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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起地上的匕首,郑慧兰紧皱着眉头站在被绑的这两人的身边,她咬着牙,瞪着眼,心中回想起了自己屈死的母亲和大伯。怒火和仇恨在熊熊燃烧,郑慧兰似乎随时都会取下这两人的性命,然而在几番犹豫和挣扎后,郑慧兰还是没有动手。
或许是因为懦弱,或许是因为胆怯,或许是因为善良,总之到最后郑慧兰还是没有勇气手刃仇人。郑慧兰拿起匕首的时候没有人催她,她放下匕首的时候也没人怪她,毕竟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才能做,是杀还是放都在于她自己的心念。
站在郑慧兰身边看着的夏墨玄见到此情此景不免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动手杀人,那种经历很痛苦,很无奈,此刻的郑慧兰有的选,当时的他却没得选。郑慧兰放下匕首或许能因此获得更好的生活与心境,而他却只有拿起刀与人相斗、与天相斗、与命运相斗,这一点从他默默发誓报仇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
所以相比之郑慧兰的宽仁善良,夏墨玄可就显得相当的心狠手辣了,他在见到郑慧兰放下匕首的时候,便自己上前替她将这两个家伙一人一刀给宰了。这既是为了让郑慧兰了除杂念,也是为了兑现自己的誓言,更是为了铲除后患,以免生出不必要的祸端。
“啊!夏——公子。”郑慧兰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夏墨玄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和她之前所见的那个仗义救人的夏公子完全不同,此刻的他仿佛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戾气缠身的人。
“你小子!你怎么擅自把人杀了?”岁空眉毛一挑大声喝道,要知道这地上的两个人虽然多行不义,但毕竟是玄水宗的人,就算是他们终究还是会死,但也轮不到夏墨玄出手。
“不杀他们,日后他们必然还要再生祸端,不杀他们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郑家人。”夏墨玄这么说既是为了回答岁空,也是为了开导郑慧兰,然而事实是郑慧兰却因此更加陷入了迷惘,她没有提起勇气去手刃仇人,这到底是不是错?
神色黯然、默然不语的郑慧兰退到了一旁低头沉思,而夏墨玄和吴老则开始了和岁空、五命两人讨价还价。毕竟杀了主谋还不算完,五命和岁空还都必须各自赔偿郑慧兰。
这其中五命赔的最多,他算了一下酒楼的价钱,最终赔给了郑慧兰五百万两白银。而岁空虽然没陪银钱却给了郑慧兰一株能打通普通血脉,使其可能习武练功的百年亮银草,这价钱怎么也得一百多万两白银才可。
然而就算夏墨玄和吴老争取的再多,郑慧兰也都不在意,她对于没有手刃仇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几天过去了,留在小院中忙里忙外的郑慧兰依旧是没法忘记这件事,整日强颜欢笑的她,想要下山去拜祭大伯和母亲,再去昔日的旧寨和酒楼处看看。
吴老对于郑慧兰的留下并没有持反对意见,对于郑慧兰下山的要求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夏墨玄不肯答应郑慧兰的要求。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担心郑慧兰的安全问题,毕竟以郑慧兰如今的状态,只要是个强壮点的男人都能制服她,毫无准备的下山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
若是夏墨玄停下修炼去陪郑慧兰走一遭这个困难自然迎刃而解,但是夏墨玄此刻的训练正处于强化阶段,绝对不能有一日的松懈。所以夏墨玄就劝郑慧兰等再过几日,他训练稳定了,他再陪她下山去一趟。
本来郑慧兰都同意了,不过在吴老的帮助下郑慧兰还是很快就自己一个人下山了。原来吴老怕郑慧兰耽误夏墨玄练功便将几颗威力颇强的铁霹雳交给了她。这铁霹雳乃是江湖之中威力强劲的暗器,其外形乃是一颗颗眼珠大小的铁珠子,其只要受到强力的冲击便会爆炸伤人,算得上是暗器中的佼佼者了,当然仅仅只是针对凡俗而言。
拿着吴老给的铁霹雳,郑慧兰真就一个人下山了,她本想下山就去祭拜大伯和母亲,但是一想到自己没有亲自为他们手刃仇人,就感到很是惭愧。所以想来想去,郑慧兰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片废墟的旧宅和已经易受他人的酒楼。
“哎,我是不是太过软弱了?”看过酒楼和旧宅后郑慧兰便来到了东门口,她牵着马低着头,一边黯然失神的喃喃自语,一边举步艰难的向前走着。
“哎呦!”就在此时,郑慧兰只听见身边传来一声痛呼,这声痛呼一下子惊醒了郑慧兰,她四下一打量,便看见一位身穿布衣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倒在她的马旁边。
“老人家,您没事吧?”神色紧张的郑慧兰赶紧去扶他。
“哎呦,我的这把老骨头呦,哎呀人老了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老人家捂着腰哎呦了好几声。
“老人家,您没事吧,要不要我送您去看大夫?”郑慧兰想要将老人家搀扶起来,但是又怕会伤着对方,所以一时之间完全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姑娘啊,你怎么牵马时也不看路呢?害的小老头我差点撞散了架。”老者说话间一只乌鸦飞到了他的肩头停了下来,郑慧兰见老者不但没有驱赶乌鸦,反而神情自若的任由乌鸦停留在自己的肩头,便觉得这乌鸦肯定是老者的宠物。
“对不起,对不起,老人家,您没事吧。”郑慧兰连声道歉,但依旧不知道该怎么扶老者。
“哎,哎,哎呦,我的这老腰啊。”就在郑慧兰纠结的时候,老者竟然自己捂着腰站起来了,这倒是为郑慧兰去除了一个难题。
“老人家,我送您去看大夫吧,您放心,钱我会付的,该赔您的钱我也会付的。”郑慧兰倒是不在乎钱的事情,只要老人家没有再受伤害,那她就松了一口气。
“钱?算了吧,老人家我不稀罕。”这位老者很是不屑的晃了晃脑袋。
“那,您的家在哪?我送您回去。”郑慧兰好心说道。
“家?小老头没有家,如果非要说个家的话,那我家便在御虚宫里。”
“御虚宫?御虚宫在那儿?在齐国之内吗?”郑慧兰从没有听过御虚宫这个地名,难道是在很远的地方吗?
“额,在,也不在。”
“在,也不在?难道是在齐国的边上?”
“嗯,是,也不是。”
“额,到底是在哪边啊?对了,老人家,您指个大致方位。”
“嗯,在这?”老人家指了指东边的方向。
“齐国都城?”
“嗯,不对,应该是在这边。”老者想了想又指了指南边。
“沧水边?武国?”
“还是不对,应该是这里。”老者想了想后又指了指地面。
“就在这潜龙镇中?”郑慧兰是越听越糊涂。
“嘶,应该是这边。”老者这一次竟指了指天。
“额,老人家,您到底是住哪啊?”郑慧兰感觉自己眼前的这位老者似乎有点老糊涂了。
“嗯,也不对,应该是在这里。”老者越指越玄乎,这一次竟然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您不会是忘了自己住哪了吧。”郑慧兰越发觉得眼前的老者确实有些糊涂了。
“我忘了?我可没忘,我看是小姑娘你忘了吧?”
“我忘了?”老者的话把郑慧兰搞的迷糊了。
“是啊,是你忘了吧。”
“我?我忘什么了?”
“你被眼前虚妄迷惑,忘了自己想要什么。”
“被眼前虚妄迷惑?”郑慧兰一下就回想起了那个一直在困扰自己的问题。
“这样,相见即是有缘,老头子我帮你测个字,如何?”
“测字?”
“是啊,测字便能解惑。”老者说着便从怀中取出纸和笔,他舔了舔笔头,然后让郑慧兰在纸上写个字。
“真的能解惑吗?”郑慧兰抱着这样的疑问竟不知不觉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惑字。
“嗯,这个字很好解嘛。”老者摇头晃脑的笑着说道。
“怎么解?”
“这个惑字,分为两部分,一为兵戈,一为心口一,你这字兵戈的墨深,说明你在纠结这兵戈之事。你这一字极浅,说明你心口不一,矛盾重重啊。”老者摇头晃脑说的煞有其事,郑慧兰越听越觉得对方说的极准。
“那我怎么办啊。”
“般若波罗蜜多,智慧至彼岸。”
“般若波罗蜜多,智慧至彼岸?老人家这什么意思啊?”
“别急,我且问你,若是老头子我被恶人抓住了,恶人要杀我,你救是不救?”
“当然要救啊。”
“那若是要救我就必须杀了那恶人呢?”
“这......”
“你无须回答,你自己其实已经清楚了。”
“我?清楚了?”
“是啊,你其实已经清楚了,只是一叶障目,不知天明而已。”
“我还是不知道怎么解。”
“本心为舟,慧根为桨,渡过苦海,可达彼岸。若是你心中迷惑,便多念——般若波罗蜜多,智慧至彼岸。”
“般若波罗蜜多,智慧至彼岸?”
“好了,老头子我也该走了,临走前我再送你一句——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切记,若遇困难事,心中默念此语,或能解困。”
“般若波罗蜜多,智慧至彼岸。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