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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相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孔子又笑嘻嘻地问道。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这么一件事情,就是眼前的这位国相大人,曾经在自己的君王生病期间,专程伺候在他的卧榻之旁,给他唱儿歌听呢。
这岂不是把他的君王,当成个无知小儿吗?!
那既然如此,自己刚才的行为他就没法做难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现在晏婴的心思,本来这位国相爷也是个行将就木将死之人,是不想杀人,更不想杀孔子和他的君王鲁定公的。
但是,这次前来夹谷会盟,齐景公已经对他下了死命令,也就是成败在此一举,必须要乘此机会夺取鲁国。
第一件事情就是趁着会盟的机会,一不做二不休杀死鲁国君臣,然后带领军队一鼓作气打进去消灭鲁国。
这就是齐景公的如意算盘,只可惜他这个算盘打得也太精了,精得简直是前无来人,后无继者。
见晏婴一时理亏词穷半会儿答不上来,己方已经处于明显的下风,上大夫黎锄就连忙站了出来,走到孔子的面前,做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架势,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孔丘,你这不是做儿戏吧?!难道我没有看错,你们的国君也就像当年的成王一样,是个小孩吗?!哈哈哈哈……”
还没有等他说完,在旁边等着看笑话的齐景公,先是一愣,然后又是率先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是黎锄和其他的齐国人也笑起来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被齐景公强行邀约过来的陈国和蔡国的君王也只能够尴尬的赔笑,以显得他们是来帮忙的,而不只是来看热闹的。
孔子心想,既然你们这帮人这么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他也整了整衣袖,站起身来,举重若轻地说道:“国相大人,看来你们几位的记忆力不是太好。我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有这么一件事情,说起来挺好玩的,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
齐景公先是一愣,说道:“代宰相,有何好玩的事情,你等一会儿再说,咱们的国相正要问你呢,你可千万不要避而不答吧。”
晏婴连忙点头道:“夫子,我就不称你的官名了,咱们好歹曾经也是同事一场,交情自然是比不得别个的。你倒是说说,刚才的事情。”
孔子冷笑一声道:“国相大人,我听说过你们齐国的国君生病的时候,你还亲自为他唱过儿歌?!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
听到他的话,晏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口结舌的,傻乎乎地看着齐景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孔子继续往下说道:“当然,也许这是是假的,不过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我对国相的一番苦心,很是了解。你们的国君生病了,只有通过听儿歌才能够好的快一点是不是?!”
孔子的一番话,很显然使得齐国君臣坐立不安,因为这事他们清楚的很,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这件事情虽说在齐国的官场上被传为佳话,可是如果把它放到国际上去,那就是成了一段不折不扣的笑话了。
这对于正在寻求霸业的齐国的君主齐景公来说,行事作风像个小孩,天下又会有几个国家会听他的呢?!
会盟的会场上顿时陷入了一段尴尬的沉默局面,最后还是齐国的黎锄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打破了这个局面。
齐景公觉得不应该让他们就这样占了上风,这岂不是让自己很没面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来得要重新找个话题,或者重新找个场子挽回面子了。
于是,他就打起精神问道:“各位你们看看,我们齐国的食鼎是不是很精美呀?!要知道,这可是在我们齐国铸造的呀。”
他又开始吹嘘起他们齐国的冶炼术来,要知道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之下,哪个国家的冶炼术发达,这就意味着这个国家的兵力越强劲,对周边国家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很显然,齐景公的这一番话,其真正的意涵,并不是他们自夸自己的食鼎有多么精美,而是在赤裸裸地炫耀他们强大的国力。
孔子(这个时候是孔博士)又坐了下来,心想是不是把那个青衣童子召唤出来,请他帮忙查询一下齐国的青铜冶炼技术到底如何牛逼,可是当他远远地看了这几只粗陋不堪的食鼎,就没有多大兴趣去查找了。
既然对方已经发话了,就如同一把利剑,那么己方是必须要出招应对的。
鲁定公对自己面前的食鼎,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他觉得这位齐侯的话,有些言过其词,并没有他自我吹嘘的那么好,但是出于礼貌,出于客气,他也就只好勉强地应承道:“好东西,真的是好东西呀,你看看这花纹,啧啧啧……真的是不得了,你看看这貔貅,比咱们鲁国的食鼎要好的多。”
说完,伸出自己的大拇指,装模作样地赞叹了一番。
鲁定公的这一番动作,引得旁边看得不甚清楚的孔子,也搞得得有些心花怒放,不住地点头。
没有别的原因,既然一向胆小怕事的鲁定公,这个时候开始渐渐地放开了,这就意味着自己的护驾难度就小了很多。
只有君臣上下齐心,鲁国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见得到这样排山倒海般的恭维,齐景公又开始得意起来,他看了看四周,大手一挥,说道:“快来人,把我的礼物送上来,我要送给鲁国的国君齐鼎。”
要知道鼎这种东西,在中国的历史上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最早是人们用来做饭的一种炊具,后来又应用于祭祀之上,有了国家之后就开始用这种鼎,来代表国家政权。
在今天的成语中,有很多带这个字的,比如问鼎中原、一言九鼎、三足鼎立等等。
总之,是多不胜数。
齐景公送给鲁定公这个东西,其实是有他的深意的,尽管齐国的国力并不足以问鼎中原,但是它足够给鲁定公发出一个信号,那就是要乖乖地服从他的意志。
这也许就是最简单不过的符号了,只不过假借着他一句食鼎精美的托词,拐弯抹角地表达了出来。
一曲悠扬的韶乐又开始在会盟的现场上响起,只见在台子的边缘,款款地走上来了几个美女。
那些美女个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一个个如沾雨荷花,身着纯白的衣裙,轻展广袖如同是九天玄女下凡。
每一个美女的手上都捧着一个小小的食鼎,走到鲁定公的桌旁,轻轻地施完礼之后,纷纷将食鼎放在胸前,只等鲁定公或者孔子去接,他们的脸上露出桃花般灿烂的笑容。
这么大的阵势,把鲁定公看得呆了,尤其是眼前的那些美女,低头弯腰的那一瞬间……
他一会儿看着食鼎,一会儿又看着美人,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在宫中的那些佳丽们,自己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没日没夜的陶醉在其中而不能自拔,这种温柔之乡真的是太美妙了……
现在年龄大了,自己在这方面的需求其实稍微弱了一些,但是还是架不住这么多异国美女的攻势。
“咳,咳……”
坐在一旁的孔子,眼看有点不对劲,就连忙干咳两声,提醒他的君王,在公共场合之下,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否则的话,正准备挑刺的齐国的君臣们,就要以他失礼为借口,大开杀戒了。
既然自己的君主在美女的面前已经把持不住了,那就得自己亲自上阵,把这个鼎接过来。
孔子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鲁定公的桌前,挡住了鲁定公的视线,让他不再那么容易看到那些美女,以免得他心生荡漾,出了昏招。
他仔仔细细地开始查看这几个食鼎来,那些美女有些尴尬的一点一点的往后退去。
当他仔细看地端详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一下子全然明白了齐国君臣的险恶用心。
原来这几只食鼎之上,都刻有“临沂”两个字,还有其他的几个重要城池的名字。
“毒啊,简直是比蛇蝎还毒……”
孔子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瞟了一眼齐景公和晏婴等人,只见齐景公仰头望天,不停的晃动着脖子,似乎在想着什么。
再看看晏婴,只见他正在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手里不厌其烦地把玩着酒杯,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并没有用眼睛看孔子他们君臣。
在看台之下,只剩下齐国的上大夫黎锄和右史梁丘据两个人,正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对着看台之上指指点点,时不时露出阴笑。
其实,在这个齐景公说要送给鲁定公礼物的时候,孔子心里就知道,这个狡猾的齐景公纯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有安什么好心。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招数居然是如此狠毒之至。
一看到这几只食鼎,上面刻有临淄等齐国的几个大城市的地名,这可是齐国堂堂正正的国鼎,关系到他们国家的命脉的所在,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送给一个外邦之君呢?!
因此,这表面上的礼节和客套,却是包藏着森森杀机。
孔子再看台下的齐国士兵,只见他们一个个偃旗息鼓,手里的刀戈长矛,在阳光之下,格外地耀眼。
也许只等鲁国的国君接过齐国国鼎的那一刻,一场预谋已久的不算得上是突如其来的血雨腥风就要席卷高台了。
情况已经万分紧急,孔子意识到已经到了最紧急的关头,他不慌不忙地向鲁定公施了一个礼,意味深长的说道:“寡君,您长途奔波,昨天晚上又没有休息好……请容许我代您接鼎。”
尽管一向沉迷于酒色,在自己的宫廷内花天酒地惯了,可是这点觉悟鲁定公还是有的,他还是从孔子的眼神中看出到了什么不妙,就连忙点点头道:“可以,寡君今天的确是有些不太舒服,请你帮我收好。”
孔子又对晏婴说道:“国相大人,今天咱们两个国家夹谷会盟,这就意味着两个国家有着交好的心愿。你们齐国送给我们鲁国的宝鼎,我代我们的国君接受,这个不算是失礼吧?!”
孔子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正中晏婴的下怀,他的心里顿时一阵掩饰不住的狂喜,心道:“孔丘啊孔丘,我看你真的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你知道你接过这些鼎,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你们的死期就要到了,只要我将手里的这只酒杯扔下去,台下的士兵就一定会跑上来叫你们剁成肉泥的,到时候你们就会万劫不复了。”
会盟的高台之上剑拔弩张,高台之下在孔子的四个学生之中,这个时候首先看出齐国君臣阴谋的就是子贡,见识多广的他意识到自己的老师和鲁定公被他们给算计了。
而且,正在一点一点的进入到预设的陷阱之中。
如果自己还不出手相助的话,那么等着他们的,必将是无可挽回的局面。
国破家亡,不堪设想!
于是,他手握着剑柄,急急忙忙地就要往台上冲,还没冲上几步,却被后面的颜回拉住了。
他有些愤怒地回身一看,直接颜回拼命地给他使眼色,要他注意旁边的黎锄。
这位本来应该文质彬彬的上大夫,此时此刻仿佛像换了一副面孔,他恶狠狠地原相毕露,轻声地威胁他们道:“你给我老实站住,不许冲上去,要不然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可知道你这是失礼的行为,即使把你杀了,拿去喂狗,也没有人敢管的。”
作为猛士的子路听了,气得牙咬得紧紧的,双眼冒火地握住剑柄,但是没有办法出声,只能干巴巴地看着高台之上的老师和鲁国的君主。
再说那几位出场的美女,配合着孔子最喜爱的韶乐做背景,这个时候脸上继续洋溢着迷一般的微笑,对孔子和鲁定公笑得是那么甜美,笑得那么温柔,和高台四周隐藏的刀兵剑戈相比,完全是一番春水汪洋的局面。
孔子哪里有心思去欣赏韶乐,他分明可以看得到,这些国色天香的美女手里的那些食鼎,毕竟还算得上是有些沉的,美女们已经渐渐地吃不消,手里拿不稳了。
齐景公和晏婴他们,想必这个时候都望穿了秋水,望酸了脖子,眼巴巴地盼望着孔子,或者是鲁定公,暗暗地祈祷他们不知死活地接过去,然后再送他们上路。
孔子笑嘻嘻地对着美人们说道:“看来真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们齐国的水土还是不错的。瞧你们这些美人儿,一个个皮肤嫩得不得了,简直是吹弹可破,真的是令人陶醉呀。国相,你说我的评价恰不恰当?!”
狡猾的晏婴看了看那些美女,这个时候只等着那个时机的到来,却并不回答孔子的话,只是点头微微的笑。
其实,他的心应该很着急了,这种心情就好比是一只就要看到猎物落网的猎犬,只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然后猛地扑过去。
台下的上大夫黎锄,和右史梁丘据也看到了这一切,相视一笑,正在冷冷笑他们不知道死活呢。
都是什么时候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孔夫子,居然还有心思去欣赏齐国的美女,居然还说出什么吹弹可破的屁话来。
看来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人,真的是不可思议。
当孔子说完这番恭维之话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言语,而是而是收敛住脸上深不可测的笑容,站起身来,然后又从桌后面走了出来,围地绕着鲁国和齐国等国的君臣,漫步走了几圈,胜似闲庭信步。
最后,他又把目光放到那几位美女的身上,徐徐说道:“我知道齐侯的心意。你们送给我们这么宝贵的礼物,还居然把你们的国鼎送了出来,可见你们的诚意是满满的。只不过这种国鼎是国之重宝,我们作为外邦之人,是不能够轻易接受的。既然你们非要让我们接受,也可以。只不过我们有个小小的要求……”
“夫子,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回去了,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
一直冷冷观察,沉默不语的晏婴终于开口了,他的这一番话完全是一副催魂的语气。
孔子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请你们把这些宝贝放在祭台之上,然后容许我们的国君行参拜大礼,最后收下不迟!”
他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不卑不亢直中要害,而且找不到任何破绽,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以无礼的借口,对他们实施杀害了。
正准备动手收工的晏婴听了,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这个孔老夫子真的是一个厉害人物,看着自己得要小心了,以免得小沟里翻船。
上一回,如果不是自己极力反对,齐景公不得不放弃重用他,那么现在坐在自己这个位置上的就不是他晏婴,而是这个孔丘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后怕。
晏婴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瞟自己的酒杯,这只本来装满酒的酒杯,现在已经倒在桌面之上,里面的酒全部泼洒出来,当他重新竖起来之后,心里不由得暗暗地自责起来,这可是自己国家的美酒,用了多少粮食才酿造出来的。
想当年,残暴的商纣王,就是因为将国库里的粮食都用来酿酒,才招致国破家亡的。
周朝建立之后,上至天子,下到各个诸侯国,对于酿酒的使用都有非常严格的规定。
当然,这些规定都是遵循周礼的,只不过到了他们这个时代,已经礼崩乐坏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管不了那么多。
对于一向主张节俭希望齐国称霸诸侯的他来说,在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齐景公面前,可以说是大大的丢了面子。
如果万一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将孔夫子和他的君王给收拾掉的话,那么回去之后,齐景公完全可以以这个借口,向自己发难的。
一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晏婴就不由得不寒而栗。
也许自己身旁的齐景公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在他微微地点头之后,那些早已经手举得发酸的美女,终于一个个将这些国鼎放在鲁定公的台面之上,然后正准备纷纷退下。
“且慢!”
说这句话的正是齐景公,只见他从桌上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慢条斯理地说道:“鲁侯,寡君除了把这几只宝鼎送给你之外,另外还有这几个美女……你是否也愿意笑纳?!”
齐景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就是东西和美人全部都送给鲁定公。
因为他已经从刚才鲁定公的眼神中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位比自己瘦不了多少的鲁定公,也是个花天酒地之徒。
因此,他做个顺水人情,在他临死之前,给他一个念头又未尝不可呢?!
“这……”
鲁定公看了看孔子,语气有些迟疑起来,因为他看到孔子对他轻轻地摇头,意思就是说,他千万不要接受这些美女。
在孔子的心目之中,作为君子,有三个需要戒备的,其中有一个就是要戒色。
他的至理名言就是:“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意思就是说,在年轻的时候,血气还没有成熟,要戒除对女色的迷恋。
这段话其实是无可厚非的,不过他又说了一些昏话,比如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这其实是连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把握与一个女子交往的度,过于亲密和过于疏远都不好。
“请寡君不要迟疑,既然他们齐国送了这么大的礼物给我们,那我们也不要怠慢了他们,免得要说我们是失礼了。”
“这个是当然的,我心里清楚的很。代宰相,那么我们应该送什么礼物给他们呢?!要知道我们这次行程非常的匆忙,恐怕……”
还没有等鲁定公说完,孔子就连忙接过了他的话茬,说道:“这个好办得很,请您把你身上的一件宝贝解下来,就是这只玉佩……”
“玉佩?!”
听孔子这么一说,鲁定公大感意外,心想不就是一只小小的玉佩吗,这在我们国家多的是,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难道这位聪明的代宰相,想用这只小小的玉佩去交换如此贵重的大礼?!
尽管满是不情愿,鲁定公还是将玉佩给解下来,随手递给孔子,轻轻地问他道:“代宰相,你有没有搞错,居然把这么个破玩意儿给他们?!”
“这个请您尽管放心,我自有妙计。”
孔子对鲁定公微微一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只玉佩捧在了手上,走到齐景公的身旁,对他施了个礼说道:“齐侯,既然你们将你们国家的重宝赠送给了我们鲁国,我们真的是大感荣幸。作为回礼,我们得要给你们相同价值的礼物,这只小小的玉佩,是咱们君主的心爱之物,现在就把它给系在鼎上,然后随同鼎送给齐国的太庙,以表达我们鲁国的敬意……”
“大胆狂徒,你居然敢这样对待我们齐国,居然敢这样轻慢寡君,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我送我们齐国的宝鼎给你们鲁国,这已经是国之大礼了,你们这么一个小小的国家,可以说是面子大的很。原本以为你们会真的感激的,可是你们这鼻屎大一点的国家居然不知道感激,反而要把这只破玉佩献给我们的太庙……美其名曰是回礼……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认为我们齐国没有宝物献给我们的祖先吗?!来人哪……”
“在!”
“给我……”
看台之下的那些齐国士兵,一个个如同被关在笼子里饿了好几天的虎豹熊罴,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冲上前来将他们砍为肉泥。
不过,就在齐景公正要气哼哼地发布命令的时候,他却看到了本来支持他的晏婴,这个时候却一直不动声色。
“这老东西怎么还不摔掉酒杯?!要知道,这可是寡君和他事先商量好的,只要我一发脾气,他就摔杯子……然后那些士兵就会冲上前来……”
想到这里,齐景公感到满是窝火,这种顺理成章的连锁反应,居然在晏婴这里卡壳了,也不知道这个老东西到底是哪根筋出了毛病,他居然开始犹豫起来。
再看陈国和蔡国的两国的国君,也是一边摇头,一边低头喝着闷酒,他们的眼皮子抬也不抬,对食鼎里面的那些美味佳肴完全无感。
“国相,这个口无遮拦的夫子,居然敢冒犯我们齐国的先祖,简直是气死我了,我今天……寡君今天非得要把他给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齐景公气哼哼地对晏婴说道。
可是这个晏婴却仍然是稳坐钓鱼台,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用一种平淡的眼神,朝孔子他们君臣看过去。
见此情形,孔子连忙对齐景公施礼道:“请齐侯千万不要见怪,我想我刚才的话你是不是误会了,能不能容我辩解几句?!如果你听得下去,就听下去,听不下去,再把我杀死不吃?!”
齐景公见自己这一方,只有自己没有把持住情绪,而老奸巨猾的晏婴却一直隐而不发,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搞的是什么幺蛾子,难道是因为坐在这里过于刺激,他又旧病复发了?!
管他呢,既然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孔子说要给自己辩解,那就再给他一点机会,让他最后死的时候,死个明白就行了。
于是,齐景公满脸不高兴地对孔子说道:“代宰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怪我最后翻脸不认人。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我们大家都听着呢。”
孔子心里一乐,又对他施了一个礼说道:“多谢齐侯,刚才我看到了,你们送给我们的宝鼎,上面居然刻有你们齐国的一些大城邑的名称,其中还包括你们的首都临淄。我想你们这么精明的人,这么精明的国家,应该不会这么愚蠢到把自己的这些国之重器送给别人吧?!再说了,难道你们齐国真的还想把你们的长勺和东陵等地送给别人吗?!我想你们肯定不会这么干的,除非你们希望你们齐国灭亡……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在这场盛大的会盟典礼上,把这种宝鼎送给我们鲁国的国君呢?!我想,齐侯,给您出这种馊主意的人,我建议你最好是把他给收拾了,最好是砍头砍头……然后是灭他的九族,这才能够解你的心头之恨。其实,你刚才用不着对我这么发火的,我的这一番话只是肺腑之言,希望你能够听得进去。”
就在孔子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在看台之上陈国和蔡国的国君,分别是蔡文侯和陈湣公。
他们本来是被齐景公胁迫过来的,满是一百个不情愿,因为这种会盟对他们来讲是完全没有什么关系的,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万一这鲁国的国君,当着他们的面,被齐国的国君杀死的话,那他们两个就是传声筒了,算是做了个见证人。
到时候他们又要被胁迫,对各个诸侯国宣称是鲁国的君臣无礼,才被齐景公给杀死的。
可是,等他们来到这个地方之后,这才发现,事情的演变完全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因为,在鲁国的阵营之中,有一个非常聪明睿智的人物,这个人就是孔子。
蔡文侯目睹了这一切,在他的心里有些暗暗地赞叹,这个鲁国的代宰相真的是很厉害,他偷偷地对陈湣公说道:“这个人的口才的确还是很厉害,只不过他也太不怕死了吧,万一要是真的把这个齐侯给惹恼了,那他的脑袋搬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陈湣公也紧张地看了孔子一眼,随身附和道:“不错不错,寡君认为今天他们君臣几个非死不可了。那我们两个都要小心一点,要提防这家伙杀红了眼,把我们两个顺道也给祸害了,不仅如此,也会祸害我们两个的国家。”
他们两个人越说越怕,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双方,希望最糟的结果不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