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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锣鼓喧嚣,游龙似舞。
深冬时节,正是一年佳节之时,恰时今日万里晴空,暖阳高悬,街道行人如织,贩夫走卒并肩而行,好不热闹。
于东南西北城门前,却各有一列士卒整齐划一,急踏穿街而过,为先的士卒皆握着一卷三尺来宽的白纸。
行至告示牌前,铺开白纸,使用糯米糊上,顿时,白纸展开,一位头顶绒帽,面容消瘦的少年面孔跃然纸上。
附近看热闹的民众的待士卒散去,纷纷上前嬉笑调侃,更有识字的老学究对着白纸上的小字,朗声念道:“直州裕府人士,年约十六,犯聚盗为匪,杀人灭迹罪,今逃至京城一带,望父老乡亲检举索拿,检举者赏银三十,索拿者赏金百两。”
黄金百两,便是前些年的江洋大盗刘一山也不过与之相等,刘一山为祸乡里,手上人命十来条,这纸上少年究竟所犯何事,竟然能和刘一山相提并论?
人们议论纷纷,却在不起眼的角落,一位容貌奇美的窈窕少女披着白色貂衣,巧声调笑道:“叶公子昨夜似乎犯下了大事啊!”
少女就是尤三娘,她调笑的公子,自然就是被她用毒物控制的傅一凡。
傅一凡此刻摘下绒帽,挽起发髻,玉簪束缚,将他光洁秀丽的额头现出,两鬓长丝垂落,一双星眸炯炯有神,锦袍傍身,玉带束腰,端是俊逸非凡。
听尤三娘一问,强作洒脱神情的傅一凡不禁委身苦笑,说道:“三娘有所不知,一…叶某当真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至于尚书府为何诬陷于我,叶某却是不知。”
二人昨夜以互通姓名,傅一凡知晓眼前少女姓尤,唤三娘,按照习俗,此女应当是家中第三女吧。
尤三娘掩嘴娇笑道:“我就说说,你害怕作甚,看你窝囊模样,哪像江洋大盗,肯定是尚书府欺你,故意栽赃陷害罢了,这等事情,我倒是见多了。”
尤三娘话语真诚,不似作假,难道她无端信任自己,傅一凡顿觉感动,拱手道:“多谢三娘信任,一…叶某感激不尽。”
“谢我作甚,与你相处后,便能够看出了,若是本姑娘眼拙,出了祸事,那也是咎由自取。”
又道:“你别担心,昨日你的模样和今日相差甚大,外人发现不了,那画像我看了,与你只有一二分相似。”
不管如何,此地傅一凡不敢再呆,尤三娘也是有意警醒傅一凡,告诉他,此刻他已经被全城通缉,若是不乖乖合作,只要她像官府供诉,他就在劫难逃。
傅一凡怎会不知,此时他却纳闷:“若只是伤了二小姐一番,刘尚书不至于如此大胆干戈吧,自己小人一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真要报复,过些时日去直州寻自己便是,有必要栽赃陷害吗?”
此番困惑,却是无人解答。
二人悄然离去,走过数条街道后,尤三娘驻足一座楼宇前,傅一凡抬头张望,只见楼宇上檐青灰色牌匾书写着‘悦来楼’三字。
楼间大门外立着位小厮,见二人穿着不凡,女的貌美端庄,男得俊逸倜傥,觉得是贵客,便献媚似的小跑上前,眯眼笑道:“二位贵客,里面请,里面请。”
“楼上可还有座?”尤三娘姿态高雅,举手投足间,便有颐指气使之感,这般倨傲态度,那小厮不但没有不悦,反倒笑得更灿烂,忙道:“有的,有的,二位贵客请随小的来。”
傅一凡不言一语,脑海中只想着今日清晨尤三娘的告诫。
“瑶仙山庄居于东海瑶仙岛,乃是前朝皇室后人瑶仙公主所创,距今已有三百余年,因其庄中女眷甚多,又有玉女山庄一说。”
“叶旬便是现任庄主叶花沉与江湖浪客将雨行之子,年岁十四,倒与你相当,或许是常年与女眷打交道的缘故,叶旬性格怯弱,没有主见,凡是皆禀明其母或其姐,其功夫不显,在江湖上鲜有人知。”
“不过,他父母年轻时曾仗剑中州,如今南北各盟中人大多都受过她们夫妻二人恩惠,若知晓你便是叶旬,定会盛情款待。”
“我恰好有一物件,可证明你是叶旬的身份,你佩戴上它,平日无需多话,只要表现出唯本姑娘马首是瞻,胆小怯弱,优柔寡断的性格则可。”
……
傅一凡踏进酒楼,就觉得此楼和其他酒楼不同,环顾一周,坐在食桌上的男男女女,皆佩有武器,有的背悬一柄六尺长刀,有的则是精钢银叉,那硕大的狼首大槊也能瞧见。
俩人衣着锦绣,与一楼食客着装多有不同,因此刚踏入酒楼,就引来众人目光。
尤其是当先一桌的赤身粗臂大汉,更是不怀好意,贪婪的盯着尤三娘纤弱却凹凸有致的娇躯。
傅一凡与那大汉对视一眼,后者恶狠狠的凶煞模样,仿若再说‘快将这小娘们与我享受快活一番,不然大爷非弄死你不可。’
傅一凡谨遵尤三娘教诲,加之他本身的确不愿多事,因此,只得怯弱回避大汉的挑衅,羞面扭开。
二人来到楼上,循着小厮的手势,坐在一处空桌上,点了三四道精致的小菜后,尤三娘便打开了早已准备好的话匣子,娇笑道:“叶公子,你害怕作甚,你娘亲将你托付于我,令你到中州开开眼界,自然是信得过我浮仙阁的,难道你认为中州武林,还有与我浮仙阁相媲美的宗门?”
傅一凡唯唯诺诺,接口道:“倒…不是怕,只是…姐姐太漂亮了,叶某有些…欢喜…罢了。”
“你们庄中貌美女多如星织,想必能得到叶公子夸赞的是少之又少吧,三娘自谦,却还是谢过公子赞誉。”三娘娇羞一笑,少女风情初显。
二人对着话,邻座不远端坐着三人,两男一女,一老一少一中。
老的是位蓄着一掌白须,面相精瘦的老翁,罩着件白纹古松袍,腰悬宝剑。
中的是位国字脸,粗眉圆目,厚唇高鼻的威严男子,同样罩着件白纹古松袍,腰悬宝剑。
少的则是位妙龄少女,鹅蛋脸,弯眉亮眸,琼鼻小嘴,模样甚是可爱,此时却是皱着眉,恼怒的盯着侃侃而谈的傅一凡与尤三娘二人,低声羞怒道:“爷爷,你看那女子,怎如此说话,莫非那浮仙阁真有这般厉害,不把中州各宗门放入眼中。”
老翁抚须一笑,说道:“浮仙阁?我倒没有听说过,不过看那女子年纪不大,想来是胡乱吹嘘罢了,当不得真,倒是她举手投足间,气息自然,真气隐隐运转自如,似乎以达七重境界。”
又道:“如果爷爷没有瞧错,她胡乱吹嘘,也无不可!”
中年男子放下酒杯,同样附和分析起来:“爹,她披着貂衣,显然畏惧阴寒,真气肯定没有达到运转自如,驱寒避暑的地步,不过即便只有六重境界,依然不可小视,或许将是莲儿大敌。”
少女原来名唤莲儿,她嘟着小嘴,不满道:“爹爹,那女的满口雌黄,怎是莲儿大敌?若她有资格进入群雄大会,莲儿必让她好看。”
莲儿修为尚浅,自然看不出尤三娘修为高低,只觉得她长得比自己好看,又得爷爷爹爹夸赞,心中懊恼不过,便有心要与她争个高下。
中年男子摇摇头,对于自己女儿的秉性,他当然了解,因此告诫道:“莲儿,虽说我奉天派属北派首席门派,然则天下英杰怎可小视?当年爹爹也是与你一般,结果如何?三招两式便被打下擂台,真是爹爹一生耻辱啊。”
他还要说,却被老翁喝断:“比试在即?你是来帮莲儿的还是来吓莲儿的,自己丢人就算了,还好意思拿出来在女儿面前说。”
训完不争气的儿子,老翁和颜悦色的对着莲儿宽慰道:“乖孙女,别听你爹爹瞎说,天下英杰确实不少,但莲儿也是其中之一,不可存畏惧之心,否则比试时,束手束脚,反倒失策。”
莲儿少女心性,真是争强好胜的年纪,刚才爹爹的劝诫,压根未放在心中,倒是爷爷的宽慰让她高兴,便笑着道:“爷爷,莲儿知道了,莲儿会加油的。”
祖孙三人对话,傅一凡没听见,却入了尤三娘的耳,只瞧她美目一转,开口便道:“听闻此次获首席资格的有六大派,我倒是知晓一事,叶公子应当感兴趣。”
傅一凡见她不按商量好的剧本问答,便觉惊奇,好在他还不笨,便顺着尤三娘的话接下去:“尤姑娘所说何事?”
尤三娘说道:“我曾听师傅说过,当年槐马坡一役,你爹曾搭救数人,其中便有奉天派的当代掌门人朱鹤,此番首席六大派,奉天派便是其中之一,叶公子或可寒暄拜访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