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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饥渴的单身汉子们为了讨好同龄小哥儿，殷勤的把小路上的蛇诱草除了个一干二净。
有脑子转的快的，兴匆匆凑到心仪的小哥儿跟前，仗着自己个子高，拿着个竹竿帮着打下野柿子、野山楂和野苹果等果树顶上仅存的那些果子，然后满足的得个甜甜的感谢，激动的能蹦起三尺高！
娄小玉好奇的巡视四周，这里果树上已经没有什么可摘的了，难道他们还要往更深处走吗？
娄小玉跟上走在前面的石霜和薛明明，穿过小灌木从，和上次石大山带着他走的路不同，这次拐向了相反的方向。
向上走了大约二十丈，眼前出现一大片伏地生长的噜噜蔓，藤蔓再远处是一处乌竹林。乌竹，喜阴，生长于北方，干节粗短，色呈墨黑，故称其为乌竹。
乌竹笋天生带有浓厚的苦涩味，让人难以下咽，除非灾荒年间，但凡村民家里有口吃食就不会打乌竹笋的主意。
乌竹质地很硬，不易弯折，很难被编成竹框、簸箩，加上竹笋没人采摘，竹林一年比一年拓增。只是乌竹生长的太过缓慢，一年至多生长一个竹节，石霜长这么大，乌竹林才扩张了不到一丈。
竹林里不少人正拿着铁铲蹲在地上，东挖挖西撬撬，好像在找什么。
“小霜，这些人在干什么？”娄小玉问。
竹林占地十亩，石霜和薛明明拉着娄小玉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放下背篓，石霜掏出三只铁铲，人手一只，然后回答娄小玉：“他们在找土瓜。”
“什么是土瓜？”土瓜这个名字娄小玉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见过地瓜。
“土瓜是乌竹的伴生果子，长在地下，只在竹子正北方存活，别的地方没有。”薛明明解释。
石霜走到一棵乌竹旁，在距离竹根一尺长的地方下铲，向下大约挖了半尺，土里露出一个有石大山拳头那么大的青色小瓜。石霜惊喜的放下铲子，扒出土瓜，举起来冲着娄小玉他们招招手：“快来看，我运气真好，第一次就挖到了！”不是每棵竹子下都长有土瓜，能不能挖到全是偶然，没有规律可寻。
娄小玉取过石霜手心的土瓜仔细观察，青色的瓜皮上有一圈圈的褐色横纹，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木香馥郁，瞬间嘴里泛起一股津液。走到刚才石霜挖到那个土坑旁，娄小玉纳闷坑里并没有根茎叶子之类的，这土瓜是长在什么上的？
薛明明看出了他的疑问，为他解惑：“土瓜没有叶子和根须，就单只它一个果子，每年八月份在乌竹林出现，其它月份根本找不到。”
土瓜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即使和八月初一只差一天，七月三十来挖也是毫无收获。以前有人不信邪，七月三十找朋友帮忙把所有竹子正北方全挖过了，真的一个土瓜都没有。第二天再上山，被挖过的地方居然神奇的出现了土瓜！
那年的小哥儿们很开心，坑土是松的，他们不费什么力气就能重新挖开。
将土瓜放回石霜的背篓，娄小玉跟在石霜后面，又挖开五棵竹子，得了两个土瓜。听完石霜说的几个要点，娄小玉跃跃欲试。
石霜最后嘱咐：“你挖过之后记得要把土填回去，不然乌竹明年开春不会长笋，还有要是冬天冷的狠了，乌竹也有可能会被冻死。”
娄小玉记下了，拿起小铁铲，选了一棵最粗的乌竹，找对地方用力挖。
直挖到一尺多的深度还没看到土瓜，娄小玉无奈的放弃了，出师不利啊！填回土，再随便选了一棵，继续！
到第四棵，娄小玉看着期待已久的青色，禁不住的咧嘴笑起来。
“小霜，明明，我也挖到了。”说着跑过去挨个给他们展示。
对娄小玉这种颇有些孩子气的炫耀，石霜、薛明明感到分外稀奇好玩，他们一直以为小玉哥，成熟端正，没想到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心里更多了一分亲近。
半个时辰后，石霜叫住依然兴致勃勃的娄小玉：“小玉哥，咱们歇歇吧，去小泉那洗土瓜吃。”
石霜说的小泉，是乌竹林旁的山壁石缝中淌出的一涌山泉，清澈甘洌，暑夏里喝一口，从头舒爽到脚！
泉边石头上坐着六个说笑休息的小哥儿，身边几个小孩子打闹着跑来跑去。
娄小玉背着背篓走向小泉。到近处，那些人看到石霜，招呼他们：“石霜，薛明明，快过来！”
走到人前，一个身穿紫色外衣，头戴木簪，比石霜稍微瘦一点，性格似乎很泼辣的小哥儿开口讨伐石霜：“你太过分了，之前不是说好一起上山的吗？怎么早上没等我们，和薛明明单独来了？！”他们去石家找石霜的时候，没想到石伯嬷居然说石霜和薛明明早出门了！
看好朋友雷诺真生气了，石霜赶紧赔罪，无视雷诺的嫌弃死抓着他的手说：“诺诺，我错了，我把这事给忘了。”他光想着去找娄小玉，早把和雷诺的约定丢在了九霄云外。
雷诺被石霜这一声肉麻的诺诺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推开石霜的手，后退一步，做出惊恐状：“你滚远点，还诺诺！你恶心不恶心！”他阿奶叫他小诺，还能勉强接受，毕竟那是长辈。石胖子叫他诺诺？还是算了吧！
石霜也被他自己恶心到了，就雷诺这胖子，他能亏心叫出诺诺，已是极限了。既然柔情不管用，那就上利诱。
拿出挖到的土瓜，在雷诺眼前晃晃，继续赔罪：“不恶心！不恶心！这次是我不对，这土瓜送给你。”石霜看着假装不为所动，实则眼角余光一直注意土瓜的雷诺，奸诈的笑了笑。对付同样身为吃货的雷诺，石霜肯定他不会坚持太久。
果不其然，雷诺犹豫了不到半刻钟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一个土瓜不够，你要再给我四个。”
在朋友和口腹之欲之间，石霜肉疼的选择了雷诺，土瓜虽然好吃，但是还可以再找，朋友要是失去了，就很难再交回来了。
薛明明看着雷诺那馋嘴的样子，无奈的的捂了捂脸。
娄小玉扑哧一笑，这俩胖子太可爱了！娄小玉一笑，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了，石霜和雷诺就是他们这群人中的一对活宝。
雷诺这才注意到娄小玉，一看没见过，不好意思摸摸头，问：“你是石霜说过的小玉哥吗我叫雷诺，是石霜的朋友。我家住在村东头。”
娄小玉冲他笑着答：“我是娄小玉。”
石霜暗怪自己只顾着和雷诺说话，忘了给朋友给介绍娄小玉。
娄小玉一一见过众人，这六个哥儿除了刚知道名字的雷诺，有雷诺的哥哥雷诚，弟弟雷池，罗大夫家的罗笙、罗祥，还有里正家的郭露。旁边的那几个孩子是他们的弟弟或者侄子。
娄小玉觉得有些口渴，想去山泉上流喝些水，这里的水被人们洗土瓜洗的有些混浊。
跟正在和雷诺打闹的石霜说了一声，娄小玉独自顺着水流向上走了一段距离。娄小玉放下背篓，蹲在水边，捧起一些干净的清泉，解了渴。擦擦嘴，他倒出篓里所有的土瓜，一个一个在水里洗干净。
正洗着，娄小玉心里一紧，又是昨天在市集上的那种感觉，好像是有谁在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似的，尔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娄小玉猛然扭回头。
呼！…娄小玉长出一口气，放下紧提着的心。身后来人是认识的薛明明。
薛明明被娄小玉的反应吓了一跳，他不放心娄小玉一个人，打算过来看看，刚刚想打招呼，就看到娄小玉唰的一下扭过头，满脸惊恐。
薛明明紧张的问：“怎，怎么了吗？”弄得他说话都有些磕巴。
娄小玉对于自己刚才疑神疑鬼有些的羞赧，冲着薛明明摆摆手说没事。
娄小玉洗好土瓜，和薛明明一人吃着一个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躲在山壁后的人嗤笑了一声：“小东西，还挺机警。”刚才要不是正好有人来，那小哥儿没准就发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