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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美美地睡了一觉。
倒不如说,美过头了。
等我揉着眼睛爬起身来,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半。我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之后,手机上显示的依然是p.m.而不是a.m.。
唔,虽说昨晚闹腾了一阵子我也做好了晚点起床的准备,可没想到竟然能从天黑睡到天黑,起码有十五六个小时了吧?
没问题吗,我的生物钟?
……那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啦。比起那个,我更心痛的是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就这么浪费掉了。我还准备厚着脸皮让栞小姐带我到处游览呢,可恶!
唉,没办法,总之现出去看看情况吧。
我摸黑打开了房间的吊灯。嗯,跟没开区别也不是太大,不过至少能看清路不至于撞墙了。
拉开门来到走廊,也是一样的昏暗。我打着哈欠挠着头,摇摇晃晃地向厕所的方向踱着步。
“啊,您醒了吗?早上……不对,晚上好。”
没想到一出门就撞上了正在打扫走廊的栞小姐。
“哦,晚上好。”
我也举起手向栞小姐打招呼。
“噗。”
不知为何,栞小姐却偏过头去捂嘴笑了起来。怎么回事?
“啊……”
当我发现她时不时朝这里偷瞄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请看看我这副模样吧。在被褥里翻来滚去一晚上+一个白天,衣服早已乱得不成样子。幸好带子系得还算紧,勉勉强强没有让浴衣滑落,可半个胸口已经敞露在外了。脸上就更是惨不忍睹。接近两天积攒下来的胡子茬,摸上去十分扎手。更别说早已乱成鸟窝的头发了,我刚才还挠了半天呢。
完全,彻底,没有丝毫余地的,丢人。
“失,失陪一下!!”
我惨嚎着冲回了房内,抓起洗漱用具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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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燃眉之急,又端正了装束。仔细洗漱,刮干净胡茬,梳好头发,对着不怎么清晰的镜子端详良久之后,英俊的青年(自称)又回来了。
我忐忑地回到了房门口,没想到栞小姐竟然真的停下工作手持抹布在那里等着我。
“抱歉,久等了。”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像栞小姐打招呼。可是从她忍着笑意的嘴角就能看出,这毫无意义。
呜呜呜呜我的形象啊!
“请问睡得还好吗?”
最后还是贴心的栞小姐那边挑起了话题。
“嗯,托栞小姐清心茶的福,挺不错的。就是时间有点久,啊哈哈。”
“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您肯定也累了吧。现在觉得如何呢?”
“简直是精神百倍啊!立刻去爬山都没问题呢。”
“您有精神比什么都好。不过很遗憾,天已经黑了。晚上最好还是不要外出,毕竟黑夜是野兽们擅长的环境,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您。”
“唔,这我知道。”
能把汽车给砸烂的熊,我也不想遇到啊。
“对了,今天的晚饭由我来做。我毕竟不是专职的厨师,有什么料理不周的地方还请担待。”
“咦?打墓作……阁下呢?”
“打墓作先生……今天休息。最近两天他一直在把积攒的野味腌制处理,大概是有些累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打墓作阁下的手艺也不是那么令人怀念。而且能吃到栞小姐的手制料理,理由什么的完全无所谓啦!
“那可就太令人期待了!”
“蒙您这么说,我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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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足以一扫这两天阴霾的一顿晚餐。
栞小姐的料理口味也偏清淡,但是清新可口,比起打墓作阁下那食之无味的料理可是强太多了。
在这之上,栞小姐这次竟然陪我一起用餐!
当然是我厚着脸皮提出的邀请,栞小姐尽管表示作为女侍不应该与客人同桌,但是在我再三坚持下,她最终还是同意了。
就这样,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度过了极其愉快的晚餐时间。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收获都是不可估量的。
栞小姐也难得地提起了自身的话题。原来她从小就在乡村长大,几乎没有去过城市里。于是我就给她介绍城市里的种种见闻。由于我也是乡村出身,很清楚对于乡下人来说哪些地方最吸引人。
果不其然,栞小姐如同孩子一般,瞪大眼睛入神地听着。作为男性,这可是对我最大的褒奖了啊!
“栞小姐有空的话也可以请假到城里来玩啊,我可以为你当向导!”
借着欢谈的尽头,我鼓起勇气提出了邀约。虽然这算是个鲁莽的举措,但是从栞小姐对外头花花世界的向往来看,说不定真的有希望成功呢?
忘记曾经在哪里看过,与女孩子约会的时候最好是将她带到她所不熟悉的地方,这样她就会下意识地依靠你。约会的成功率也……
“…………”
我在脑内模拟过各种各样的应对,可就是没想到,栞小姐竟然沉下脸来沉默不语。
糟了,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让她生气了?
可栞小姐看起来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她的表情太过复杂,本来就不擅长察言观色也不懂得女生微妙表情的我,只能放弃解读她的心思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的。”
过了半晌,栞小姐才抬起头来笑着说出这么一句。
但是就算是我都能明白,无论是笑容还是话语,都透着十足的勉强。
以这段对话为分界点,餐桌上的气氛彻底转变。热络的欢谈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难忍的沉默和接不上话题的几句尴尬言语。
我满心都是“搞砸了”的痛悔。不过比起这个更令我在意的是栞小姐的态度。
明明看起来对城市生活那么期待,为什么一提出邀请就是这种反应呢?
该,该不会是因为讨厌我吧?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嘛……
…………
不,真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有这点肯定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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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晚餐时间的后半段就在这样难以言喻的氛围中度过。
栞小姐最后依然有礼貌地收拾碗筷离开,到了就寝时间也照例过来为我铺好被褥。
但是笑容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开朗,只剩下营业性的僵硬。
关上灯后,我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要不要去跟栞小姐道个歉呢?
可是搞不清楚问题出在哪就贸然道歉会更加引人反感吧?
但是不把这件事情解决就始终如鲠在喉。
唔…………还是去找栞小姐聊聊吧。
她消不消气倒是其次,更让我在意的是她那个无法理解的表情。
说不定她现在正面临什么困难,那我就更得主动一点了。
嗯,就是这样,趁时间还没过多久,栞小姐估计还没就寝,赶快去找她。
下定决心之后,就没什么可以阻挡我了。我赶紧窜出被窝,三两步冲到门前。
……
我收回上一句话。
因为,我被一扇拉门给拦住了。
怎么拉都拉不开。一只手也好,两只手也好,甚至伸出脚抵在门框上,用尽全身的力气依旧纹丝不动。
有鬼吧这是!?
……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那种东西。
难道是栞小姐离开的时候顺手锁上了?可没听说过只能从外面上锁的拉门。
唔,那就是坏了?
我又尝试了几次,甚至还仔细寻找滑槽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但是徒劳无功。
看来我不得不接受暂时没法从这扇门出去的现实了。
我回到被褥旁坐下,心中的不安感却愈发深重了。
态度骤变的栞小姐,不知为何突然打不开的拉门,再加上气氛诡异的旅馆……行踪诡秘的老板娘和厨子也是疑点之一。
……虽然很不愿意考虑这种可能性,该不会是黑店吧?
一旦打开了这种念头,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毁坏车子的如果不是所谓的“熊”,而是旅馆里的人呢?目的是阻止我离开,所以告诉我旅馆暂时没有下山的手段,连通信都给截断了。
这怎么看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吧!?
不,不对,再好好想想。那个栞小姐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吗?
那开朗的笑容和真挚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但是,存在着栞小姐被逼迫的可能性。栞小姐刚才不自然的表情会不会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呢?凶神恶煞的老妖婆与屠户一般的厨子,一个威逼利诱一个暴力相迫……想想倒是很符合人物设定的感觉。
……看来我的想象力似乎又有些驰骋过头了,大概是这种小说一样的情境带来的副作用吧。
不管怎么说,一旦挑起的好奇心可没那么容易沉静下来,我现在已经涌起不管怎么说都要去外面调查调查的念头了。
既然有了念头就要付诸行动,这是我的信条。
门锁上了不还有窗户吗?我移动到房间的另一边,伸手拉开了格子窗。
你看,非常正常,应手而开。
略带凉意的晚风伴着月光吹进屋内,令我稍稍打了个激灵。
乡下到底是不一样,空气真的太好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如同墨染,也是不错的景致。
啊,现在可不是看风景的时候。我扫了一眼下面,如果可以的话从这里翻下去怎么样?
……瞄了一眼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旅馆楼下不知为何一团漆黑,根本看不到下面的地形。万一运气不好撞到坚硬的石头上,断手断脚都是小事,搞不好小命都要一命呜呼。
我关上窗户,陷入了沉思。
门打不开,跳窗也不行,看起来出路已经全部被封上了。
可恶,就没有什么密道之类的东西吗!?
怎么可能啦,又不是侦探小说,谁家建房子的时候会闲的没事在屋子里修密……不对,等等。
我记得老妈曾经跟我说过,以前的老房子因为都是木制结构,所以为了预防老鼠啃噬或是潮湿腐蚀等等问题损伤房梁,会在一部分房间里留出通向屋顶空间的出入口,方便检修。说不定这旅馆也有呢?
管他呢,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不如就找找看吧。
我拍了拍脸颊驱走困意,撸起袖子在房间内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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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一开始的时候还真有种玩解谜游戏的感觉。上次同学约我一起去玩学校附近的密室游戏时,我因为需要打工没能成行,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体验一把。
然而渐渐地,新奇感就被一无所获的失落所取代。
是啊,这又不是游戏,哪有那么容易找到。这里可是客房,就算有那样的暗门,不会让客人轻易发现的。
房顶,地板,墙壁,到处都敲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就连存放被褥的壁橱里面我都查看过了,依然没有成果。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
仔细想想吧,这种暗门肯定不会经常打开,所以一旦打开,附近肯定会有什么灰尘啊木屑啊之类的落下来,这不就是线索吗?
……然而这客房虽然老旧,却打扫的纤尘不染,就算有线索也早就消失了吧……不,还有希望。各种缝隙也不是那么容易打扫的,说不定有什么残留物呢?
越是困难我反倒越是燃起了挑战之心,干脆打着手电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寻找那“存在于缝隙之间的线索”。
榻榻米的接缝处也好,家具间的空隙也好,一处都不放过。
不知找了多久,我都有些腰酸背痛头晕眼花了,注意力也开始渐渐散乱。
就在这时,希望的曙光突然跃入眼帘。
房间的一角,壁橱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凹间。因为只是放了个光芒黯淡的提灯,所以我也并没有多注意。然而在我坚持不懈的仔细搜索之下,发现这里就有线索!
凹间底部的木板缝隙之间,果然嵌着许多细小的木屑。说多不多,可也绝不算少。与旁边干干净净的榻榻米相比差别明显。
而且这凹间虽小,容纳一个人也足够了。难道说这里真的……
我急忙在凹间之中搜索起来。
嵌着木屑的地板没有什么机关,墙壁也是浑然一体。但是……天花板的部分好像是松动的!
我踮起脚用力推了推头顶的木板,竟然应手而开。尽管随即洒下的大团灰尘令我不禁咳嗽起来,可心中的喜悦怎么都抑制不住。
终于被我找到啦!
我再用力一推,木板被完全掀开,通往屋顶隔层的出入口便出现在眼前。
梯子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幸好这凹间并不宽敞。我紧了紧浴衣的束带,手脚并用撑着凹间的墙壁,勉勉强强爬了上去。
预料之中地,屋顶的隔层极其逼仄,而且满是灰尘,一股霉味儿。我一手举着手电,屏住呼吸在隔层艰难地爬行,寻找别的出口。
身下的木板不断传来吱吱呀呀的声响。幸好这旅馆还没有年久失修到塌掉的地步,不过提心吊胆是免不了的。
而且总觉得阴暗的角落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
没有没有,那里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也只是老鼠!
我硬着头皮继续往前爬。
狭窄暗道中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找到了出口,跌跌撞撞跳了下去。
刚一落地,我便张开大口猛吸几口气。啊……清新的空气真好!
接着我扭过头,发现自己落地的地方,是二楼的卫生间门口。
…………
清,清新的空气……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赶快去找栞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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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走廊一如既往寂静得可怕,没有丝毫生人的气息。
看上去栞小姐好像没有在外面活动。不会已经睡下了吧?唔……难道是我研究如何脱出房间花了太多时间?可恶,忘了带手机也没法看现在几点了。
总而言之先去栞小姐的房间观察一下情况吧,如果已经就寝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
话说回来,栞小姐的房间在哪呢?
按照常理考虑的话,旅馆工作人员的房间应该都是在一楼靠角落的位置,而且印象中都是不怎么宽敞的。就照着这方向去找好了。
我转过身刚准备走下楼梯,却被眼角瞟到的景象惊呆了。
就在离我不远处,二楼那有着层层障子拉门的房间,横躺着一具尸体。
确切的说,只有散碎的下半身被粗暴地丢出门外,上半身……很可能已经化作了无法辨认的碎块。因为……障子那雪白的和纸上沾满的,夹杂着各种碎屑的暗红色,不就是……
“唔啊啊啊啊!!!”
我禁不住惨叫起来,手中的手电筒也丢了出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直到看到才发觉呢?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明明是那么浓厚啊!
单凭两条腿显然是无法辨认那“尸体”属于何人,但是散落在旁的半条围裙以及厨刀,毫无疑问地表明了死者的身份。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故?野兽?杀人狂魔?种种想象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几乎要令我的意识瘫痪。我甚至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正有类似捕食者的“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吐出腥臭的气息。
我已经彻底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死一般静寂的走廊上,只剩下被我扔出去的手电筒骨碌碌地滚动着。
最终,手电筒停了下来,射出的光斑不偏不倚地投向了“尸体”的方向。
“………………哎?”
那里,什么都没有。
手电的光斑投射在拉开的障子门上,拉出诡异的阴影。可是也就到此为止了。无论是残破的肢体也好,令人作呕的凄惨景象也罢,全都荡然无存。
我小心翼翼地吸了两口气,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气味。
我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
搞什么?恶作剧?总不会是我出现幻觉了吧?
我提心吊胆地走过去,捡起手电筒。
“打墓作……阁下?”
我一边呼唤,一边观察着。
没有回应,也没有人影。什么都没有,只有空空如也的房……
等等!
手电的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
我再次确认周围的状况,保证安全之后,慢慢地接近了障子门的方向。
…………
掉在地上的,是一柄沾满血迹的长方形厨刀。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打墓作阁下手拿的那把。
这么说果然是打墓作阁下的“恶作剧”,装成尸体的样子吓我,结果反被我的叫声吓到,逃跑的时候忘记拿走刀了吗?
不,不对。
刀子上的血迹很奇怪。
昨天见到打墓作阁下的时候,他确实正在用这把刀分解动物。如果是整天做这样的工作,那刀上有血迹也理所应当。可这刀连刀柄都沾满了血啊!
不仅如此,看上去还有些锈迹斑斑,就像沾上血迹后丢弃在一旁很久没有保养的样子。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
走廊上似乎突然遍布阴森的气息,肌肤上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打,打墓作阁下?栞小姐!?雅……雅婆婆!?”
我壮着胆子呼喊着,可是没有一丝回应传来。
整栋旅馆之中仿佛就只有我一个活人。
甚至连我的声音都仿佛被黑暗中的“什么”给吞噬了一般,连一丁点回音都听不到。
…………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猜想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
可能性或许有以下几种:
可能性一,这全是我的幻觉。我大概是在做梦吧,我的身体应该还好好地在被窝里滚来滚去,这一切都是假的,不存在的。等我一觉醒来就会看到栞小姐的笑脸,然后在明媚的阳光下开始计划新一天的行程。
这怎么可能呢?我刚才还摸过那把刀啊,那仿佛要将人全身冻结的冰冷触感,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能性二,这是一家黑店。店里的三个人都是一伙的,不,栞小姐可能是被威逼的,总之邪恶的老妖婆和屠户准备谋财害命然后将我的尸体丢弃深山,却因为分赃不均打了起来最终酿成惨祸,又或是栞小姐最终不愿同流合污,奋起自卫的时候错手杀人?
……别闹了,就我这种穷学生,把我带来的全部家当卖了恐怕都不够尸体处理费用吧?
可能性三,这是一幢鬼屋,这里面的人其实都是——
………………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只有这条怎么都不可能的。
再,再说了,在温泉的时候栞小姐不是还为我搓背了吗?那温暖而有力的手指触感总不会是假的吧?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找到个人确认一下。谁都可以,哪怕是那个老妖婆也没问题!
“栞小姐!打墓作先生!雅婆婆!栞小姐!!”
或许是有些自暴自弃,或许是带着给自己壮胆的心理,我一边扯着嗓子叫喊,一边在旅馆内没头没脑地搜索着。
可是没有回应。任凭我怎么喊叫,都没有一个人回答我。当然了,上述三个人我也没有看到一个。
不仅如此,旅馆大门也像我房间的那个拉门一般,不知为何完全打不开,哪怕使劲全身力气也扒不开一条缝。
渐渐地,我的音量小了下去,最终闭上了嘴,任由两排牙齿不受控制地互相打架。
绝望渐渐在心里蔓延开来。
所有房间都找过了,甚至我已经不顾礼节门都不敲就冲进去,可全旅馆上下没有半个人影。
搞什么啊,我只是想出来旅行散散心而已啊!为什么,为什么总是遇到这种事,可恶!
全都是骗人的吗?连栞小姐也……
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晚看到的,一身巫女服的栞小姐那令人难以忘怀的身姿。
……巫女服……巫女服……神社……
等等,不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吗?
我就像着了魔一般,不由自主地向着那个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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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昨天看到时还仅仅封闭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敞开。
里面犹如黑洞一般,没有一丝光线漏出。甚至有一种门的对面便是通向地狱之路的感觉。
……往好处想想嘛。
说不定旅馆里的人只是在里面举行祭祀山神的仪式所以没有回应呢?打墓作阁下的菜刀掉到那里或许也只是某种巧合,其实,其实……
连我自己都知道,这实在是太过牵强了。
这旅馆诡异之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只不过在这之前因为某个人的关系我完全忽略掉了而已。
出也出不去,叫人也没有回应,除了主动踏进那漆黑的深渊,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哪怕本能对我响起警报。
或许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原路返回房间继续蒙头大睡,可我自认没有那样粗壮的神经。
而且——
“此行请千万小心。还有……那个人就拜托您了。”
我甚至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宿命感。似乎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一般。
下定了决心我就不会再犹豫。深呼吸两次之后,我大步踏进了敞开的大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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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踏进门内后,我停住了。
等待了几秒钟,身后也没有传来预想之中的“砰”的一声。
回头看看,大门依旧好好敞开着,没有突然关上。
什么嘛,没有这种套路啊。那还好。
但是我深知,哪怕这扇门没有关上,在找到栞小姐之前我也是不会后退一步的。
我将目光转回前面,从脚下延伸出去的是不知多长的木板铺就的走廊。旅馆显然是没有这么大空间的,难道是一直延伸到山体之中的隧道吗?
手电的光芒也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可见的范围只有脚边这一点点,再往前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谁,谁怕谁啊!
我一边小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迈出了颤颤巍巍的步子。
…………
这段走廊,应该是不太长的。
但是漆黑的环境,压抑的氛围,还有从另一头的黑暗中涌出的寒意,都在将体感时间无限拉长。
我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带上手机。没想到时间感觉错乱也是这么恐怖的事情。
如果不是中途发现了墙上挂着的镜子与一对鉾,我甚至要以为这段看似无限延伸的长廊会将我一直困到死亡。
万幸,在承受力达到极限之前,我终于成功穿过长廊,来到了一处空洞。
这里应该就是供奉那位“御鉾神”的地方了吧。
毕竟在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着一条供桌,上面横放着一杆造型华丽的长矛。
而在这供桌的前方,应该就是摆放着御神体的真正的神龛了。
…………
尽管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可我还是险些惊叫出声。
大大敞开的神龛之前,一具尸体横陈。
仰躺着的尸体,下半身在神龛之内,而上半身则是耷拉在外,恐怖的死相正对着我。
那形容奇特的脸庞,造型诡异的头发……错不了的,就是那个老……雅婆婆。
由于有了之前的经验,我已经差不多能够漠然地面对了。
雅婆婆的面容比起之前见过的时候还要干枯。如果说之前的她是一株斑驳的老树,那现在就是一段完全坏死的树皮。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吸干了“内容物”一样,只剩下一具干干瘪瘪的外壳。
我将视线移开,望向神龛之内。
也就是说,把雅婆婆变成这幅模样的“东西”,就在这神龛之内咯?
那栞小姐呢?会不会也……
不,别往坏处想。栞小姐一定会没事的。毕竟连熊都能赶走呢,说不定根本用不着我帮忙吧。
可是不知怎么的,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我脑海中浮现出某种模糊的念头,之前的种种迹象似乎导向了某个无法想象的答案,可我完全无法捕捉到它,只是完全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可能性。
正是这种念头令我犹豫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神龛之中突然传出了什么响动。
是栞小姐!
现在可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栞小姐说不定有危险!
我立刻冲到神龛之前,一边抬起头努力不去看脚下的雅婆婆,一边在心中默默谢罪,伸长腿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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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龛内同样是一段长长的通道。不同的是,与前面一段修整完善,甚至还在地面上铺上木板的通道相比,这一段可以说是极少看到人工的痕迹。与其说是修筑出来的隧道,倒不如说是随意挖掘的矿道更合适一些。
不过,摸着冰冷的砂土岩壁我反倒有些安心。这段通道看来是通向山腹之中,而不是什么光怪陆离的异界。真是太好了。
但是一家旅馆里,为什么要修这么长的一条通向山腹的道路呢?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还是赶快找到栞小姐吧。
值得庆幸的是我带着手电筒。在这种环境下这是最不可或缺的东西了。
“栞,栞小姐?在吗?栞小姐?”
我终究还是没有放声大喊的胆子,只能小心翼翼地呼唤着。
声音在隧道内回响了几次,便被吸入黑暗之中。当然,没有收到一点回应。
心中的焦躁和不安渐渐压倒了恐惧,我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找到了!
手电筒的光斑,捕捉到了白衣绯袴的巫女服背影。
“栞小姐!”
太好了,栞小姐平安无事!确认了这一点的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栞小姐回过了头——脸上不知为何带着些许惊慌的色彩。
……啊,我为什么这么蠢呢?
只顾着确认栞小姐,却没有注意到她身前的“那个”。
一身巫女服,手持长弓的栞小姐,明显是在与“什么”对峙着。
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的洞穴深处,露出来的部分狰狞扭曲黑气缠绕,仿佛蛇一样的怪物。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很想惊慌失措高声惨叫,可是那怪物并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就在我注视着它的时候,它同样也发现了我。
血红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朝向了我的方向。
视线,相交。
如同潮水般的怨念一口气袭来,莫名的压力与恐惧令我双膝发软。虽然我并没有什么与猛兽对峙的经验,但是本能很清楚地告诉我——这东西比任何一种猛兽都要可怕上百倍。会死,绝对会死,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更加可怕的是,比起栞小姐,这家伙好像对我更感兴趣。它的视线完全从栞小姐身上移开,冲着我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向我扑来。
完了——正当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时,栞小姐闪身挡在我面前。
长弓如同满月,向着怪物射出了凛冽寒光。至于这一箭有没有命中它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几乎是在同时,我被转过身来的栞小姐一把推了出去,并且她迅速地关上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扇铁门,将怪物挡在了门后。
手电筒也在这冲击之下脱手落地,视野变得一片黑暗。
然而在光亮消失的前一秒,手电的光斑扫过大门。尽管只是一瞬的时间,还是足够我看清楚门上的图案了。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