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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脸上微微发热,讪讪一笑。何炎忍住笑意,揶揄道:“高老弟想必是来这里勘察敌情吧。”高俅听了更窘了,脸蛋红扑扑的。
“说回正事吧,”金人瑞收拾好笑容,压低声音说,“高俅,我们筹谋「大计划」好多年了,原本是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才启动的。但昨日来往庄遭到突袭,想必是走了风声,我们只好提前启动。先从南海县开始,策动一场起义……”
起义?高俅心跳不觉加快了,心里闪过一些想法:“这可是谋反啊,那我们岂不是真的成为反贼了?不对,不是谋反,是在创造更美丽的未来。更何况,不死点人,拿什么去祭奠死去的兄弟?好啊,起义好啊,就该起义……”
待金人瑞说完,何炎低着嗓子安排事宜,让金人瑞去联络各地兄弟,要高俅去探查给李忠报信儿的人。
正说话间,雅间外传来吵闹声。何炎等人立即提高了警惕,他们现在可是重金缉拿的罪犯。突然,闯进一名醉汉,浑身散发着酒气。
“是他?”高俅认得他,就是适才拖走老鸨的醉汉。
醉汉醉眼熏熏,见到高俅等人,咧嘴笑道:“哟!在等我吃酒呢!”说着他便踉踉跄跄地走过来。
“混蛋,别过来!”高俅立即拿起桌上的朴刀,然而刚触碰到刀柄时,一声清脆的骨头折断的声音响起。高俅抬头看起,何炎两指正夹住醉汉的小指,而小指向后折叠成直角。
“好快!”高俅目瞪口呆。何炎坐在他对面,刹那间便冲到醉汉跟前,还出手折断了一指。此身法早已超越了凡人吧!
“嘿嘿!”醉汉似乎丝毫不觉疼痛,依旧醉醺醺的,嘴里还发出令人厌恶的笑声,“嘿嘿嘿快走嘿嘿……”
高俅一怔,似乎听到醉汉连绵不断的笑声中杂夹着两个其他字音。
……
青楼的门口,一群官兵走进,领头的是张捕役和李捕役。
“真是贵宾呐!张大人,李大人,今儿想找哪个妹妹来陪?”老鸨花枝招展地迎上来,却被他们拦住,李捕役粗声粗气:“我们在执行公务,快快带路!”
“老鸨,我们奉朱大人的指令,来这里找几个人。”张捕役抱拳客气道,“具体房名已查清,便是宝地的雅间‘梅花妒’,还望带路。”
老鸨只得乖乖带路。李捕役挥手道:“你们几个把前后门都把守好了,要是飞走一只苍蝇,叫你们好看!其余的,随我来。”说着,便带了三五人和张捕役一同进入,径直走向“梅花妒”。
不多会,便来到目的地。但闻雅间内传来吆喝声,张李二人相视点头,就冲了进去,门外的阴郁中年人如何也拦阻不了。
“站住不杀!站住不杀!”李捕役挥耍着大刀,而张捕役则四处寻人,但除了一位醉汉,就只有高俅了。
“哟!这不是张大人和李大人吗!怎么,两位大人也有兴致来往此处?”高俅见张李二人闯进,惊喜道。
“两位大人,相请不如偶遇,咱们来个不醉不归如何?”说着,醉汉走向前来便伸手想拉李捕役,哪知李捕役反手擒住醉汉的手腕,一扭,“咔嚓”一声骨裂。
“啊——”醉汉发出惨叫。
“呸!狗东西,少给我玩花样!”李捕役啐道。
此时,一直保持微笑的张捕役森然道:“原来余兄在此雅饮,叨扰了。我们走。”说着便流星大步离开。临走前,李捕役给醉汉肚子来了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然后恶狠狠地瞪了高俅一眼,方才离去。
待他们都离开后,高俅连忙走出“梅花妒”,叫门外的阴郁中年人去延请大夫。然后他站在走廊扶栏处,往楼下看张李二人的背影。张捕役突然抬头张望,目光和高俅对上,他阴冷一笑,便头也不回地带人离去。
“这家伙很有心计啊!”
想到自己被他跟踪,高俅便全身不舒适。所幸有醉汉通信儿,要不然这里必会闹得鸡飞狗走。当他转身走回雅间“梅花妒”时,脸色却严肃起来,心里正琢磨:“这醉汉到底是什么人?”
“醉汉呢?!”高俅大惊。“梅花妒”空无一人,原本倒在地上的醉汉却不翼而飞了!
“混蛋,他到底是什么人!”高俅骂道。忽见桌面留有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上面凌乱地写着四个字:
“龙泉酒家”。
高俅把纸条揉成一小团,丢进嘴里吞掉,然后拿起朴刀和包袱,离开雅间。下楼时,清烟尘又在高台上起舞,她一天要跳十二场舞。但见姿态飘然,颜容丽然。烁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此舞至善哉,至美哉!
“真美啊!”高俅叹道。
“好!好!跳的真好!这是五十两银子,赏给清烟尘!”吆喝声在二楼传来,原来又是那个朱强,县令的儿子。
“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啊!”高俅有点嫉妒,但又觉得开心。有人送钱给他喜欢的女人花,虽然心不好受,但却能改善她的处境,也算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吧。正当他感慨时,二楼突然爆发骚乱,碗碟摔烂的声响,桌椅移动的摩擦声,姑娘的尖叫声,一时间各种声音扭作一团。
高台上,清烟尘依旧起舞,并不会为骚乱所动。但舞姿忽然变得诡异离奇,丝竹配乐更是给人质地锐利、脆硬之感。音乐是昆山玉碎凤凰叫,而舞姿则是老鱼跳波瘦蛟舞。至于舞者清烟尘,冷如霜的俏脸上,抹上一丝愉悦的微笑。
仿佛她做了某件事,其中的幸福感令她极为迷醉。这微笑让高俅想起他用血刃杀人时,浓郁的血腥味令他感到十分兴奋。
突然有人喊叫:
“朱公子死啦!!朱公子死啦!!”
整座青楼顿时乱成一片。县令儿子意外身亡,可是轰动全城的大事。
楼下的老鸨慌忙跑上去,饮者嫖客也纷纷停箸张望,更有人匆忙跑出去,不知是延请大夫还是给县令大人通风报信。
唯有清烟尘,依旧起舞。
“啪啪……”高俅情不自禁地鼓掌。但他不得不离开了,转身离开吧,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倒不是怕闻讯赶来的官兵,而是这舞姿啊。温柔乡,英雄冢。何况还不是英雄?
舞毕,清烟尘目光落在高俅离去的背影,不觉停了半秒。她轻捻起裙纱,走下高台。在她右手食指处,缠绕着一根极为纤细的红线,以及一根银针。
银针的一端,隐隐留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