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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我不等你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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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中,那个常常对他喜笑颜开的女子躺在一片被血染红的绯色床榻上,双眸紧闭,神态安详,就好像永远不会醒来一般,仿佛一瞬间她的动力被全部抽去,脚步虚浮的往后倒退几步,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底深处扩散开来,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从始至终,他最爱的女子还是琉韵,这个傻傻的,却对他一片痴心的傻丫头。

    可是,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爱我,一辈子待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吗?为什么现在却要这么残忍的以这种方式离开我的身边?琉韵,没有朕的允许,你怎么敢,怎么敢离开我的身边,我不允许,不允许!

    像是疯了一般,袁恒踉跄着走到床边,跪坐在地面上,小心翼翼的把床榻上的身体已经没有丝毫温度的女子搂抱在怀中,声音无助而绝望。

    “琉韵,朕是天下之主,亦是苍生之主,朕是皇帝,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所以,琉韵,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可以死明白吗?朕要你醒过来,你听见了没有?你要是再不醒来朕便杀光你宫中的人你听见了没有?韵儿,你不是一向心善,不喜欢连累别人的吗?那你醒过来啊,你要是醒了,我便不迁怒任何人,你要是醒了,我就任你打骂好不好?”

    “皇上,娘娘已经死了。”跟进来的林嬷嬷一边用袖口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心痛的提醒着床边执迷不悟的男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胡说!朕的韵儿没有死。”袁恒杀气腾腾的瞪了一眼过去,视线回到怀中女子脸上的时候又瞬间变得温柔无比。

    “她不会死的,我的韵儿,从小到大,最怕疼了,小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都会哭喊个半天,所以,她不会死的,她只是有些困了,所以睡着了而已。”

    伸手抚上怀中女子那熟悉的眉眼,她的嘴角还是笑着,很是温柔的模样,却总是不愿意睁开眼睛,他慢慢地,轻轻的触碰着那精致却苍白的脸蛋,仿佛怀中女子就是一张薄纸做的娃娃,一不小心,便会碰碎了。

    时光好似倒回到那年夏天,他的韵儿巧笑嫣然的对自己说,“恒哥哥,你要快点回来哦,韵儿等你。”

    犹记她那不舍的目光,如一汪春水,融入了无限的柔情与爱意,那般温和,那般迷人,韵儿,你不是说过要等我的吗?可是我现在来了,你怎么就走了呢?

    不顾旁人的劝解,一旦有人靠近浑身便散发出冰冷的杀气,就这样,他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子,一动不动的,从天明候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等到了天明,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一言不发,就这样抱着他心爱的姑娘,想象着如此便能白头偕老。

    这三天里,在宫人眼里,他们平常英明神武的皇上,长了胡渣,红了眼眶,就连那一头被打理的很好的墨发,也在这三天之中白了一半,只有深爱到一定的地步,才会悲伤到一夜白发。

    直到现在,袁恒才明白,他此生的抱负与雄心,从来都不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位,而是他怀中的姑娘,明明最珍贵的东西就在自己身边,他却没有好好的珍惜,是他明白的太晚,太晚。

    有阳光透过窗外打落在他低垂的眉眼间,抬头去望,嘴角努力的扯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低头,轻轻的用下巴噌着怀中女子白皙的脸蛋,嘶哑的声线中是溢出来的宠溺。

    “韵儿,你看,天都亮了,三天了,你怎么还不愿意醒过来呢?韵儿,乖了,起来吧,你不是说过,想要去看看这天下长什么样子吗?只要你现在醒来,恒哥哥便带你去看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好不好?”

    久久,得不到回应。

    “韵儿,你知道吗?其实从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有些喜欢上你了,那时候我想,这是哪家的小小姐,怎么可以长的如此可人,长大以后我定要娶回家来做媳妇,藏在家里不让任何人瞧了去,韵儿,你瞧我是不是很蠢,明明早就喜欢上你了,却还是被利欲熏了心,去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权利。”

    “我错了,韵儿,是我错了,我不对,我该死,我不该看不清自己的心,更不该忽视你的悲伤,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是,不要不理我,韵儿,你睁开眼来看看我好不好?你看,我还是我,你爱的恒哥哥回来了,他就在这里,就在你身边,从今往后,他会好好的宠你,爱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你流一滴眼泪,韵儿你看一看我,看一看我好不好?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知道,你只是生我的气,所以不愿意睁开眼来看我对不对?”

    捧着怀中女子白的透明的脸蛋,袁恒的眼神从期翼到绝望,从绝望到黯淡,从黯淡到空洞,又从空洞到死心,一代帝王,就那样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子,好似要把她镶进身体里一般。

    低着头,轻轻地蹭着女子的脸颊,那异常冰凉的触感终于让他不得不承认,他的韵儿是真的离开了,从此,阴阳两相隔,他再也见不过他的傻姑娘了。

    有低低的抽泣声响起,到最后撕心裂肺的大哭,泪如雨下,悲痛欲绝,这一辈子,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哭的如此无措,就好像全世界都离我而去,以前,总以为死亡是一件微不及微的小事,可现在,才终于明白,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有一天,我唤不醒你,才发现,我的山河失了色,我的世界一片黑暗,终于懂得,那份深埋于心中的害怕。

    有一天,你闭上眼睛,唇角含笑,呼吸不在,抱你于怀中,才发现,这一刻我是有多么的慌张无助。

    有一天,再无你音容,方知情深不寿,爱极必伤,是有多麽的刺骨锥心。

    “韵儿,你等等我好不好,我现在就来陪你,黄泉路上不要走的太快,再等我这最后一次,这一次过后,我便永远陪在你身边,碧落彼岸,永不相弃。”

    利剑穿心而过,袁恒却如同感受不到那疼痛般,只是无比爱恋的吻了吻怀中女子冰凉的额头,眼角划下的泪珠滴答掉落在女子苍白的脸颊上,他慢慢的阖上了双眼。

    韵儿,这颗心对你不好,我便刺碎了它,来生,我再执你之手,一起白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