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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三观尽毁节操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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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嗵”,一声沉闷的响声,汉子哆嗦着撒开手,我从他的背上滚了下来。

    擦!他是吓得全然忘了麻袋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吧!我躺在地上疼得缩紧了身子,无奈口里塞了一个梨,否则我不得疼得嗷嗷叫呀。

    一双手在袋口上动作着,这想必就是刚才那两个汉子口中的“少侠”了。

    我从前看过不少闲书,书中所描写的少侠那都是温润如玉、玉树临风、风liu潇洒、洒脱不羁的人物。这不禁让我对这位救我于狼口的“少侠”产生了几丝钦慕之情。

    钦慕过后,我又思量了一下此时此刻麻袋中的自己,这副样子落在“少侠”的眼中,实是狼狈呀,也忒狼狈了。早知道我就应该在佛前多拜拜,求佛让我在美美的时刻遇见“少侠”你。

    一双手臂将我托起,又将我稳稳地扶住了。厚实的麻袋被拎起,凉风钻了进来。黑暗倏忽间不见,强烈的白光刺了进来,我不由得眯紧了双眼。

    缚住我的绳子脱开了我的手腕和双腿,我慢慢睁开眼,一双深深的眸子定定地将我望着。

    此番我的神情已无法用区区“震惊”二字来形容,须得用“万万万分震震惊惊”来形容。眼前的这位“少侠”正是被我认作是“流mang、神经病、无赖”的末央,他此时半蹲在我面前。

    不知那两个汉子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是位“少侠”?难不成他们历经世道沧桑后,对“少侠”的理解也有所变化?我眼睛睁得比铜铃还要大。

    他伸出一只手,拿掉堵在我口里的梨子。

    我的一张嘴获得解放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呃……这样的,“别扔别扔,这梨挺甜的,留着我吃吧。”

    他望了我一眼,眼神很是复杂,末了还是将手中的梨子递给我。

    我接过梨子便放到嘴里啃起来,这梨子已经被我咬了一口,若此刻不吃待会儿吃就不新鲜了。左右我没被李尚真绑架成,这梨子就当是安慰我虚惊一场的精神损失费了。

    末央一派冷淡的面色,紧闭双唇,在地上半蹲着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后,便站起身又转过身走了。

    “你去哪儿呀?”这话从我嘴里脱口而出,话毕,我才想到他即便是要去哪儿我也是管不着的。

    他站住身,说道:“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

    “那你怎么就在这儿呢?”我相当不识抬举地问道,看来我这喜欢跟他扛到底的毛病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呀,不行,这得好好治治。

    真是破天荒呵!他听了这话竟然没搭理我,径自往前走去。

    不搭理就不搭理,我赌气一般狠狠咬了一口梨,用目光扫了扫这巷子,这种地方看来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抬起脚正欲逃离这个巷子,膝盖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迫使我不由得弯下身子,一声轻微的“咝”声溢出齿缝。想必这膝盖是刚刚在我滚下来的时候磕到青石阶上了。

    我扔下尚未啃完的梨子,抖着手缓缓撸起裤腿,见膝盖那一处有一块乌青,乌得发紫。这么站着的时候倒不疼,只是一曲起膝盖便疼得厉害。

    一个黑黑的影子笼住了我的身躯,我估摸着自己是不是挡着人家的道了,便预备拖着腿往边上挪一挪。正挪未挪之际,一只手绕到我身后托住我的身子将我抱了起来。唔……这抱法就跟母亲抱小孩儿的抱法差不多。

    这一瞬,我触到这个人的手臂、贴在他怀里的时候,不用回头去看,这个人定是末央无疑。

    记得第一次我见他的时候,他就用这只手夹包裹似的把我夹在他腋下。这一回,想必他是顾虑我膝盖上的痛处,动作才没有像上次那般粗野。

    我老老实实趴在他的肩上,倒也没挣扎。毕竟我的腿已经那个样子,走路实在有些困难。

    他穿着一件敞领白衫,漆黑的发丝在他露着的颈间处扫来扫去。我从未见一个男子留这样的长发的,神思恍惚间,竟然伸出手在他的头发上摸了一摸。他显然是察觉到了,因为他顿住了脚……

    我回转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呀!这怎么……怎么有只……有只马蜂。”

    他一声轻笑,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我趴在他肩上,一张脸忽地烧得火辣。

    出了巷口,他将我轻轻放到地上,抬起手叫了一辆黄包车。“把她送到徐家大院。”他说完,又从口袋里摸出大洋付了车钱。

    这时我直欲从嘴里迸出一句:“不用啦,我有钱!”幸好我最终给憋住了,有钱就有钱,放身上揣着就好了,非得显摆出来干啥?怕没处花呀?

    我看他打点好这一切,嘴里却再挤不出一句话来。他弯下腰身把我抱到车上,车夫握住车把带着我“蹭蹭”往前跑了。

    我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风,猛地转过头,双手扒在一侧的车边上,大声喊道:“欸!”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欸什么?终究是没有了下文。

    他一扬手,嘴唇动了动,我却没听见只字片语。他转身进了明园西餐厅。

    我这才有机会腾出脑袋将刚刚的事前后理一遍,我在巷子里被劫的时候可能碰巧末央就在明园西餐厅里边,所以他才会听到我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啕。唉,早知道他是从明园西餐厅里出来,我刚刚就应该跟他一块蹭去里面坐坐。

    收回这番思绪后,我猛然记起一件大事,原本和天鸿哥哥、月明约好要一起去看戏来着,现在都这个时辰了,他们不得满天满地地找我呀!我急上心头,忙催车夫道:“伯伯,能走快一点吗?”

    我在车上细细思量着,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在青水河边等我,可这有半个时辰了,他们等不到我应该就会去徐伯家问问,我走的时候跟徐伯说我是去学堂了,那天鸿哥哥和月明可能以为我反悔不去看戏了……我这么慢慢顺下来,估摸着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去学堂的路上。

    想到这儿,我又立马和车夫伯伯说道:“伯伯,我不去徐家大院了,麻烦送我去四方学堂。”

    “好嘞!坐稳了!”车夫伯伯说完,便转了一个道儿。我那端的笔直的身子猛地向座椅背一靠。

    到了四方学堂外面,车夫伯伯把车停下。我一双手按在车缘边撑着身子,打算一点点往车下挪。

    一只黝黑粗糙的大手伸到我面前,“我看你的腿不大方便,要不我扶你下来吧。”

    我抬起头,车夫伯伯正站在我左手边,向我伸出了手。我感激一笑,甜甜道了声:“谢谢伯伯!”

    他一边将我扶下车,一边说道:“不用谢,刚刚那位先生的车钱也给得蛮多的,他是你的亲戚吧?”

    我和末央绝对不是亲戚,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不过话虽如此,但在伯伯面前怎么能回答得如此强硬呢?于是我重重用手捋了一下眉毛,依旧甜笑道:“伯伯误会了,他并不是我的亲戚。”

    “咦?”伯伯神色一重,慨然道,“我瞧着你们两个男儿面皮儿都是生得极好的,没想到你们竟厮混到一处,行如此苟且之事。刚刚他在大街上就那么抱着你,成何体统?”

    我那尚未完全绽放的笑容刹时僵在了脸上,如同早春初开的枣皮花被突如其来的冰雪凝冻成了晶莹透亮的冰花,试想一下,那景色也是好看得很。

    什么叫“厮混”,什么叫“苟且之事”,什么又叫“体统”?想必这位车夫伯伯一定经常去茶楼听书,他教导我的话语竟这么的咬文嚼字。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刚刚末央抱着我的时候,别人都是这么看的?看来这次脸丢大了,忒大了,所幸丢的时候没有熟人在跟前。

    我对此表示深深的抱歉,我的这种行为一定让这位伯伯感到三观尽毁、节cao尽碎吧,我被别人看成什么样子并不打紧,要紧的是,我希望别人对我的认知不会反噬到他们自己。我想我应该好好安慰一下车夫伯伯,好让他重拾对人世生活的希翼。

    于是我沉下嗓子,目光恳切地望着他说:“伯伯教训的是,我一定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嗯,好好,知错就改才是好男儿的作风。我看你生得比较文弱,你回家后记得让你爹给你好好补补。你现在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再不补补,以后真成一个什么都拿不动的小白脸儿了。”

    我听着连连点头称是,伯伯说话虽辛辣了些,但……很有道理是不是?

    伯伯说完后便握起车把,打算去拉生意。我摆了摆手,忙说道:“伯伯路上慢点。”

    他转过头朝我喊道:“一定要住我说的话,和他彻彻底底断了!”

    我在身后相当郑重地点了点头。

    目送走车夫伯伯后,我在学堂外寻了一个阴凉的台阶缓缓坐了下去。还没坐稳当,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徐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