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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烤全羊,千日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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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道笑罢拂袖收指,直接拉了一条凳子不客气地坐在他们桌旁,扫了眼桌上小菜,咂了咂嘴,回头招呼店小二:“来头烤羊,我刚才听说是你们店的招牌?快点上,还要赶路。”然后抽出筷子夹了口菜,一边吃着一边笑眯眯看向两人,含糊不清道:

    “两位小朋友,怎么称呼?师承何处……呸呸呸!这什么破菜,太素!太淡!伙计?记得给我的羊多放盐~”

    “……”

    随着他的落座,那股噬人寒气也如滔天洪水四溢开来。冰晶自行结成,飞速蔓延至桌面。

    秦裳陆一鸣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凝重。

    魔琴?

    妖剑?

    【碧蝉】会是妖剑?这老家伙瞎扯什么呢?!陆一鸣侧头,旁边那几个壮汉明显坐不住了,甭管什么琴什么剑,能当得上这种评价的都不会是凡品,两个字:值钱!估计已经打起了什么主意,他不由恼怒,暗骂这老牛鼻子真是没事找事!

    老板娘也是眼珠乱转,识趣地翩然走回柜台,同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店小二,小二立马会意,一甩抹布高叫道:

    “得嘞,您稍等,马上来~”

    颠颠溜进了后厨,下药……啊不,点菜去了。

    没人应声,老道自讨没趣,有点尴尬,不过他马上就自己接话,哼道:“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小丫头是从天山雪女宫下来的吧,入世历练?感悟七绝心法?还是去参加品剑会?按理说以雪女宫的江湖地位,得到几张剑贴倒也正常……”

    秦裳动作一滞。

    老道得意地朝她挤眉弄眼,又夹了口菜,看那做派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也没拿自己当高人,侃侃而谈道:“你身后这柄琴我见过,也领教过它的威力,一般人绝对不敢动,就算拿到手也没法弹,除了她的嫡传弟子……你师傅,还有师叔师伯可都还好?”

    秦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老道高兴地以为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盘问自己名姓,传承何门何派的时候……秦裳已经转回头一言不发地低头吃饭,对他的话全当没听见,对他这个人漠不关心。老道郁闷了。他说了这么多就是在故意找话,想让人家搭理自己,没成想秦裳根本没当回事,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道:

    “小丫头,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又是什么人?”

    秦裳慢条斯理地吃饭,这回是听而不闻。

    “你……”

    “噗嗤!”

    旁边一直看着的陆一鸣实在忍不住了,低下头看着饭碗,双肩抖动,忍笑忍得辛苦。

    还以为遇到了欧阳峰,没想到是闲得无聊的老顽童……

    老道虎着脸转头,白眉一抖一抖:

    “你笑什么!”

    “没什么,岔气了。”

    “……”

    老道简直蛋疼,这两个小东西……他好像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立刻转移了目标,望向陆一鸣,用筷子点着他道:“你小子的武功路数我倒是没看出来,手法有点像西域万蛇窟门人,内力很怪,又有点拜火教的气息,啧啧,手上那把剑也邪的很,煞气极重,可得小心它噬主……”

    陆一鸣吃了一惊。

    他原本的内力已经分毫不剩,这老家伙居然还能感受到【圣火典】的内息!看来不止步法玄奇,就连见识和感知也强悍的非人,而且看他说的煞有介事,也有点紧张,不过还不清楚他当众说穿到底是善是恶,心里总觉得这老家伙没安好心,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前辈指点……”

    然后也低下头继续扒饭,吃的不亦乐乎。

    老道一愣。

    这小子怎么回事?阴阳怪气的,不识好人心啊!

    还有,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闷。

    秦裳怕这深不可测的老人对他不利,忙对陆一鸣摇头示意。

    老道倒是没生气,反而怪笑着对他说道:

    “你小子还没正经地用它杀过人吧,呵,可以试试,到时候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那怪异的看好戏的语气和神情让陆一鸣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看了眼旁边的长幡,低声问道:

    “你是,相师?”

    “相师?哈哈……”老道咧嘴失笑,像是在讽刺陆一鸣白长了一双丹凤眼,不过刚要说点什么,突然想起来现在还真就是相师,只哼了一声道:“相剑之术,识气古法,很难吗?”

    陆一鸣翻了个白眼。

    老头,你很拽啊。

    “烤羊来喽~”

    恰在此时,一声拉长的吆喝从后厨传来。只见店小二满脸堆笑地掀开挡帘,单手托着个大木盘快步走近,上面是烤的焦黄油亮的肥羊,恭敬地对老道说道:“让您久等了,请慢用……老道长不忌荤腥啊,那喝酒不?我们店的酒也是陈年佳酿啊。”

    “还有酒吗?”

    老道满脸惊喜:“那来一坛。”

    酒肉上齐,老道打了个稽首,对着烤羊很没诚意地宣了一声无量天尊,接着就猴急地撕下了一大条羊腿,撩起头发啃得满嘴巴胡子都是油,见秦裳和陆一鸣捧着碗呆呆地看着他,热情招呼道:“吃啊!快吃啊!客气什么,羊肉凉了膻味更重,可就不好吃了。”话落仰头一口气灌了小半坛酒,一抹嘴,开怀赞道:“好酒!”

    “……”

    陆一鸣嘴角抽动着给秦裳递了个眼神:要不要提醒这白痴?酒肉里可能加了料?

    秦裳轻轻摇头:前辈功力精深,想来有恃无恐。

    “砰!”

    两人前一秒还在“眉目传讯”,就听一声巨响,老道已经一脑袋杵桌子上醉的五迷三道了:

    “这…这酒…真够劲……嗝……”

    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整个客栈,一片死寂!

    秦裳:“……”

    陆一鸣:“……”

    两秒后。

    “喂喂!算命的!你搞毛啊!刚不是挺拽的吗,靠!”陆一鸣快疯了,抓着他的肩膀可劲摇:“醒醒!快醒醒!还以为你有什么神功护体,百毒不侵,这脸打得……”

    秦裳也愣了半天,连忙抓过老道的手搭腕切脉。

    陆一鸣急道:“怎么样?他闹着玩呢吧?”

    秦裳表情古怪,回了个眼神:好像没中毒……是真醉了……

    “……”

    陆一鸣傻眼了,跟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不够用,死命捂住脸,哭笑不得。

    “不用看了,那只是酒,没有毒。”

    老板娘的声音从旁传来,甜腻妩媚,她扭着纤细的腰肢款款走近:“只是,这酒有个名头,叫【千日醉】。常人喝一口,大醉七天,即便是一流高手,一口也能让他醉至少七个时辰!更不用说他喝掉了小半坛,任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一时半刻也绝对醒不过来……倒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便宜那个姓吕的了……”

    说话间,她已经袅袅婷婷地走到了老道身后,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冰匣:

    “人在我店里,东西,就是我的!”

    话到最后,声音陡然转厉!

    右手轻挥,八枚银光闪闪的飞镖射向身后——那八个黑汉终于忍不住出手,可才刚刚取出丧门钉意欲偷袭,就见眼前银光一闪,各有一枚小巧精致的柳叶飞镖先一步洞穿了他们的咽喉,破肉穿骨!深深嵌进了背后泥墙土胚……

    “收拾一下,別污了其他客人的眼。”

    声音悠然甜美,不带一丝烟火气。

    “是。”

    话音刚落,从后厨蹿出了几个黑影,连同小二一起,尸体血迹转眼消失无踪。老板娘温柔上看,二楼有几个住客察觉不对开门张望,此时已目瞪口呆,算是开了眼,他们总算知道鼎福客栈柔弱妩媚的老板娘金婷玉,为什么会有个“俏罗刹”的匪号,只听她嫣然笑道:

    “别乱动哦,【相思柳叶镖】不认人的。”

    “砰砰砰!”

    房门相继紧闭,再没人敢多看一眼。

    老板娘这才转向一楼仅剩的另外两人,笑道:“琴魔高徒,小女子不敢招惹,不过,也奉劝一句,切莫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