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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名将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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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后世,张天健就熟知斛律光这个人。

    斛律光,字明月,少年时就精通骑马射箭,以武艺闻名于世。曾陪同皇帝在洹桥狩猎,看见一只大鸟展翅高飞,斛律光拿起弓来,一箭就射了下来,而且是正中要害。这只鸟形状像车轮,旋转着掉了下来,一看是只大雕。皇帝拿过雕来观看,夸赞他为“落雕都督”。斛律光一个女儿作了皇后,两个女儿是太子妃,子弟皆封侯作将,还娶了三位公主。全家功高位显,门第极盛。

    北齐与北周相争多年,互有胜负,而这一切都有赖于四个人。北齐有两员大将,斛律光和兰陵王;北周也有两员大将,韦孝宽和齐王宇文宪。

    两边国情相似,国力相当,将领不相上下,所以,长期以来相持不下。

    如今,斛律光死了,就只剩下兰陵王一个人来独力支撑摇摇欲坠的北齐了。

    张天健知道,以兰陵王的为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而置北齐社稷于不顾。

    穿越以来这么多年,张天健一直没想过要改变历史走向,只是本本份份过着自己的日子。

    见到兰陵王后,张天健觉得他要按照历史的死法太窝囊了,他想凭着自己的未卜先知挽救兰陵王的死。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劝说在强大的历史惯性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这让他觉得很无力。

    想到这里,张天健叹了口气悠悠问道:“想必兰陵王已经决定为国尽忠了吧?”

    兰陵王点点头:“大厦将倾,我怎能袖手旁观?我决定了。”

    张天健又问道:“斛律将军是如何死的?”

    斛律光的死,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中写的明明白白,张天健之所以要问,也是为了证实一下书中的记载和真实情况是否有出入。

    兰陵王叹了口气道:“北周韦孝宽忌妒斛律将军英武勇敢,便制造谣言……!”

    “不用问,肯定是高纬将斛律将军赐死了?”张天健打断了兰陵王的话,满脸讥讽道。

    兰陵王道痛苦地点点头。

    名将,有两种。

    一种是在强大的国家背景下,攻城拔寨,建功立业。比如秦朝的王翦,汉朝的卫青和霍去病,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后方有源源不断的军力补给、粮草供应,他们打仗,没有什么顾忌。

    还有一种名将,他们的命运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挣扎。他们的背后没有强大的国家,没有充足的后勤供应,甚至有时候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他们一生拼杀在战场之上,还要时刻提防来自国家内部的敌人。

    弱国出将军,比如战国的廉颇、赵牧。他们守卫的国家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而且实力上要逊色不少,但是就是因为他们始终处在弱者的地位上,时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抗敌人,所以他们每次在不利的局面之下打仗,逐渐就锻炼出一身的好本事,而且他们则因为忠诚,即使国家没有希望,他们也不会失望。这种人,没有缺点,他们不可战胜。他们的弱点不在他们身上,而在他们背后的国家。只要他们背后的国家如磐石一般坚硬,他们就是无敌之师。如果背后的国家出现了裂痕,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廉颇遭到赵王的猜忌,逃亡魏国,这才有了著名的“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句子。李牧遭到赵王的猜忌,撤职斩首,这才有了后来的长平之战悲剧的上演。

    现在,历史在斛律光身上重演。

    斛律光在外面上阵杀敌,但高纬却宠信一帮奸人,斛律光很不满,他经常说:有这么一帮小人在皇帝身边,国家迟早是要灭亡的。

    得罪谁不能得罪小人,这句话是经典名言。斛律光无疑是得罪了高纬身边的这些小人,他们不断在高纬面前说斛律光的坏话。于是,怀疑的种子在高纬的心中生了根。

    斛律光与高纬之间的隔阂被他的宿敌韦孝宽看在眼里,一个屡试不爽的阴谋开始了。

    韦孝宽作为北周的第一武将,却打不过北齐的第一武将斛律光,不止一次打不过,两个人交手很多次,韦孝宽一次也没有赢过。当韦孝宽得知北齐的大臣和斛律光不和时,他意识到:一个绝好的机会已经到来。

    韦孝宽找人编了一首歌,然后派人到北齐的都城邺城,找了一帮叫花子,不停地唱这首歌,在有预谋的计划下,邺城的大街小巷随时都会听到这首“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的歌。

    百升等于一斛,影射斛律光的姓,明月是斛律光的字。意思是说:斛律光将要当皇帝,北齐王就要垮台了。

    高纬身边的那些与斛律光不和的人,听到这首歌很高兴,一个铲除斛律光的机会来了。

    他们马上对高纬说:斛律光有谋反的想法,他手上有军队,不容易对付,皇上您最好先下手为强。

    听了这些歌谣,高纬对斛律光也从怀疑立刻上升为不信任。怀疑你,最多限制一下你,而不信任你,就要拿走你的性命。留一个随时有可能造反的大将军在身边,睡觉都不踏实,还是杀了吧。

    昨日,高纬赏赐给斛律光一匹好马,然后约定第二天一起去爬山。

    今日一早,斛律光穿着便服,到宫门口等待高纬,趁着这个机会,高纬命人对斛律光下了毒手。

    一代名将斛律光就这样死了。

    “这不是自毁长城是什么?前车之鉴,后车之辙,兰陵王,你难道就不再考虑考虑了?”张天健轻声问道。

    “我意已决!”兰陵王说这话时,颇有一丝悲壮的意味。

    “既是如此,天健与姐姐今日便要离去了!”

    “要走了吗?”兰陵王有些伤感,一点都不似叱咤风云的大将军。

    “人生何处不相逢!兰陵王多保重!”张天健也多少有些不舍离去。

    “能与萧娘子与张小郎君相识,高某三生有幸,请受我一拜!”说罢,兰陵王向张天健姐弟俩深施一礼。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