿拼了命的大吼一声,然后整个人飞扑出去,就在落在地上的瞬间,他的双手却也抓住了古里甲石伦的脚腕,接着就看到唐牛儿使劲一拽。
听着身后不断传出肌肉与重甲碰撞的声响,感觉到那唐牛儿几乎以命搏命打法后,古里甲石伦更是心惊不以,暗道那赵振何德何能,居然能招募到这样的死士替他卖命。
心中想着,古里甲石伦就感觉到脚下一沉,仿佛一瞬间陷入了泥潭沼泽当中,令他动弹不得。可是身体的惯性,却又让他立足不稳,整个人在这一刻失去了重心,而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直摔得他眼冒金星。
“救某……”
索性古里甲石伦这时候还有意识,虽是摔倒在地,他口中的呼救声却不停歇。
听到他的喊声,四周的遁甲兵无不心急如焚,一个个拼了命的挤过暗门,想要冲上来搭救节帅。但刚跑出两步,这些士兵就看到唐牛儿,正一把抓住古里甲石伦的脚脖子,然后倒提着将他掀起,那凶横的模样,就仿佛欲要弑人的恶魔。
“大胆叛贼,快,快放开大帅,你已经被俺们包围了,逃不掉的!”
“放开大帅,放开大帅……”
见到这般情形,盾甲兵无不大急,纷纷开口叫嚷着,让唐牛儿松开古里甲石伦。
可唐牛儿,才不会理会众人这种苍白无力的威胁,眼下古里甲石伦在他手上,对他来说,就仿佛是多了一层护身符,纵然被越来越多的盾甲兵包围,这个粗莽胖子的脸上,也从未露出过一丝丝畏惧。
只听他哈哈一笑,手上猛地施力,道:“俺就是不放,你们又能怎地。今日,老子若是不松手,谁也别想将古里甲老儿救出去,你们,还有你们,全都退一边去……”
被唐牛儿提着用力一抖,古里甲石伦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看到一向神武的老帅,竟被唐牛儿这般羞辱,众士兵更是看的目呲欲裂,恨不得就冲上前去和对方搏命。
但众士兵的这阵冲动,很快就被古里甲石伦的呼救声压了下来,只见他挣扎了半天,方才喊出一声,“退后,全都退后……”
即使是这样,古里甲石伦的脸,此刻涨红的都快滴出血似得,他本就上了岁数,这几日的连番动怒,更导致了他心口常常作痛。今日被唐牛儿提脚倒吊着,更让他的脑袋都仿佛炸裂了一般。
甚至古里甲石伦自己都觉得,若是再让唐牛儿这么吊着,他只怕会溢死在当场。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古里甲石伦那还顾得上半点气度,被压着嗓子一喊,虽说声音没传遍整个前后院子,却也让距离唐牛儿最近的一干盾甲兵听了个清楚。
“后退,后退……莫要惹恼了这厮,对大帅不利……”
强压着心中的愤怒,最前面两排的昌武军顿时并排,围成一圈,然后压制在场士兵们渐渐往后退去。而很快,他们这边的动静,也传到了紧紧一院之隔的后堂。
此刻,董承虎劈手斩杀了一名昌武军,旋即便扯着嗓子喊:“左右两翼收拢,大伙顶住,大人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
两翼士兵闻讯,急急忙忙朝着董承虎的方向聚拢过去,就看到府中的守军,此刻步卒在前,弓箭手押后,与董承虎一道,都爆发出誓死顶住后堂的怒吼声。
但就是这样,和台阶下方,站满了整整一个院子的昌武军一比,董承虎周围的士兵,也不足场上军力的五分之一,若照着这个势头,台下的大军很快就会碾压过他们的尸体,将整个赵府占据。
而赵振这时候,却还没有丝毫的动静,想到这儿,董承虎虽不住的给众人打气,他的心中,却是越来越冰冷。
突然,后堂左侧的走廊,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只见数十个浑身是伤的弓箭手,飞快的超这里跑来,过程中,还被形成包围之势的昌武军拖住,在牺牲了近一半人后,方才突围逃脱。
见到那群士兵的模样,董承虎心中越发沉重,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那领头的一名弓箭手,便已经气喘如牛道:“将军,右面敌军太多,兄弟们箭也用光了,刀也砍裂了,实在是拖不住了。”
说话的这个弓箭手,正是董承虎派出的两股疑兵中的一股,出去的时候,对方还有百多人,此番回来竟然只剩下十分之一二,可见府院两侧战况之惨烈,便是比起董承虎这里也不遑多然。
是以,董承虎那还有责怪对方的理由,眼下隔着高高的院墙,他几乎都能够听到,正有大股大股已经回过神来的昌武军,此刻正朝着此地赶来。
他看也不看对方,只是吩咐手下道:“既是如此,就留在某身边吧,老许,给他柄刀……老许……”
一连喊了两声,也不见应声,董承虎下意识的回过头,却见身侧站着的是另一个陌生面孔,而非自己的手下。
那人被他一看,多半是猜到了董承虎心中所想,遂张口道:“将军,许头刚掩护你撤退的时候,就已经中了一箭。俺当时隔着老远,还没等看清,他就不见了……”
到后面,这个人干脆不说了,因为董承虎已经撇过了头去,只见他的眼眶有些泛红,只是匆匆看了眼院中满地的尸体,便再一次举起手中的长刀,二话不说就冲入了人群。
也不知是不是董承虎的错觉,就在他手起刀落,连番砍杀了数人之后,周围原本要齐齐涌上的昌武军,却忽地晃了晃身子,然后纷纷朝后退了过去。
不但是他这里,就连其他的守军,也纷纷发现了不对。
更有甚者,眼看死到临头干脆闭上了眼睛,就举着刀一通胡乱比划,乃至胡乱砍杀了许久,他才发现,四周竟然一个人都不见了。大感尴尬的他,方才一瘸一拐的跑回到董承虎身边,又缩着脖子躲了起来。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董承虎不禁眯起眼睛,朝着昌武军士兵们后退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黑压压的人头,逐渐分出一条小道,而后,小道变成大道,直至到两边士兵已经将院落塞得满满当当,再也腾不出再大的空间时,这些人方才停下。
“直娘贼,那古里甲石伦好大的排场!”
不用想,董承虎就知道,一定是古里甲石伦亲自带兵,来后院招降了,否则酣战到一半的昌武军众军,又怎么如此“听话”。他口中虽然骂着,却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搞的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