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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阳并不知道外面已为他们摆好了口袋,还以为是金石力单势薄怕吃亏,又怎肯错过这个机会,招呼兄弟追出了饭店,嘴里还叫着:“龟孙子,你有种别逃。www.Pinwenba.com”可回答他的不是金石,而是雨点般的乱棍,和卫家兄弟的惨叫声。十四路兄弟三百多人,突然围攻之中连还手的机会也没给对手留下,如不是金石有话在先,那乱棍之下死上十几个也实属正常。虽不往死里打,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少人为了出气,挥棍下去就是断骨,有些人还到饭店里去收拾那些外地人,去往伤口上撒盐。
卫阳被打得别说是叫“爷爷”了,身上的骨头至少断了二十处。卫静、卫蔚、卫馨更惨,也不知是被哪路兄弟抓走玩去了。这场没有悬念的“屠杀”,前后也就十几分钟。
而此时的金石和黄莹,正坐在钱勇开的卡车驾驶室里,俩人依偎着。
小仪、赵瑶、龙湘抱着孩子在外转了一圈回到家里,也没注意卧室里少了黄莹的那只皮箱,和压在发夹下的一张留言,就这么傻傻地等着。直等到五斗柜上的台钟“当当”地敲了十下,两个孩子睡着了,可金石和黄莹还是没回来,三人这下有些急了,但这半夜三更的又到哪里去找,只能先睡觉,有事明天再说。在赵瑶往五斗柜上放衣服时,这才发现黄莹放在发夹下的留言,忙伸手取过轻声念道:“瑶瑶,仪仪,龙妹妹,当你们看到这张留言,我已经连夜离开上海回重庆去了。当家说得对,江湖太险恶,不该是我能涉足的地方,所以走了,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当家说了,他没脸再混了,过了今夜,道上不会再有四哥了。姐妹一场,我只想问一句,在卫娟这件事上,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你们害了当家,也害了卫家,同时也害了你们自己。也许,你们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到了明天,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往后,你们要自己保重,莹莹留言。”到了这时,小仪才发现樟木箱上那只皮箱不见了。
听了黄莹的留言,龙湘突然有些魂不守舍起来。金石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能再在这“惹祸”的是非之地呆下去了,决定明天上午就离开上海回西安,再在信中对金石解释。她忙起床披上裘皮大衣连夜整理自己的东西。此时的小仪再也明白不过了,也许金石说“女人是麻烦”,指的就是这种事。而如今,这麻烦事看来还真惹得不小。单凭黄莹连夜回重庆,金石半夜都不归,这祸闯得连悔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三个女人都哭了起来。同时也憎恨卫娟欺骗了她们,这真是造孽呀。
到了第二天早上,龙湘连早饭也没吃,就匆匆地走了。
上午最早送来消息的欣妹说:“大哥昨晚9点,就坐着装货的卡车离开了上海。”小仪有些晕了,原来金石昨晚就已离开了上海,却连招呼都没和自己打。看来,做当家的是要彻底要放弃自己这个“麻烦”了,这比打耳光都痛,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接着,卷毛来了,给小仪送来了三个惊人的消息:一是卫蔚和卫馨遭轮奸,卫蔚遭轮奸后自杀,卫馨报案,公安和民兵连夜抓轮奸犯,共二十一人被抓;二是卫家兄弟全部骨折住进了医院,卫阳浑身裹满了石膏,共有十四人成了独眼龙,三个成了瞎子,断腿的八十一个,卫阳知道报案对自己不利,但放出风来,伤愈后肯定要血债血还;三是张老大和七寸疤去了医院,见小舅子成了石膏人,卫琴和卫萍哭得死去活来,决定找四哥谈判,再联手将昨晚参于打卫家兄弟的十八路之外那些人,说也要让他们也去医院过年。这下小仪和赵瑶总算弄明白了黄莹留言中“害了当家,也害了卫家,同时也害了你们自己”这句话的意思了。如她们不劝金石原谅卫娟,那也就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当家也不会弃她们而走,卫家也不会伤得如此之惨,金石也不会将自己苦心经营的“四哥”这块招牌弃之不用,看来女人还真是祸水。
随之而来的就是赵瑶的奶奶。这老人的火气还真大,见面就给了小孙女一巴掌,还气愤地说:“你们这些丫头,不懂就别瞎掺乎。哼,江有多深,湖有多浊,你们这些丫头知道吗?道上最忌讳妞来主张爷的事,现在惹下弥天大祸了吧。凌晨2点四哥来过了,将事情的经过全说了。我觉得,四哥他做得对,是男人就该站出来,犹豫不决就是孬种。他还说,你俩留在上海不安全,让奶奶派人把你俩送到佳木斯去。快整理一下你们的东西,我们……”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方刚就心急如焚地跑了进来,见了小仪就说:“快快,你和瑶瑶整理一下,卫娟那疯女人也不知是从哪里搬来了一伙人,说要找四哥的女人下手,车我已准备好了。”老太太听了感叹了一声说:“了不起。了不起。四哥还真是个奇人呀,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惜你们这两个丫头被他休了。”
这是1975年1月2日的上午,金石在梅陇的一座大院里,当着四十几路大哥的面,用一只金灿灿的铜盆,照着书上的做法,正儿八经地以“金盆洗手”仪式脱离了偏道从此上岸,也算是离开江湖了吧。随后,他在东安饭店请各路大哥吃饭喝酒,有说有笑的,甚是热闹。
在饭桌上,金石对李建华他们说:“五位哥,小弟已离开了这混浊的江湖,我劝你们也离开吧,过些安静的日子,再找个好女人,成个家吧。”李建华点头笑笑说:“你四哥脑子好使,我们听你的,离开就是了。”方刚喝了口酒说:“既然你小子不玩了,那我们也不玩了,免得玩着玩着就玩进去了。”田荣也说:“你小子放心,我们是兄弟,你退我们也退。”赵建平点点头说:“你小子不玩了,我们也不玩,但不能不明不白地不玩,总要向手下兄弟交代一下,不然也太丢脸了,你们说呢?”毛伟康一连“嗯”了几声后说:“我看,要走一起走,得带我们六家的一些好兄弟同时离开,不然钱勇、黄毛、大力、毛头、虎子他们二三十个兄弟会说我们没义气的。”金石点头称“是”,刚要说话,突然见欣妹哭着从外面跑了进来,手上挥动着一张电报纸,嘴里还叫着:“大哥,大哥,你师父病了,让你快去安徽。”
欣妹这话,在场吃饭喝酒的人全听见了,都把目光投向了金石。可这时的金石早已恐慌,忙起身离座从欣妹手上取过从安徽绩溪发来的电报一看,见内容是:“神绻,你恩师病危,请速归龙川,见最后一面。”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他足足惊呆了几分钟后,禁不住跪在地上放声痛哭,瞬间便泣不成声。在场的不少人都见过五岳,就是没到过龙川的人也清楚金石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如今他恩师病危,这份悲痛自然也就不用说了,众人纷纷离座劝他尽快赶去,也许还能见上师父最后一面。这无需动员,大家都自己掏出身上的钱和粮票放在桌上。
方刚忙让钱勇快去开辆车来,李建华、田荣、蒋光头忙出去搞来了七条飞马、五条青鸟、四条大前门、二条牡丹香烟。七寸疤脱下自己的军用大衣披在金石身上,邵兵买来了十只面包,大李胡乱地用报纸包了餐桌上的熟食,建新赶回家里拿来了四只马桶包。秀秀将桌上的钱和粮票全放入金石的大衣口袋里,阿军、黄毛、大力、毛头、虎子把香烟和吃的胡乱地装入马桶包里,只等钱勇的车来送四哥走人。
经过一番抽泣之后,金石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接过卫兵递来的香烟,对李建华他们几个说:“五位哥,小弟这次过去,很有可能几年后才能回来,或者是把我师父接到上海来孝顺他。总之,我要照顾我师父,不会再离开他了。我刚才的话,你们几个都要听进去,真的别在江湖上混了,找个能持家的女人好好过日子,打打杀杀不能没完没了,你们考虑一下。”想到师父的病情,他叹息中开始后悔,觉得离开师父到上海是个错误。如自己在师父身边,遇上什么事还能打理一下,现在自己远在上海,万一可恶的张果夫置病中的师父于不顾,而周依静又是听张果夫的,那必然加重师父的病情。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只希望钱勇的车快到。“对了,五哥,四妹母女身边缺钱,这几天你让人送些过去。”他的话音刚落,店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方刚忙拿起四只马桶包说:“快,四哥,车到了。”他忙向众人拱拱手说:“谢哥哥们的相助,小弟走了。”说完,取过方刚手中的马桶包跑了出去。
想到金石临走前的叮咛,酒席散后,李建华、方刚、田荣、赵建平、毛伟康一商议,当天下午就把六路兄弟召集在了一起,先说了四哥已金盆洗手离开了江湖。随后又说了些他们和四哥的交情,问兄弟们有什么想法。大力、邵兵、小弟、卷毛、维国、大李、建新、卫平、秀秀、阿军、邓平、黄毛、大力、毛头、蒋哥、虎子、林新、宋建国、赵玮、欣妹、阿斌当即表态,说要追随六位大哥一同离开偏道,从此过正常人的生活。
到了晚上,大家拼钱买了熟食和酒,在虎子家里吃喝。扯东拉西了一阵后,又说到了四哥和他的师父,还谈起了大家往后的日子,田荣说:“四哥虽去了安徽,但肯定会接他的师父来上海,这是一个很好的老人。往后我们一起来供养他,来孝敬他,谁也不许计较什么。”李建华接着说:“十八路大哥结拜时,四哥曾说过一句话,今天我就用在了这里。他说了,是兄弟别论谁的名气大,有饭大家吃,别管谁的胃口好,有酒大家喝,别管谁的酒量大,有钱大家用,只要是用在刀刃上,怎么样都可以,千万别让外人看笑话,说我们兄弟什么都要计较。”邵兵叫道:“四哥的话就是不一样。五哥,我们不会打自己脸的。”林新也叫道:“五哥,江湖不混了,但你们六位永远是我们的大哥,我们听你们的。”卷毛说:“五哥,四哥的师父就是我们大家的师父,孝敬他老人家是应该的。”方刚拍手笑着说:“好,有你们这些话,那大家开始省吃俭用积点钱。四哥的师父身体不好,酒量也大,这都是用钱的地方,到时谁也别丢了四哥的脸。”赵建平用手指数了一下人数后说:“这里有二十六个,再加上四哥,四妹,和钱勇,那我们二十九个就是永远也打不散的好兄弟,往后同甘共苦,同舟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