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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收之桑榆,失之东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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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糜陆一直在店里待到肚子咕咕叫才恋恋不舍的离去,他估摸着是那一杯茶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书架上有很多奇葩书籍,光名字都足够引人注目,还有一系列评价语,让他感慨即便在多元宇宙中都存在着丰富的商业互吹。

    比如阿加兹炼狱出版社标注了“上到宝石顶,下到硫磺河,三十三层炼狱最火心灵炼菇汤”的《他人即炼狱》,背面就写着一位畅销书作家安布西亚斯·尤尔斯·齐纳米扬先生的评价语:“这本书里我看到了个体欲望与他人意志间的博弈,值得一读。”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安什么先生是《舌尖上的小恶魔》的作者。

    又比如“成功大恶魔必备读物”的《炼狱中的教父》,又是他在评价:“如果说《本舒华新约》是人类的圣经,那么这本书就是大恶魔的魔典。”

    不过很显然这两本都是地球出版物的联动书籍,同样的还有霍斯宇宙出版社的《驳‘黑暗森林法则’之‘你对星空一无所知’》,很明显这位是看了《三体》才有的灵感。只可惜糜陆只能看看封面,里面的内容都如鬼画符一般,很显然那需要权限。

    他愈发觉得,再在这儿多呆一秒自己都会管不住手签了那封合同。

    所以他果断溜了。

    这一年的静修让他的自制能力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从“打完这一局就睡觉”到“今儿的课我不去了”的选手,这其中的心态变化想必大家都体会过。

    走出书千阁的门,他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不禁回头看了眼镶嵌在玻璃橱窗上画风诡异的木门,以及上面返璞归真的“书千阁”三个字,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传递一个事实:这是真的。毕竟有那杯茶在,做不了伪证。

    这的确是一条有趣的路,或许做出抉择后,他的生活就会丰富起来,但也伴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尽管在平日开过许多奇幻的脑洞,也代入主角的身份思考过,但当这一切降临在自己身上时,糜陆却显得有些犹豫。

    地球之外的世界,高魔位面,恶魔,巨龙,仙剑和术法……光是想着这些东西就让人血脉偾张。但然后呢?自己和他们比起来就像蚂蚁一样,人在面对浩瀚宇宙时的自我渺小感和面对未知的恐惧是无法避免的,就像每个人与生俱来对死亡的恐惧一样。

    虽然他清楚对自己而言,不会有鸿渐茶社那个植物人哥们那么爱耍小聪明,他自认是个本分,守规矩的人,可谁能保证始终那么小心翼翼呢?那样活着太累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呼——”

    糜陆深呼一口气,抚平了心中的躁动,越是这时候越需要镇定,他打算回去睡一觉,再做出最终抉择。

    冷却是最好的冷静方式。

    他缓步走向家里。

    ……

    糜陆住在南桐的高新区,毗邻他母校的新校区,后者因为占地面积广阔,甚至圈了一片湖,所以被称为湖区,不过学生们更喜欢称其为野生动物园区。

    原因无他,无论什么季节,什么天气,这座占地面积近4000亩的校区里都能找到稀奇古怪的动物。

    别的不说,糜陆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刺猬,可来这儿他见了不止一次。其他的什么松鼠、兔子、白鹭、天鹅的,随处可见,阴天时学校的湿地里还有人赤脚抓黄鳝和小龙虾。至于到了夏天,洼畔的阵阵蛙叫和蝉鸣仿佛加速了暑意的消退,从暑期过后的九月到天气转冷的金秋十月,正应了那句“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虽然生态好,风景好,占地面积也大,但这座校区有个致命的弊端——偏僻。

    从这儿去一趟市内花费的工夫和从市内去一趟旁边的魔都差不多。每逢周末有伙计要去一趟市内,就会有一大票人就围过来,像没进过城的穷亲戚一样托他带这带那。当他满载而归时大家一拥而上,一边谢个不停一边取回自己心念许久的驴肉火烧和开封菜,幸福地跟过年一样。

    于是糜陆大一刚来的时候就发誓,以后搬校区去了市内一定不回来,再回来是孙子!

    现在,孙子不光回来了,还在旁边租了房子。

    他租的地方在学校北门不远处的一栋高档小区里,两室一厅,一百来平,客厅的大落地窗朝南,显得十分亮堂,俩人合租,另一个室友就是房东。

    房东今年26岁,在银行上班,房子也是从亲戚那儿租来的,即便是亲情价也有些吃不消,就寻思着把另外一间租出去,价格也不贵,1500一个月,水电网费一人一半,平均也就一百块出头。糜陆在手撕了四家中介三家托管以后找到这儿,和房东达成了共识。

    这是个很融洽的买卖,就连中介也打趣说现在很少有这种没什么纠纷的租房经历了。

    糜陆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这段时间虽然工作上没什么进展,但自己的情绪一直很高涨,这和住处的安逸有着很大关系。

    然而今天,似乎应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那句话,就在他的工作迎来转机之际,房子又遇到了麻烦。

    抬起钥匙时,他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嘈杂声。

    听起来那似乎是两个人在客厅唱K。

    进门左手客厅右手厨房,他能听到另外两个人在厨房一边嚷嚷一边炒菜,油锅发出的滋滋和翻炒声混合着劣质音响里传出的歌声,宛如一把重锤砸在他的耳膜上。

    厨房里的是房东和他女朋友,那么卧室里的是——

    “咔嗒”

    糜陆推开门,歌声戛然而止。

    “哎怎么停了——呃,糜陆你回来啦,昨晚出去浪了?”房东端着一盘菜走出来,上半身打着赤膊,汗涔涔的,表情有些尴尬。

    房东是个健身爱好者,长得很兄贵。

    糜陆曾在他的朋友圈里看到过一张keep上的绕湖10公里慢跑截图,下面写了句“热身就到此为止吧”,诸如此类的还有许多。

    客厅堆着几个收纳箱和行礼箱,糜陆记忆中挂在墙上和摆在桌子上的一些琐碎物件全被收了起来,就连他放在客厅桌子上公用的两包抽纸都不见了。

    唱歌的是一男一女,看样子是房东的朋友,此时看糜陆的眼神有些戒备。

    房东放下菜,在裤子上抹了把手,搂着糜陆的肩膀就往外走。

    “那个,我跟你商量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