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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看好的地形,从村子里出来后不久人们钻进了一个干河沟,沙坑、树林密布,河南岸还有一条不知什么朝代修的城墙,虽然大多已经坍塌,但仍让地形乱的可以。
老刘、胡大碗左右看几眼暂时安下心来,这样的地方想要兜住个十几人的小队没有几百人是别想了。
吩咐停下来整下队,没有丢人,伤员已提早一步送走了,现在只有铜板一个,伤在腿上也不致命,有懂行的随便找几棵草药用嘴嚼了给糊上,撕块破布一包,草草的绑副担架找俩人抬着,只是这小子倒霉狗咬的伤口刚好就又挨了一枪。
盘点下得了十几条枪,千多发子弹,另外老刘心眼多,魏家搜出的大洋没全给运进山里去,自己剩的也有少半口袋,胡大碗想给老刘分劳一下被严词拒绝了,非常沮丧的坐到一边想着要他把以前敲诈自己的大洋补偿回来是别想了。
多数人歇的都不安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抻脖子看等着发话往哪儿去就要拔腿快跑,胡大碗知道后路被断的刺激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进山,趁机把这支小队伍再整训一遍就可以捏成形,但是又担心一头撞进鬼子布下的口袋,这次干的事有点大了,怕日本人发了疯。
最后老刘决定沿河往下走再见机行事,前后左右都放上哨,胡大碗带几个人埋伏在后面几次确认没有人跟踪,队伍的士气渐渐的稳定下来,天黑的时候赶出去三十多里,再走就离着铁路线不远了,那里日本人看的更紧。
一路上有人陆续离开,水渗进沙子一样不见了,显然老刘早进安排好了接应后手,果然天大黑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干粮,虽然只是硬饼、冷水,但一整天没闲下来的人们仍吃的香甜。
头半夜趁着新月队伍分成两拨在黑夜中前后跟着在野地里往北扎,胡大碗发现自己象是在往回走,等他发现自己转了向的时候终于冒出个向导,一队人跟着翻过几个沟坎接近了一个黑黢黢的村子。
悄无声息的进了村边的一个大院里,过了场院进屋子点上油灯发现里面是个大通炕,可以住一、二十号人,只是连个席子都没有,全身都被露水打的半湿的人们都毫不在乎的和衣就躺在了上面,有几个当下就打起了呼噜。
不用老刘吩咐胡大碗就上了房顶,蹲在一垛草棵子旁边放哨,自己的命还是攥在自己的手里才放心,辛苦点什么都不算。
闻着带草腥的马粪味和一片的咀嚼声知道这里是处牲口院,模模糊糊的靠里边一大片青堂瓦舍的宅院,想到自己这些人就靠这些大户人家养了。
歇一天后终于趁黑摸回了了易水河的河套,由白铁成带着在北城村往东紧挨着河的高家坟里藏身。
本来把这些人当下分散开回家是最稳妥的,但那样队伍没法捏合,还容易散了心,所以就只得冒下险继续集中管训。
这地方方圆好几里,两、三人高的大坟头上百个,高家人早绝户了几代,里面杂草丛生,狐狸、獾猪、长虫横行,平日没人敢进。
谁知里面几个墓坑早被掏清,除了大白天需要点灯外就跟魏财主家一样宽敞,搂来的树叶干草一垫睡着非常的安心,提前备下的干粮、清水,还可以烧火作饭,担惊受怕好几天人们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但老刘可不想再提心吊胆的带着群乌合之众被人撵的乱跑,于是继续练兵,人们白天可以躲在地下睡觉、闲呆着,晚上却必须起来生打死杀的没完,在乱坟岗子里把一群人整的鬼哭狼嚎,还不敢放开声音。
过两天外面的消息送回来,当天打魏尚家的时候,负责阻击裴山日本兵的八路看着来的人多,为了保存实力打几下后就先撤了,派过来送信的人被绕过来的便衣抓住,这是老刘他们就差点被包圆的直接原因。
另外就是魏尚烧了房子、破了家,两个老婆死了俩,孩子一个没剩,弄不好就得绝户,所以他的光棍劲就出来了,开始卖地买枪拉队伍,发誓要和共产党、八路军一绝雌雄。
八路军还没找到,几个被强拉给八路往山里送油的车把势被魏尚追查出来了,逼的都破了家,有的还偿了命。
几天下来没什么别的动静,反倒是魏尚被抄家、八路军小个子老刘的名声大振,原先催粮、要钱时总是推脱、架秧子甚至是耍横的人家、村子开始纷纷的到处托人捎话表示要送粮、送枪。
看来老刘这敲山震虎的办法真的很管用,小队里士气高涨,开始白天也敢在河套里打拳、练瞄准,演戏冲锋、埋伏、撤退的队形。
胡大碗也开始真心的佩服老刘的胆大心细,钻了鬼子人少顾不过来的空子,他们没有什么耳目,在南边被吸引了注意力,原本是最危险的县城边上倒可以安心的操练起了队伍。
冯指导员又来了,他做的第一件事仍是组织小队进行政治学习,讨论、总结这次战斗的得失。
身边仍跟着两个从不离身的八路,胡大碗已经知道那叫警卫员,不能叫保镖、马弁,外边撒上岗哨,剩下的人都集中座在一个大坟头前,冯指导员就坐在前面的供桌上,后面站着警卫非常的威风。
回忆了打魏家的经过,他指出真正的战争力量蕴藏在群众之中,只有充分发动群众才是打败敌人之本,夸奖铜钱、铜板的阶级意识强,放火烧了魏家老宅,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受伤的铜板也被搬到了地上透气,听了夸奖苍白的小脸上就挤满了笑意,也把胡大碗弄的心里就直抽抽,几天里他暗地里数着,被疯狗一样的魏尚反攻倒算弄的家破人亡的人家已经有五六个,连死带伤的超过二十口子。
想到过去无论是打冤家还是土匪做事一般都不对妇孺下手,但只是要下了手就都会斩草除根,这次留的后患太大了。
冯指导员见了胡大碗的神情以为他有话要说,把他点名叫了起来,胡大碗憋几口气提出当时如果有手榴弹或炸药就能把把魏尚连粮库一起给端掉。
冯指导员知道胡大碗是队里的主力,夸奖他打仗勇猛还会动脑子,表示自己回山里会想办法帮着小队解决这个问题。
铜板的伤仍不见好,换了几种草药的效果都不大,只得每日用盐水洗洗,白铁成提议用碳火把伤口烙一遍彻底消毒,铜板听了宁可脖子上挨一刀也不肯被烙。
考虑着墓里面湿气重不利于将养身子,老刘和胡大碗商量下决定安排铜钱带他回家养伤以便更好的恢复,眼下无论日本人还是魏尚都顾不到这里,况且所有人在攻打魏家的时候都有意识的遮盖了自己的面目,不用担心被找到报复。
哥俩早被这里的太不自在的苦日子熬的受不了了,一说就答应下来,老刘给了两块大洋、几十斤粮食,东西也不敢一次给多了,怕哥俩烧着了不干正事,派胡大碗趁黑夜把俩人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