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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孙麟又走到铺子外面看到铺子外面又排起了长队,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武大却突然拉着他要回铺子。这时候突然有一种危险临近的感觉让孙麟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忙转身看向身后,街上有行人也有看热闹的闲汉,没有看出哪里有什么问题。
一直跟在孙麟屁股后面的武大看到孙麟的动作忙问:“麟哥儿,怎么了?”
孙麟说:“觉得不太对劲儿,好像有人盯着我似的。”
武大立刻小声对孙麟说:“刚才小的就看见那边那个人眼神不对呢。他一直朝这边看。”
孙麟顺着武大的目光看过去,见排队的人中有一个穿着破旧短衣的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自己,脸上甚至显出一丝狰狞。当那人目光与孙麟一碰,就连忙躲避开去,明显是心里有鬼的。只是方向不对,孙麟感到的危险不是来自于那个方向。
孙麟退到铺子门口一边继续观察街上的人一边对武大说:“你很警觉,很不错。”
武大自豪地说:“小的在汴梁混了一年可不是白混的,若是没有眼色只怕俺们早就让花子帮祸害了。”
孙麟点头说:“那好,给你个差事。每天吃完早饭你就到城外码头守着。我娘这几天要来。”这个时代和远方的人约定时间从来就不会精确,孙麟必须要准备刘氏早到几天或者晚到几天。
武大答应了,孙麟详细说了一下刘氏的相貌,又特别交代了来福的特征。相信武大就算认不出老娘也不会错过来福,毕竟来福可能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
孙麟交代完武大报告:“麟哥儿,外面的炉子撤了火总有人来看,还有钻进头去看的。赶也赶不迭,这却如何是好?”
孙麟笑道:“由他们去,只要他们不弄坏炉子便不要去管。”武大却不平地说:“可是俺从来没见过这样烧石炭的炉子,被他们平白学了去,咱岂不是吃亏?”
要想让一个人信赖你,最好的办法就在他心目中树立你高大的形象。孙麟说:“这炉子算得了什么?听说现在柴草价钱越来越高,若是这汴梁所有人家都能烧石炭,穷苦人家就不缺烧的,却不知解了多少人的困窘。这才是大事,不要计较这些小事。”
听了孙麟这话,武大看孙渔的眼神果然不一样了。孙麟又说:“以后不要自称小的,你爹娘生你出来不是要你给别人当奴才的。我也没想过把你们当奴仆。”这倒是实话,从一个平等的社会穿越过来,孙麟真的对别人在自己面前自称“小的”感觉很不舒服。
武大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说:“麟哥儿,你放心,俺一定听你的。”
孙麟说:“对了,你和杜三郎也该有个正经名字。我给你们取一个如何?”
武大说:“俺听麟哥儿的。”
孙麟想了想说:“你们就以山为名吧。你叫武昆仑,杜三郎就叫杜横山。怎么样?”
“好着呢!俺最喜欢大山,稳当!”
孙麟正准备继续煽情一下,却听到有人喊:“孙待诏!孙待诏!”
一抬头见两个人已经走到近前,走在前边的老头还是认识的人,正是丁度。
孙麟连忙上前几步施礼:“小子见过丁学士。”
丁度乐呵呵的介绍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乃翰林学士曾公亮。”
喔,曾公亮啊!这人孙麟倒是知道,和丁度合编《武经总要》的人嘛,好像后来还作过宰相。这家伙的大腿也是要抱一抱的。孙麟连忙向曾公亮施礼:“曾学士好。小子这厢有礼了。”
把丁度和曾公亮让到铺子里面坐下,杜三郎立刻端上茶水,孙麟问:“不知两位学士来可有什么事情?”
丁度说:“今日见到张惟吉,他说孙待诏制成一种烧石炭的炉子甚是好用。而且,嘿嘿,他对孙待诏煮的肉可是极力夸赞,老夫怎能不来尝尝?”
孙麟忙亲自到前面拿两个肉夹馍放在荷叶里拿到桌上请两人品尝。两人拿起肉夹馍来却没有立刻下嘴,而是先端详起来半天。曾公亮咬了一口后说:“好香!肥而不腻,咬一口满嘴留香。谁能想到这猪肉能作出如此美味?都说孙待诏学得神仙的本事,俺却是信了。”
丁度却是连话都来不及说了,吃得胡子上都沾上了油。一大个肉夹馍下肚之后又说:“孙待诏太小气,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个怎么能让老夫满意?而且如此美味老夫的老妻还不曾得尝,岂不是憾事?”
哦,好吧。我刚记起来您老人家好像是训诂学家,小子扬名还要靠你,几个肉夹馍根本不成问题。于是孙麟又到前边取了几个肉夹馍都用荷叶包了分别放到两人面前。丁度却不再吃,对孙麟说:“孙待诏肯定不知,出了钱青牛的事,陛下命再议封山育林及禁采大木之事再无人反对。想来不日就会下达诏书。只是我与明仲都忧心一旦封山育林,则百姓柴炭无处可取,柴炭价钱必定大涨,那些升斗小民不知该如何生活。若是石炭真的好烧,那么便不怕柴炭来源减少。张惟吉说孙待诏作了烧石炭的炉子我俩怎能不来看看?”
孙麟忙说:“两位学士心系民生实在是百姓的福气。恁想看的那种炉子门外就有一个,那里看得清楚些。”
两人立刻站起来跟着孙麟出门,孙麟把炖肉的锅挪开,他们探头一看,曾公亮说:“果然是石炭。怎得你这炉子烧得如此旺,不知有什么机关?”
孙麟请两人转到炉门这边,拉动铁箅子,让烧乏的碳落下来。曾公亮肚子有些大,蹲在地上喘不上气来便拿过孙渔手里的炉钩子把铁箅子一下抽了出来。这下那些本来被炉箅子托着的碳轰得一下跌落在炉膛口,蹦出的火星差点点着他的胡子。吓得他连忙想后退,结果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引来了食客们一阵大笑。
曾公亮却顾不得这些,用炉钩子挑着炉箅子看了看问孙麟说:“这东西却不曾见过,是什么?”
孙麟故意大声说:“这炉子烧石炭就靠这东西呢。小子发现质地坚重的木柴比起质地疏松的柴草需要更多通风才能烧的好。石炭比木柴质地更为坚重,因此小子便琢磨着以前人说石炭不好烧可能是通风不够。小子让石炭在这炉箅子上燃烧,就是想加强通风。谁知一试还真成了。”
丁度连连拍手:“竟如此简单?竟如此简单?怎么以前竟然没有人想到?”那些离得近的顾客们也纷纷发出惊叹之声。有人已经知道孙麟的身份便说:“也只有小郎君这样的神仙弟子才能想出这等妙法。”
孙麟立刻摆手说:“小子想来以前无人想到这个办法是很少人用石炭,也就很少人想办法。只要想办法的人多了,办法总会被想出来。小子只是幸运的先人一步罢了。”
很明显孙麟这话没有人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想:“为什么是你先人一步,我就没有先人一步过?”因此孙麟这话只是引来一阵“呵呵”声。
从地上爬起来的曾公亮也说:“孙待诏谦虚了。”接着他话锋一转:“这烧石炭的法子确实甚好。这石炭又甚贱,若是把这法子推行开来,不知要省多少木材。只是不知孙待诏可愿意把这烧石炭的法子传播出去?”
孙麟笑道:“这不过是小子闹着玩儿弄出来的东西,若是能推行开还会增加小子的名声呢。小子怎么能不愿意推行此事呢?”
丁度对曾公亮说:“我就说孙待诏是个好孩子嘛。”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咱也是待诏,什么叫“是个好孩子”?不理丁老头的高帽子,孙麟把两人又让进屋里取来纸笔画了炉子的三视图,并且边画边解释。丁度和曾公亮估计没少研究《武经总要》中的画图,都是识货的人,看到孙麟画的图都惊呆了。
丁度看了一眼曾公亮说:“孙待诏这图画真是别致,便是没见过炉子的工匠想来也能按图作出来,却比《武经总要》中配的图画要精细多了。你怎么看?”
曾公亮说:“确实如此。若是把《武经总要》中的图形都画成这样,想来各作坊的匠人只要看着图画就能做出分毫不差的东西来。丁公,你看……”
丁度对曾公亮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孙麟:“孙待诏,你这画图的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孙麟已经想好了凡是这种不好解释出处的东西统统推到“白胡子老爷爷”身上,这样“白胡子老爷爷”才更有神仙范儿,不管自己如何否认,他最终都会被人们暗地认定为神仙。于是他轻车熟路地回答:“这是教我博物学的老爷爷教的。他说是游离西方时博采众长创制的。”
丁度说:“怪不得!看来我等真是井底之蛙了。若是军器也能这样画出来吗?”
孙麟点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复杂一点儿而已。”
曾公亮便问:“不知孙待诏可否愿意传授这种画图的方法?”
一个绘图方法而已,如果能以此抱上曾公亮的大腿那就再合适不过了。孙麟想都没想就点头说:“当然可以。”
丁度立刻站起来说:“那好,我立刻回去写奏章向陛下借调孙待诏。”
曾公亮拿起孙麟画的图形说:“正是如此。事不宜迟,我先告诉他们停了画图,都是不堪用的啊。”
说着两人就匆匆向外走,孙麟忙喊:“学士!你们的肉夹馍!”
两人这才停住脚步相视一笑。孙麟把两个荷叶包递给两人说:“这个回家最好在鏊子上再烙一下才好吃。另外小子的母亲这几日便到京,小子想接了母亲再往翰林院听候差遣。”
曾公亮说:“孙待诏放心,也不急这一两日。只是我们要借调你出来还要和陛下好好商议才行。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