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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沈揆一说,鲁班是第一个发明锁具的人,也是第一个在锁具里设置堂奥机关的人。堂奥这个词也是从他那里流传下来的,他是土木建筑的祖师爷。
“堂奥是个很玄妙的机关,”沈揆一道:“我们总觉得外在的世界其实是自己的投射,世界万物是随着心在转,我们对于主观的东西看得很重,外面的东西确实不一定是客观存在在那里,存在的也许是我们的心的一种反射,工匠设计了或者没设计,你觉得自己看破了阻拦在‘奥’前面的‘堂’,就能看到‘堂’之后的‘奥’。”
于葳一个字也没听懂,她瞪着沈揆一,“那么,我的感觉是否正确,这一面墙壁之后,是否有一个‘奥’的存在?”
沈揆一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有。”
于葳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来,她的感觉,一向没有错。
于葳感觉到了,并不代表她对这个“奥”感兴趣,她很快从书屋里挑选了两本书,搭车来到了东湖别墅区。
这里的一栋别墅里,住着她的好友孙慈,从前天就催她过来陪伴,因为孙慈和她丈夫赵峰又发生了口角,甚至到了动手的地步。
孙慈见到她就扑上来嚎啕大哭了一场,于葳清楚地看到了她半边脸颊肿着,袖口处也露出了青紫的痕迹,不由得怒不可遏——这个美丽而温柔的女人,怎么能经历这样的摧残?
“赵峰他又要拿钱去赌,”孙慈哭得伤心:“我不给,他就过来跟我动了手……我就想不通,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心只想着赌博不顾家……”
两年前孙慈和赵峰的婚礼是羡煞旁人的,赵峰是个富二代,虽然不会经营,但是两个兄长特别得力,名下还有几幢高级别墅,为人也温柔体贴,和孙慈在一起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婚后他们大概有一段很幸福的时光,但是后来于葳就发现孙慈似乎渐渐消沉下来,似乎遇到了不如意,但是于葳怎么问她也不说,于葳也就不再问了。没想到如今遮掩不下去了,赵峰不仅赌博,还家暴她。
赵峰赌个不停,已经将两套别墅抵押出去了,孙慈多次苦劝他,但毫无用处,如今更是遭到赵峰的厌弃。于葳安慰了良久,晚上的时候,也陪她一起睡了。
于葳算是浅眠,她半夜的时候忽然惊醒了。
她醒地莫名,也没有想上厕所,转身一看,孙慈蜷缩在一起,不多时浑身就微微颤抖一下,似乎在梦里也不得安宁。于葳将被子给她盖好,轻轻地拍了拍,刚要躺下,却忽然听到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
她不以为意,以为是楼上发出的,躺下去之后才忽然想起来,这里并不是她的房子,而是一幢独立别墅,她们睡的就是二楼,楼上哪儿还能发出声音呢?
于葳的毛孔立刻竖起来了。
她睁大了眼睛等待着,就听到在拉开桌椅之后,又断断续续出现了嘈杂的声音,像是四五个人凑在一起说话的声音,这几个人不一会儿突然开始吆五呼六起来,她甚至清晰地听到掷骰子的声音。
于葳越发觉得奇怪,她轻手轻脚爬起来,先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发现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她穿上拖鞋悄悄走出门去,几间卧室都安安静静地,再往大厅走去,这声音似乎有些变大了。
可是大厅一片漆黑,赵峰没有回来。
开关就在手边,但于葳没有开灯,她循着声音渐渐辨别出一个方向来,就在大厅沙发左右,但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睛是能看到阴物的,但是也是什么都没看到。
于葳借着投进别墅的月光,在沙发及沙发底下探索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但是声音不会欺骗她,这几个人明明就是在玩赌博游戏,而且正玩得兴高采烈。
于葳抬头看了一下,沙发上面的天花板其实设计有些奇怪,一条横梁穿过,看起来不是很美观——她就站在沙发上,发现距离横梁还有一段距离,干脆就搬了一个木椅子来,踩在木椅子上,这一回清楚地看到了横梁截面。
这一回她发现了东西,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因为她看到横梁上面有四个小木人,围着一张木桌子坐着,木桌子上有一个小碗,碗里有六颗比指甲盖还小的骰子。这四个小人,包括桌椅、骰子,雕刻地栩栩如生,甚至有两个小木人半蹲半站着,两只手还敲着桌子,像是兴奋地忘乎所以。
于葳的心砰砰跳动地厉害,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葳伸出手来,将木碗从小桌子上拿了起来。她看到这木碗之中,六颗骰子露出的面上只有一、二、三,没有四、五、六。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将六颗骰子的面翻成四、五、六,然后将这只碗放回了桌子上,慢慢从椅子下来,回到了二楼继续睡觉。
后半夜就没有声音了,于葳即使心里有事,但是还是睡熟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和孙慈被赵峰的电话惊醒,电话那头赵峰的声音充满了兴奋,不开免提都听得清清楚楚,说昨晚上手气好得不得了,一下子赚了六十万。说前半夜输得厉害,还以为要一输到底了呢,结果后半夜开始,连连赢了起来。
“还说要给我买车,”孙慈气得哆嗦:“你看着,这六十万,他今天晚上就能全输掉!”
于葳今天心不在焉,不过却很认真道:“不会,我看赵峰之后的手气,一定非常好。”
两人匆匆上班,晚上下班的时候于葳就没有接着陪孙慈了,她来到书屋里,书屋里还有两个情侣逗留不去,这两人并不是看书,倒像是消遣厮磨来了。
沈揆一看到他们也觉得有意思,在沈揆一和于葳灼灼的注视下,这两人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匆匆挑了本书付钱走了。
于葳立刻坐在了沈揆一对面,她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沈揆一不由自主道:“你第一反应是将骰子翻面,而不是将木人取下来。”
于葳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我小时候,还没有被父母抛弃的时候,在农村老家里住了一些日子。”
她家老屋旁边,有一家是四世同堂,在村里也比较受人尊敬。只不过这陈家有一个毛病,每一代属兔的子孙生出来,就天生带了怪病,脖子上一圈红色疱疹,怎么治都治不好,流脓流水,痕迹也消不掉,像是脖子上被绳子绑住了一样。这种病去医院看了,就说是带状疱疹,民间把这种病称作“串腰龙”或者“缠腰火丹”,因为在胸腰部位的带状疱疹非常常见,在脖子上发疱疹的病例实在太少。
而且一般的带状疱疹治愈的可能性很大,而陈家这得病的人身上的疱疹往往变成坏疽,引发脑炎、眼球炎甚至伴随终身的疼痛,有失明和脑瘫的人。
最奇怪的就是他家只有属兔的人有这个病,其他属相的人都没有。而且每一代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家中人虽觉诧异,却无法弄清其中奥秘。后来他家翻修房屋,工匠师傅看了他家居室,认为房子有问题。大家分头寻找,果在一根房柱上找到了问题。在这根柱子上有一镶嵌进去的方块木头,取下这块木头,里面有一个小洞,洞里放着一个铁圈,圈里死死箍着一只白兔,白兔的脖子上也被箍了一个铁圈。陈家人将这东西放在油锅里炸了,此后他家再也没有患这种病而死人的事了。
“当时陈家人把那东西掏出来要炸油锅的时候,”于葳回忆道:“隔壁村里有个老头上门哀求了,但是陈家人将人赶了出去,后来东西下了油锅,这老头当晚上就死了。据说那东西就是他做工匠时,放在陈家的房柱上的,他施的法,被陈家破了,就遭到了报应。”
于葳道:“我昨晚上在梁上看到木人,还听到了赌博的声音,这应该是有人在做法害赵峰,但是赵峰和孙慈都好好地,只是流失了许多钱财,并没有伤害性命。如果我把这事情告诉赵峰,赵峰咽不下这口气,定然要从我这里问出破解的办法,把木人炸了,那个施术的人就会死,他的罪过,其实并不至死。”
沈揆一赞许地笑了,他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止勇气,还有仁心。”
于葳的脸稍稍涨红了,心里不由自主像小鹿乱撞起来。她偷眼去看沈揆一,然而沈揆一很快就正色道:“木工这个行业,很有一些可怕法子流传下来,能吓人,能害人,甚至能要了人的命,他们流传下来并且运用地最为纯熟的,就叫‘厌胜’。”
“厌胜”意即“厌而胜之”,系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物或魔怪的目的,在这种术法中,所用的物品称之为“镇物”。据说因为古时的工匠地位低微,很多无良雇主会对其肆意欺压,克扣工钱,当工匠们感到深深不忿时便会在施工期间以“厌胜”术进行报复,在屋内埋藏一些称之为“镇物”的物品。当房子建造好之后,入住的人的运程便会变差,轻则家宅不宁,时有损伤或惹上官非;重则患上恶疾、遇上灾劫、孩童夭折,最坏的情况下甚至会家破人亡,是一种非常恶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