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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令哈哈笑着教育郭胜,郭胜低头受教,心里一阵焦灼。
李县令不知道这事,万事都好办,查明了首尾就行了,可现在,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赵宏庆这桩诉告淫祀的案子,签名画押置之不理。
梧桐已经拿走了他签了名画了押的那张状子,局,已经成了,铁证如山……
他大意了!
郭胜心里猫抓一般,现在,他只能赶紧去一趟杭州城,找五爷,找王爷求助了。
“县尊,在下刚想起来,舅舅前儿说,要打发人回家一趟,就是明天一早启程,我还有些节礼,要托舅舅带回家,这是人伦大事,实在是在下疏忽了,得立刻去一趟杭州城。”郭胜决断极快,立刻拱手笑道。
“你看看你。这事都能疏忽,快去快去。”李县令一听郭胜这么说,立刻挥着手示意他赶紧走。
郭胜出来,直奔马房,要了马,往杭州城狂奔。
幸好杭州城因为太后和秦王在杭州城过年的缘故,这一阵子繁忙之极,城门也比半时晚关半个时辰,郭胜总算险而又险的在城门关到最后一线时,硬挤了进去。
如他所料,李文山果然没在城外的万松书院,他在明涛山庄找到了李文山。
陆仪陪李文山出来,郭胜扫了眼陆仪,并不避他,直截了当道:“五爷,县衙出了大事,淫祀的事。”
陆仪明了的看着郭胜,先接过话道:“到里面说吧。”
李文山赶紧点头,转身往里走。
他在古六院子里住了两天,喝汤药也就算了,可是,被一群漂亮丫头团团围着侍候,连洗澡的时候都侍候着,这让他实在受不了。
今天一早,无论如何都说自己好了,课业不能耽误,一定要回书院。
古六没办法,捱过中午饭,把他带到了明涛山庄,王爷吩咐过,暂时不让李五回万松书院。
这会儿,李文山刚刚被金拙言点着鼻尖一通训斥,正要垂头丧气再跟着古六回去,没想到,就又出事儿了。
郭胜跟在最后,进了在内外院之间的小书房院子。
这是这两天,刚刚给秦王收拾出来,让他用来处理事务的地方。
上房屋里,秦王一只胳膊往后搭在椅背上,一幅懒散模样,笑眯眯看着郭胜。
金拙言斜着郭胜,颇有几分嫌弃,古六惊讶的看着郭胜,这个郭胜他认识,怎么又来了?他一看到他,就觉得没好事。
看着郭胜趴在地上磕了一圈头,站起来了,陆仪示意他,“说吧。”
“是。”郭胜垂头垂手,简洁的将他发现案卷底册上多了一行字,却找不到诉状,以及看到梧桐无缘无故回去,最后是李县令那番话,几件听起来全无关联的事,说了一遍。
李文山听完,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在椅子上歪了歪,就要往地上滑下去。
陆仪一把揪起他,将他按在椅子上。
古六本来有几分茫然,见李文山吓成这样,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个连环套?”
“你想到什么了?说说。”金拙言站起来,走到李文山面前,弯腰看着他的脸色。
李文山一张脸煞白,他想到的,是阿夏说的那些事,他们家家破人亡的那些事,现在又来了,几乎一模一样!
“梧桐,肯定是梧桐偷的,要嫁祸阿爹,还有……吴县尉。”李文山的话十分零乱,却也说的十分明白。
郭胜满眼赞赏的看着李文山,这李家小三房一家子三个男人,就这位五爷,是个有出息的。
“你总算发现了,虽然不早,好在还不算太晚。”秦王看着郭胜,将胳膊收回来,端起茶,示意陆仪,“你跟他说说。”说着,抿起了茶。
“溪口镇赵宏庆,是赵宏庆姐夫的弟弟胡明德带着去的横山县衙,找的是吴县尉。胡明德是和大哥胡明财,大嫂胡赵氏一起去的溪口镇,鼓动赵宏庆出面诉告淫祀这件事期间,胡明德失手勒死了赵宏庆媳妇赵郑氏,昨天夜里,胡明财和胡赵氏,将赵郑氏的尸体,扔到了溪口镇那间淫祀院外草丛里,今天一天,还没人发觉。”
郭胜惊愕的看着陆仪,这中间已经有了人命!
“抛尸的事,宪司衙门、帅司衙门,大约都看到了,都盯着那几个地方呢。”陆仪又补充了一句。
郭胜突然间有一股子失笑出声的冲动,半夜三更,众目睽睽之下……
“救救阿爹!这不能怪他,他……”李文山看着秦王,急的话都说不利落了。
金拙言嫌弃无比的斜着他,“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就这点破事,就把你吓成这样?你看看你!”
“这不是破事,这是破家灭门的事!这事……”李文山是真吓惨了,“我弟弟才六岁,冬姐儿……冬姐儿……还有我娘,还有阿夏……阿夏才五岁……”
李文山一会儿举起巴掌,一会儿又竖一根指头,想着阿夏说的,都死了,眼泪淌淌,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我以为你得先说阿夏。”秦王看着一巴掌接一巴掌抹眼泪的李文山,看起来很有几分遗憾。
郭胜有点儿替李文山尴尬,这位五爷,这聪明的可不均匀。
“五爷,王爷既然让陆将军告诉咱们这些事,就不是不管。”郭胜咳了一声,不得不提醒一句哭的哽咽难言的李文山。
“还有,他也没提他爹。”古六跟着秦王,挑剔李文山。
金拙言手里的折扇一下一下拍在李文山肩膀上,又气又笑,“李五,你说你到底是聪明,还是蠢?说你聪明吧,你这傻气……横流啊!说你蠢吧,你也不蠢啊!”
陆仪忍着笑,出门吩咐小厮送了热水帕子进来,侍候李文山净面。
“你们不知道,我家……其实,我阿爹这官做的,没有依靠,没人照应,什么都没有,有点什么事,就是大祸,象这样的事,肯定就是一个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罪名,阿爹哪还有活路?阿爹没活路,我们一家子,也就没了活路。”
李文山净了脸,缓过那口气了,想着从前,神情黯然的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