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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紧张的对护士说道:“其实,我不是她哥。”
护士一愣,眼睛眨巴几下,叹息一声说道:“也是,看着你们没一点相似。不过那就麻烦了,你快点叫她的家人来吧。”
护士解开绑在我手上的胶带,快速的站起来,向抢救室跑去,在跑进抢救室之前又回头交待我,要尽快,否则来不及了。
我脑子里一片乱哄哄,如同一条混浊的河水在里面奔跑一样,哗啦啦直响。
我没有林叔和蒙姨的手机号码,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平时都是林小青和他们联系。
这可怎么办?
刚才护士说了,半个小时内必须找到林小青的家人,否则她就死定了!
一个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快速的转动着,突然就想到了林天得。
我听林小青说过,他在县里的一个工地里干活,离这里不过十几公里。
我迅速决定去县里找他。
出门找了几辆摩的,但一听说到县城去,一个一个都不愿意去,毕竟这时下着漫天大雨,到县城要经过几座山,路滑而陡。
而乡里根本没有的士车。
我一咬牙,迈开双腿,奋力向县城跑去。
此时我又感觉到了那种澎湃如潮的力量,这股力量平时根本没有感觉到,但一到紧急关头,它就呼啸冒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越跑越快,像一颗子弹一样穿梭在大雨中。
最后,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因为我连续的超越了几辆飞驰的小汽车,最后在山路上奔跑时,甚至有一种腾飞起来的感觉,每一步跑出去,竟然有三米左右!
在山地上行走,如履平地!
怎么回事呢?
感觉我身上有轻功一样。
从丹田中散发出来的力量似乎没有枯竭的意思,我是越跑就越精神抖擞!
不过没时间去想那么多,我一心一意只想着快点找到林天得去救林小青。
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估计有十几分钟,等我满头雨水和汗水出现在林天得面前时,林天得正在一个建筑工地宿舍里和几个男子喝啤酒划拳。
他拿着一瓶啤酒倒给其中一个人,猛然听到我在叫他,脸一抬,愣了一下问道:“你谁啊?”
此时我的样子估计非常难看,光着上身,满脚污泥,头发遮盖住了眼睛,一身湿漉漉的,而且我站在夜色中,他一下子没认出我来。
我急忙向里面走了一步,热泪盈眶的又叫了他一声:“哥!快救救小青啊!”
林天得猛然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半瓶啤酒,一张四方脸鼓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狗娃?!怎么是你?小青怎么了?!”
林天得从小都是叫我狗娃,这是他对我的专用名词,在他眼里,我就是一条被林小青牵拉着满村爬的狗!
我边哭边把事情说了。
林天得突然大吼一声,扬起酒瓶一下子砸在我头上,哗啦啦的一阵玻璃破碎声在我头顶响起来,一股股啤酒从我的头上流进嘴里、脖子中。
林天得飞起一脚踢在我肚子上,骂道:“小青要是出了事,我要你命!”
我摔倒在地上,滑出去两米左右,撞在一根水泥柱上,眼前一阵金星直冒。
林天得的力气似乎比以前更大了。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打我呢?我好心好意跑来找他救小青,难道还做错了?
又不是我害小青的。
我咬着牙,眼里含着泪水,不想让泪水流下来,可是,最后还是没忍住,泪水和着雨水滚滚落下。
我就是一条贱命,一只狗,在他们家里,我永远不是人!
可连父母都抛弃我了,别人嫌弃我也正常。
林天得冲了出去,等我恢复清醒跟着跑出去时,已经看不见他了。
县城里到处是的士车,估计他打车回去了。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全身酸痛无比,每一寸肌肉都如同被火炙烤一样,特别是双腿,沉重得一步也迈不动了。
我一步一挪,慢慢离开了县城,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头上的玻璃渣子卡在发丝之间,我小心翼翼用手清除掉,奇怪的是,我的头并没有破,也没起包,更没有流血,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上次和高无畏打架时,我也被他那几个朋友用棍子抽打过,但过后发现,竟然连皮肤都没有伤到。
“我的体质难道和别人不一样吗?”
我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回想刚才在山路上奔跑时那种飞翔的感觉,我有点茫然,感觉像是在做一场梦一样。
我身上的那股力量为什么平时没感觉到,只有我着急时才会爆发出来呢?
很显然,这是一股非常宠大的力量,宠大到让我无法想像。
十几公里长的山路刚才我来时不过十几分钟,但现在回去却觉得无比漫长,道路泥泞,沿途还路过几处坟场,吓得我直冒冷汗。
我也想再次启动那股强大的力量,但此时却无论如何都启动不了了。
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了医院里。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了。
医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急诊室里还亮着灯。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走进急诊室,看到一个年轻医生正咧嘴大笑,手里拿着手机,耳朵上戴着耳机。
看到我的样子,他吓了一大跳,急忙放下手机,拿开耳机,问我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问他林小青怎么样了?
年轻医生面色一变,眼神黯然,轻声说道:“没了。”
没了?
什么意思?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似乎也感觉自己没说清楚,再次说道:“林小青已经死了!刚才她家人已经把她拉回去了!”
死了?!
那个医生看到我愕然的样子,继续说道:“她失血过多,而且血型特别,根本找不到相匹配的血型,后来她哥来了,结果血型根本不相符,我们医院已经尽力了……”
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如何回到家里的,根本不知道了。
只知道当我回到家里时,听到了奶奶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林天得紧紧握着拳头站在林小青的床边,浑身湿湿的。
林小青穿着一套新衣服,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似乎只是睡着了,头发有些凌乱。
我的心好痛,泪水伴随着哽咽声悄然滑落。
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就这么死了?!
虽然从小到大,林小青都没有将我当成人来看,我只是她的一个玩具,一条狗,可是,当她真的静静的躺在我面前,再没有任何生息时,我的心里却在痛如刀割。
我从小无父无母,没有人疼爱过,也没有朋友,虽然林小青不把我当人,但却是从小到大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人!
可以说,整个童年,整个少年,有她的地方就有我!
在我的世界里,她是最亲最亲的亲人!
我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去反抗她对我的虐待,因为我担心,如果反抗了,连虐待我的人都没有了!
没有人知道我从五岁起是怎样度过的,当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时,那种害怕,那种惶恐,那种生怕再一次失去亲人的恐惧,时常侵入我的灵魂。
而和林小青在一起,虽然没有尊严,却有一个伴!
我原本想用六年的时间来报答她,报答林叔和蒙姨,没想到她却永远离开我了!
林天得回头看到我,像个疯子一样冲上来,对我拳打脚踢,大吼着:“你为什么不保护她?你死哪去了?你说!是谁害死了小青?!”
林天得原本就力大无穷,而且此时已经十七岁,每一拳出来都像一个铁锤一样。
我嘴角苦笑着,根本不在乎他的拳头,只是目不转睛盯着林小青,任由他疯狂的打在我身上……打死我吧,我唯一的玩伴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林天得被奶奶拉住,一边哭一边骂他,说这件事和我无关,肯定是被那个高无畏给害的!
林天得咬牙切齿骂了几句,大吼一声,冲进雨中。
奶奶拼命拉他,但根本没用,不一会林天得就消失在了雨夜里。
林天得是去找高无畏报仇去了。
我知道,这件事估计和高无畏有极大的关系,毕竟那个位置虽然危险,却也是有护栏的。
林小青从小到大都走这条路,哪怕瞎了眼也不可能自己摔下去的,一定是有人将她从那个地方推下去!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连奶奶都知道这件事和高无畏有关?难道她听说了什么?还是林小青跟她说过什么?
我走到林小青床边,双膝一跪,静静的盯着她,泪水漫漫而下……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来了许多人,都是村里的邻居,一个一个走进来看着林小青的样子,都哭得非常伤心。
虽然林小青当我是狗,但在村里却威望极高,特别是村里的同龄孩子都非常喜欢她。
许多和奶奶同年纪的老人更是不停的摇头叹息,老泪纵横,在他们眼里,林小青太年青了,才十二岁!
最让我惊奇的是,高雅丽竟然也来了,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我一直跪着,没有动弹一分,眼睛盯着林小青的脸,整个脑海里都在回忆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心里不停的呐喊着:小青,你起来啊,我继续给你当玩具,继续让你当狗玩,只要你活过来,你想怎样就怎样……
到了晚上,林叔和蒙姨匆匆赶回来了。
林天得也回来了。
看样子已经和人打了一架,头破血流的,身上还带着血迹点点。
蒙姨和林叔抱着林小青大哭。
这一夜,家里都是哭声。
我听来帮忙的那些邻居的意思,明天天亮前就要把林小青扛出去埋了,棺材已经送来,道公也来了。
想到从此以后再没有小青了,我顿时心如刀割。
我走到林叔和蒙姨面前,向他们一跪,痛哭失声:“对不起林叔,我没照顾好小青!”
蒙姨突然身子一软,向我跪下来,一把捉住我的双手,流着泪给我叩起头来。
我大吃一惊。
林叔面色大变,一把拉起蒙姨,大声骂她。
蒙姨却一把推开林叔,再一次向我叩头起来。
林天得愣在那里。
奶奶也是一脸茫然。
那些邻居更是满眼的莫明。
林叔一把拉起蒙姨向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骂。
之后房门从里面关了起来,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隐隐约约的,能听出来,似乎他们在因为我而争吵。
蒙姨在说我可以救活小青,但林叔却坚决不同意。
我和林天得面面相觑,奶奶也是奇怪的盯着我看,眼神却是越来越清亮。
那些邻居和道公更是悄声议论起来。
不一会儿,蒙姨打开门冲了出来,再一次在我面前跪下,抱着我的大腿,仰望着我,哭道:“云龙,看在我们养育你十几年的份上,求你救救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