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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往日里真没见过阿秀吃饭,今天突然一看,这吃相,倒真的有些吓人,只见她本来就圆圆的腮帮子被那米饭和鸡肉鼓的更圆了。
就像是一条小金鱼。
四目相对,暮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了一些局促。
而阿秀原本天真烂漫摆着的双脚也渐渐停了。
“你居然到了炼气一层。”她似乎并不在意暮生的到来,而且一眼就看到了暮生如今的不同,语气有些惊讶。
说话间,她仍没忘抓起油腻的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小时候没吃过一顿饱饭。
“今天我看到很多难民,而且里面我还看到很多逃兵。”暮生先是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然后这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唔,浊谣你看了吗?桑老追随公子而去,顾月楼上还差一施音之人。”然而阿秀却像是记起什么,略一打量,双眼一眯,笑眯眯的像是两个小月牙。
暮生很不解,他自然不会以为阿秀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往日看到的烟山城只是很小的一面,这里之所以没有赵国兵卒,那是因为真正住在这里的,都是修士,你双眼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或者说只是凡俗的一部分。”阿秀还是出言解开了他心中的迷惑。
这句话,倒真的是惊了暮生一跳。
“修行世界与凡俗世界不过一纸之隔,你若能看见,便近在咫尺,你若看不见,恐怕行遍天下也终是看不见。”说着,然后便是不停扒饭的声音,像是饿了几天。
“……”
暮生默然,难道,这烟山城里住了很多修士?
他下意识的想转身看向远处高低错落的房屋,只是,这稍一瞥,就见身后来时的路不见了,水雾迷蒙,掩去很多。
“这是阵法。”阿秀依旧像个饭桶一样鼓着腮帮子。“浊谣看了吗?”
她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
“看了。”
暮生这次没有迟疑。
浊谣,那是第一次给他的那门奇功,浊浊大世,煌煌之音,七情为谱,六欲为曲。
只是,必须要以器催之,就比如阿秀的钟,阿铁的鼓,桑老的琴,而他,如今没有。
像是感受到了暮生内心的想法,阿秀略一沉吟,终于吃完了碗里的饭,只是,似乎她的肚子没有一点鼓起的迹象。
紫色的罗裙依旧平坦。
她右手一翻,掌心忽然出现一小钟,而后一抛,只见那碧玉般的小钟已是瞬间定在空中,而后钟声大作,脆响个不停,竟是自谱为曲,很是古怪。
就好像心跳之声,扑通扑通响个不停,急促。
依稀之间,暮生像是看到那刚进城的兵卒面色骤然潮红,心跳加快,然后竟然爆了开来,就像是被一掌大手紧紧的捏碎,内脏已无完整。
果然,修士哪有一个易于之辈,看着这个身边还保持着娇憨的女孩,一瞬间,竟是瞬间湮灭数十人的性命,杀人不眨眼。
“这是催心咒。”
阿秀仍是坐在那秋千之上,因摇晃的秋千而嬉笑,而那绿钟则是已自行化作绿光没入她的身体。“浊谣,之所以为奇功,是因为它可为杀伐之术,更可化蛊惑之音,你可别忘了好好修行。”
“等什么时候找到可以承载你心的器,便搬进来吧,这里面聚灵阵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宗派,但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是有益处的。”
暮生闻言点了点头。“好。”
他刚应道,便觉周身骤起浓雾,将他笼罩淹没,等浓雾散去,再看却是已站在那古苑的门口,面前大门紧闭,就如同他从始至终都未进去过。
暮生没有过多停留便已转身离去,甚至是回去的时候他看了眼远处的雪峰,尽管那上面葬了很多人的性命,但他还是想去。
去,自然是为了那些人的功法,或者说是那上面绝世剑者的传承。
他虽是应承了阿秀的话,但,依靠别人,终究不是他愿意做的,他欠别人的,已经够多了。
“青梅开花了。”
一路缓行,直到嗅到一股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他这才驻足。
那味道不知从何飘来,竟是随风散于烟山城中。
让他不由得为之一怔。“可惜,花开依旧,却不再是同一株。”
停止的脚步又动了,酒楼以他现在的速度隔得并不远。
只是,一路之下身后却是多了几个尾巴,那是难民。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他神情平静的看着那几个饿的红了眼的人,就像是从墓里爬出的尸体,看起来如同皮包骨的骷髅一样,眼眶深陷,瘦骨嶙峋。
“呵呵,小兄弟可否施舍点吃的给我们?”一个满头稀疏白发的老汉呵着声,很是沙哑的说着,只是,那双看着暮生的眼睛,却是充满了某种欲望,就像是看着食物。
而且,最重要的,他那泛黄发黑的牙齿上面还有着血和肉丝,很新鲜的人血,联想到那些刚死不久的兵卒,他的心里忽然生出异样的反胃和恶心。
“没有。”
暮生很简洁利落的回答了,面无表情。
“你……有的。”
老人怪异的笑了笑,他身后的人也都笑了,古怪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何必呢,城里没有什么人,你们找找,也许能找到吃的。”暮生有些叹息。
只是,这些人却始终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有的口角甚至是流出了浑浊的唾液,他们已经饿昏了。
人肉?他不是没见过,他见过很多,腐烂的,新鲜的,支离破碎的,还有完整的。
在他饿到极致,甚至是快要饿死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但,他没做,哪怕下一秒会被饿死,他亦是没做,直到遇到那头独行的狼。
而现在,酒楼之前这五个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骷髅已是扑了过来,口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味和尸臭。
只是,现在的暮生,却不是曾经的他,在这城里,他见过很多事,他也学会了一些东西。
比如,剑意。
他身形一动,已是抬起自己顺手自路边折的树枝。
“噗!”
在一股微弱的锋芒注入下,那树枝已是如利剑一般洞穿了最快也最近的那个老汉,在他徒然睁大的双眼中,红白之物已是顺着那额角流了下来。
刺偏了,但,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