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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竹鼠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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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眩晕感过去,顾清才睁开眼睛。

    眼前发黑的感觉不太美好,笑容也有几分发蔫儿,摇摇头,可眼中的担忧依旧浓郁。

    钱大猛对自己寡言的女儿倒是理解,四周瞅了两眼小声道:“别怕,咱们先玩会儿,晚点儿从后门偷偷溜回去,你爷爷找不见就不会打你了。”

    顾清脑门三条黑线,这都被打出经验来了,随即又止不住心酸,这都过得什么日子啊?

    “家里多少人?”

    这事儿必须弄清楚,貌似古代分家挺不容易,但为了能多活几年,这是必须做的打算。

    想起女儿脑袋撞失忆的事情,心里发闷,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你还个小叔,没结婚,大姑嫁到隔壁村,二姑刚定亲,明年春天结婚。”

    天哪~是长子不说,家里一人未嫁一人未娶,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看来分家也不是简单的事,老实爹这么吃苦耐劳,钱大猛会放人么?

    不行,一定要分,顾清脑子里已经百转千回,必须做长远打算。

    张着小脸儿继续看着他,示意说下去。

    “你还有个太奶奶,就是你奶奶的母亲,她也住在主屋。”

    顾清有些迷糊,奶奶的母亲不是曾外婆么?

    眼前一亮,“倒插门?”

    钱大猛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咧嘴傻笑,“你太奶奶就奶奶一个女儿,然后就嫁给你爷爷,跟着他们一起过日子。”

    独生女?

    这在古代可极为少见的哟。

    “太爷爷?”

    钱大猛的思绪,一下子被带到极为久远的时期,“你太爷爷很早就去世了,他是个很好很有学问的人。”

    看着老实爹眼中的孺慕之意,估计是个对他很好的人吧?

    却不知,这是钱大猛从小到大,唯一从自己奶奶口中听到关于爷爷的记忆。

    只因,那时候真的很好,爹不打他,甚至对他疼爱有加,奶奶从小就教他读书识字,不懂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想不起,便不想了,钱大猛继续咧嘴傻笑。

    敏感纤细的顾清岂会感知不到老实爹的情绪起伏?

    看似憨厚老实的傻老爹,心里也有苦的吧?

    只是这份苦,一开始是无法言说,久了,便不知怎么说了。

    就这样,父女俩蹲在竹林里,问的人一个字两个字的蹦,不知者还以为是钱大猛一个人在那儿自问自答呢。

    即便这样,父女俩相处的也极为愉快,要不是天黑竹林危险,都忘记回家这回事儿了。

    “饿。”

    钱大猛揉揉早就瘪掉的肚子,“我也好饿。”

    “回去。”

    钱大猛刚起身,突然想起什么,“咱们今晚估计没吃的。”

    虾米?挨打就算了,连饭都没得吃?

    即便顾清不问,钱大猛也知晓眼前的女儿早已将过去挨饿的经历忘得一干二净。

    顾清一屁股坐在地上,揪着旁边的枯草,怎么办?

    指尖突然触碰到毛茸茸的东西,让她浑身汗毛倒立,惊吓过度反而失声,整个人僵坐着,像座雕塑一般。

    偏钱大猛兴奋不已,压低嗓子,还带着颤音,颇有几分喜感,“别动,竹鼠。”

    鼠?

    顾清更不敢动了,不光汗毛竖起来,头发都炸起来了,生平最怕的动物之一。

    钱大猛示意她别做声,慢慢压低身子,也不懂他是怎么做到的,一阵扑腾随即想起动物吱吱地叫声,提醒她得手了。

    “嘿嘿,咱们今晚不用饿肚子了。”

    “吃老鼠?”顾清惊叫,还不如饿肚子呢,光想起那个场景都忍不住反胃。

    老实爹一本正经地解释,“是竹鼠,不是老鼠,咱们运气好,平时这东西可难逮了,它吃竹根,肉好吃。”

    老实人,对肉的描述,除了好吃,实在没有更好的词儿。

    “真的?”顾清大学毕业后,在粤城也听说过有人吃老鼠,但是不是竹鼠就不懂了,深居浅出的她很少下馆子。

    天黑后,竹林更是阴森,看不清竹鼠不说,光是竹叶被风吹起的沙沙声,便让人生出恐惧,刚才被竹鼠吓得后背冒冷汗,此时被风一吹,立马冷得直哆嗦。

    扯扯老实爹的衣襟,意识赶紧走。

    身子本就弱,再伤风感冒,这条小命儿估计也别想要了。

    “牵着我,咱们待会儿拿给爷爷后,他肯定开心,心情好就不会骂咱们了,说不定还有晚饭吃。”

    啥?

    给刚才把自己往里死里踹的人?

    就为了一口饭?

    顾清脑子发晕,被气的。

    那肉跟她,还有毛的关系?

    就他刚才打自己和老实爹的狠劲儿,应该不会好心到让他们上桌吃肉吧?

    好不容易阳光一点儿的心情,立马晴转多云,阴沉地不像话。

    钱大猛虽然察觉到女儿不开心,却不懂啥原因,但想到老爹不会再打丑丫,嘴角立马又裂开了。

    顾清神情蔫蔫儿。

    大手牵小手回家后,不敢光明正大进主屋换吃的,俩人蹲在墙角商议一番,顾清回偏房找母亲,钱大猛嘴里碎碎念打着腹稿,佝偻着身子眼观八方,像做贼似的摸进后面小厨房,指望着用竹鼠给妻儿讨碗晚饭。

    “你还晓得回来啊?你爹呢?”顾清刚走到偏房门口,就听见父母房间传来啜泣声,刚推开门,声音便停了,只是哭腔无法掩饰。

    连带着凶丑丫,也有几分色厉内荏。

    “去主屋了,吃饭了吗?”

    顾清对英子不像对钱大猛来得自在,从未谋面,这声“母亲”是怎么都喊不出口的。

    英子今天被骂,又强撑着身子干活,再加上小女儿已经一天滴水未进,又急又气,顾清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你还好意思问?你和你爹倒是跑得快,天黑了鸡还晓得上笼,你们难道就不晓得归窝?”这是将气儿撒在女儿身上了。

    顾清想进屋的脚立马收了回来,这几日生病,从未听见她对自己嘘寒问暖,好不容易逃过一顿毒打,回家竟然还要挨骂。

    蹲墙角和老实爹筹谋的小喜悦一下子被浇得透心凉。

    “爹去拿吃的,我回屋了。”

    不等她回应,利落地关上门回自己房间。

    前世被人欺负,即便浑身发抖也无法动弹半分,但这一世自己双腿健全,为何要站在那儿等气受?

    在她心里,英子不过是个陌生人,即便是丑丫的母亲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