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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朱颜未改,咫尺天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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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透明玻璃设计的人行通道,很宽,但不长。www.Pinwenba.com可我走了好久,好久。久得让我感觉到一阵细汗,在额头沁出。

    终于,我走进了另一个大厅,和刚才那个金光熠熠的大厅不同。这个大厅装修得大气,严谨,却处处彰显着高端的时尚。在银灰色的主色调中,宝蓝,漆黑,本白,几个颜色,相互应和着,的确符合办公楼的需要。

    经过一楼前台,我径直走到了电梯口。

    “叮咚。”电梯到了,我收了神,马上踏了进去。“你们不进来吗?”我看着等电梯的人,右手按着键,等待着。

    “稍等。”这时,款款走进了一个人,他昂然的身体在在看到我时,顿时迟疑了一下步子。但瞬间站在了我身边,我仍旧看着门外的员工,只见他们脸上有的是疑惑,有的是惊讶,但都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或自然的笑容。似乎冲着我,好像又不是。

    真是奇怪了?我遗憾地放下了右手,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偌大一个电梯,就只有我和身边的一个男人。

    面前的闪亮的电梯门,已经把两人清晰地映照出了个大概。我穿着浅驼色的莱卡棉休闲裤,亚麻本白色的衬衫,浅驼色的针织开衫。已经春末了,但一条淡粉的花色亚麻围巾,依旧稳稳地随意地绕在我修长的脖颈上。脚下,是一双几乎没跟的平底鞋。

    那个男人,比我高出了一个多头,我站着,目测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概最多能到达他的下巴处。

    同样,一条亚麻的休闲裤,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透过棉薄的裤子,能看到他那有型的胯骨。上身是一件鸡心领的粉紫色针织薄衫。在往上,是一副大大的黑超,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那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透露着阳光的味道。我吸了下鼻子,他身上传来清澈透凉的古龙水味。

    我静静地站着,懒懒地睁着眼睛,毫无焦距地注视着正对面,脑袋却空悬着。

    这个世界很大,但我们总是会不期而遇那些令自己不安的人。或令你心痛,或让你幸福,或让你纠结。只不过,不同的境遇,会带来不同的结果。

    这个世界又似乎那么小,当你总是期盼遇到某个人,但却总也遇不到……

    “叮”。电梯到了,门一开。男子没有移动脚步,似乎在等我先走。

    我一抬头。“恩?”电子屏显示“36”。这才意识到,刚才一直脑袋空白,都忘记了按楼层了。

    我马上伸出手去,按下“16”。

    “找公关部李浩,就别下去了。他在上面开会。”深沉厚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说完就走了出去,我有些感激地看了眼他那高挺的背影。

    他怎么知道我要找李浩的?

    一抬手走路,我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那张单子上。“李浩”两个字,被老王龙飞凤舞地画地格外醒目。

    眼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走出视线,消失在远远的长廊尽头。我循着他的路线,在巨大玻璃窗透射进来的阳光下,缓缓迈开那沉重的步子。

    整个楼层,似乎没有设置办公区。走了不久,我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扇设计雅致的磨砂玻璃大门边上的牌子——董事长办公室。

    还未走到门边,一位年轻的女孩就迎了上来。

    “您好,请问您找谁?”女孩彬彬有礼地报以微笑。

    “我找公关部的李浩经理,我是水园的……”我犹豫了一下,该怎样介绍自己。“目前负责你们这边景观绿化项目的。”

    “恩,那请你稍等,李经理现在正在练董办公室谈话。我去通报一下。”女孩把我引到大厅一边的休息区。

    练董?该不会真的是他吧?!我虽意乱,但频频提醒自己要保持镇定。这个世界上,姓练的也不止那一家啊。我不该再抱以希望的,既然当初是自己断了这念想,就不该再提及了。

    我一边慢慢啐饮着手里的茶,一边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玻璃桌。不一会儿,我跟着女孩走了进去,坐在一边的米色真皮沙发上,心跳似乎加快了几秒。离我几米之外,眼角余光看到了两个男人正在轻声谈话。

    一个粉紫色的身影在办公桌后坐着,就是他?刚刚在电梯里的人?我瞥了一眼,侧脸的他已经拿下了大墨镜,留给我一个乌黑的后脑勺。忽然,他的头往我这边侧转了一下。我马上低下了头,是在害怕吗?为什么?我干嘛要一直低着头?刚刚在电梯里,我不是那样坦然无物地毫不注意他的存在?他是谁?我的内心不停地冒出疑问。

    “需要我提醒你做错了几次吗?”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微微抬头,刚才那个女孩的身影挡住了他。

    声音中透露出的凛冽和不容拒绝,让我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声音。

    “对不起,董事长。我听行政部经理说,您最爱喝梅蕊茶的,您从不喝咖……”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工作的时间只喝咖啡。”淡淡地一句话,却是冷冷的。“而且,从来不喝茶。”

    “梅蕊”?我的心一紧,手里的茶杯颤抖了一下。

    不一会儿,女孩端着一杯咖啡进来,浓浓的香味四散开来,只见她抖索着放到了透明办公桌上。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巧,他也朝她这边看来。我又一次不自觉地低下头,逆着的光线,让我不是很确定,那张脸?我轻咬着下唇,眼睛数着杯盏里的茶叶。

    可是,那双眼睛,似乎——太熟悉了。虽只匆匆一瞥,但我,不会忘记。可,那神情却是如千万年般的陌生。

    他慢慢地站起了身,走了过来,我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紧紧地锁定我。

    为何,要偷偷地看他?却又不敢看,是疑惑,是淡然,是好奇?他心里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随着他的逼近,我感觉自己的心跳急速了。还好,他并不再靠近,离沙发一步之遥,他停下脚步。我只看到他穿着的米白色的休闲鞋。

    “李经理,这位就是水园此次景观绿化项目的负责人。”

    接下去的时间,事后我都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只听得李浩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带来的材料,边说边圈画着。不短的时间,我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远远地,我只觉得,有一双眼睛会偶尔投向我这边,但我始终没有勇气,与他对视。

    原来,电梯里男人就是他!

    原来,我的感觉已经这样迟钝了?!近在咫尺的人,我却毫无感觉。但,他不也一样吗?几次偏锋的视觉接触,我全然没有看见那冷然目光中的一点熟稔。

    李浩终于停止了说话,我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双手利落地收拾起茶几上,摊着的材料纸。

    “董事长,这是您明天开会要用的材料。”那个女孩颤巍巍地声音响起。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啊?为什么?董事长,我下次不会出错了?真的。”女孩委屈的声音在安静气流中响起。

    “我不会用犯过相同错误两次的人。尤其你是我的一级秘书。”他看也没看那女孩,自顾端起了咖啡。

    “董事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了。您知道的,现在工作很难找,我考了很多次才进……我……我一定记得,以后不会再给您泡梅蕊茶了。我……”女孩近似哭泣的请求,似乎没有一点作用。

    “哗啦”。刚收拾好的一叠资料,顷刻又散落了下来。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急忙蹲下身子,捡起落在地毯上的图稿。

    此刻,办公室内的目光,全部都投注到了我身上,我一张一张地捡起,叠好,放进包里。抬起头,这次,我的目光仍旧只落到那双端着咖啡杯的手上。我知道,看着那张脸,我是说不出话的。

    “有时候,相同的错误并不是一个人的原因。为何有错误,因为我们都想把事情做到最好。所以,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容易出错。您应该庆幸,有这样一个愿意为了你而犯错的秘书。更应该骄傲,她愿意为了你改变一个原本不是错误的错误。”缓缓地,轻轻地说完,我低垂着眼睛,慢慢收起目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停留在那蓝天中的一抹白云上。

    一片寂静,几个人都没有说话。那个女孩,用着惊恐却感激的目光回头看了我一眼。

    “想法不错。曾黎,那你就留下,不必为了那不是错误的错误而离开。”半响,他开口了,是咬字清晰地。他歪了歪薄犀的嘴角,一个淡淡的笑开在他的脸上。

    李浩和曾黎默默看了他一眼,脸上有着明显的心悸。曾几何时,他让人如此害怕了?

    我微微倾了倾身体,表示离开。

    “叶小姐,我希望我们的这次合作中,您不会犯这些不是错误的错误。”在我打开门的时候,他的话在我身后响起。

    不是错误的错误。

    我站在电梯里,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人,不就是经常会这样嘛!有的人,纠结着这个错误,怨恨地过完一生。有时候,这根本不是错误,但我们往往会吹毛求疵,逼迫自己因这一点点的瑕疵而放弃最完美的整体。特别是感情,一份完美的爱情放在面前,但我们举步维艰,如履薄冰。我们怕自己爱不起,怕自己负担不起。怕对方会开心,会不满意。我们无时无刻地不在审视这份爱,久而久之,似乎为爱而爱了。而不是为她,为他去爱了。

    当电梯到达底层的时候,我的心,似乎停跳了一拍。

    久久地,我靠在冰冷的电梯里。“叶小姐。叶小姐。”我一句句重复他对我的称呼,泪水默默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