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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冬至。
这一日李汝鱼起得极早,晨跑之后,去市场买羊肉,打算中午熬一锅羊肉汤,暖暖身子去去寒,毕竟今年的临安不仅大雪来的早,更是湿寒交迫。
卖羊肉的屠子五大三粗,熟练割肉的同时不忘和旁边略有丰腴的卖菜妇女打着荤,说你家男人今天早上是不是就出门了,一个人寂寞空虚冷哇,今夜一起喝羊肉汤爽一下身子。
那妇女便啐了口痰,“卖你肉去,一身肉骚味谁受得了,也难怪你那个婆娘会病死。”
屠子哈哈大笑,“受不了受不了,没有一个女的受得了老子,都得嗷嗷叫。”
那妇人顿时羞了个满脸红,也不敢再说这些腌臜事,却掩不住八卦心,说道:“你听说了没,说咱们的女帝陛下养野男人了呐。”
屠子一愣,“莫瞎说,玷污陛下是要杀头的。”
妇人吓了一跳,却见一买肉的大户奴仆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陛下竟然敢做,难道我们这些大凉人就不能说了?”
屠子砸了砸嘴,“真的假的?”
奴仆笑而不语,倒也没注意到身旁排队等候身着长衫的李汝鱼。
妇女碎嘴,“还能有假,前几日和我家那口子逛御街,真看见宫禁夜开了,当时目睹的人可多了,如今已在到处传言,你说这百余年来,什么时候宫禁夜开过啊。”
奴仆提了肉,意味深长的笑着走了。
李汝鱼沉默的等着屠子。
那屠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能吧,什么样的男人能被咱们的女帝陛下看上,绝对不可能,世间除了顺宗陛下,没人配得上!”
妇女捂嘴而笑,媚眼儿一白,“你不懂女人。”
守寡十几年了,能不寂寞空虚冷么……
别说守寡者,就是有家室的女人,被偷腥的少了么,毕竟大凉承继燕风,开放着呐。
屠子一愣,旋即笑了,“懂懂懂,怎么不懂。”熟练的切好肉后,本来是给李汝鱼的,却留在一旁,歉意的道:“这个我们自己要吃,重新给你切,稍等嘞。”
说完将肉不着痕迹的放到卖菜妇女身旁。
那丰腴的婆姨便低下了头,也没有拒绝,显然屠子再撩撩,今夜便能成就好事了。
李汝鱼一阵无语。
提了肉走在回家路上,李汝鱼心情沉重。
宫禁夜开,是因自己要出皇城。
可不明真相的民众哪里知道,按说庙堂高远,民众应该不至于会将这件事联想到女帝陛下养男人上面来。
毕竟女帝贞烈十余年,不曾有丝毫艳事流言。
绝对是当今天下妇女典范。
这里面恐怕有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但是目的何在?
是对付自己,还是对付女帝?
李汝鱼不知道。
毕竟他现在只是翰林院待诏,隔几日才去一次翰林院点卯,正职是北镇抚司的百户,基本上不用点卯,每个月去总衙领薪俸便是。
尚未接触到朝堂势力的倾轧争斗。
……
……
今年的冬至很冷。
大内前朝大庆殿上,冬至节这天的大朝会更冷,所有人都如置冰窖。
是日清晨,天色微亮,大内钟鼓楼上钟鼓齐鸣。
在签押房中等候早朝的百官便齐齐起身,正衣冠,视礼仪,取朝笏,品秩有序的依次出门,又依次走进大庆殿中,严格按照官制等级和部门辖制以及文武之分,按列站好。
当然,还有诸多不够资格进入大庆殿的京官和个别外官。
宫女数位,早已按部就班于龙椅两侧。
一位内侍省高级太监,内西殿头尖着嗓音宣道:“皇上驾到。”
女帝身着黑底黄龙绛纱袍,脚踏黑底金龙靴,面无表情走入大庆殿,浩然皇气煌然,大凉天子之威昭然如雷。
这一刻的妇人,不再是端坐云端的女人,而是天下女帝。
她坐在龙椅上,便成了世界中心。
大凉太监之首,内侍左都知、通侍大夫薛盛堂安静的站在女帝一侧。
内西殿头太监又呼礼,于是自大庆殿到其外广场,呼啦啦跪下一大片,群臣跪下高呼万岁。
看着天下才俊尽在殿前,妇人虽已习惯了,但依然很有成就感。
这就是君临天下!
妇人挥挥手,薛盛唐便呼道:“皇上有旨,众卿平身。”
百官起身。
妇人满意的看着满堂文武,今儿个倒是稀奇了,六部三省,枢密院诸部以及诸寺监的官员竟然尽数到齐,以左右相公为首,竟无一缺席。
大凉官服是绯色罗袍裙朝服,袍花各异,戴进贤冠,幞头平伸极长,冠后簪白笔,腰间挂玉佩,也有武将悬玉剑。
妇人惯例的挥手,为宗正寺卿、特进赵芳德这位老臣赐座。
至于其他官员,甚至于左右相公以及刚从云州刚回临安不就的狄相公也没这般恩赐。
这还是算好的了,让众臣站着议政。
有的朝代,整个朝会时都需要跪着,出现了不少官员跪着跪着就晕倒了的情况,尤其是酷暑六七月,那些没资格进入大殿的官员顶着日头跪上半个时辰,里外都要湿个通透。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这种过场肯定是要走的。
近来国泰民顺,又无天灾人祸,战事刚过后的动乱也已过去,是以这几日的朝堂无大事,唯一重要的大事岳家三世子世袭罔替和赵长衣就藩之事,不过这种事情一般在小朝会上就决断,大朝会只是宣布而已。
否则大凉重地大庆殿吵吵闹闹如菜市场,成何体统?
议论了些在平民百姓眼中都是大事,但在妇人眼中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后,又发布了一些人事变动的旨意,本日朝会似乎要落幕了。
妇人问了句众卿家还有何事启奏后,大庆殿安静了一刹那,旋即六部之中走出一位大佬来,手持朝笏秉礼道:“臣有事启奏。”
礼部尚书周妙书。
这位六部大佬虽然神态淡定,内心却在骂娘,亲娘咧,影响仕途呐。
但没法。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礼部、宗正寺和那些左右谏议大夫总得表态,甚至负责外宾接待、朝祭礼仪的鸿胪寺也得出来意思意思,尤其礼部和那些谏议大夫,不表态是不行。
想必有些文臣很乐意干这种事,毕竟能落个冒死直言劝谏的清流之名。
不过这事鬼知道真相如何,周妙书总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无奈感。
妇人点头,“卿家何事?”
周妙书咳嗽一声,“近来临安市坊瓦子间多有传闻,说陛下宫禁夜开两次,其罪魁祸首是某个男人,且有不可言说的隐晦之迹。滋事甚大,有贬赵室之望,有损国体之威,臣不得不陈一奏。”
言下之意,陛下你夜开宫禁,是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见一个男人。
话落如一道惊雷。
大庆殿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