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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更有言:为将者必需无情,一将功成万骨枯!
“巫!”
统军的玄骑巫将披肩执锐,身先士卒,此刻虎目中热泪滚滚,不敢回头,也不忍回头。他高呼“巫”之名,挥舞重手长戈,不断收割妖魔性命,于那妖魔潮中来回冲锋,杀的万千妖魔人头滚滚,溃不成军。
不时的有巫族战士掉队,淹没于妖魔海洋内,他们对此毫无怨言,视死如归,长戈挥舞,战马嘶鸣,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刻内,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尽管,这道光芒并不耀眼,并不璀璨,却彻底点燃后方少年们的不屈斗志,让他们知道:巫,当一往无前,死战不退!
水镜画面转动,不再以三千玄骑为视角,而是转换到后方,在哪里一个个来自各部落的强者,手持长刀,横列于此,像是一道永不摧毁的城墙,用自己的健壮身躯,将那些侥幸冲过战场的妖魔阻拦。
不同于王城的军队,各部落强者,并没有整齐划一的队形,也没有召唤巫神投影的巫阵,甚至连身上的战甲都不全,他们多以部落乡邻为单位,煞巫在前,祭巫在后,用另一种方式,为少年们展示什么叫做团队作战,小组战斗。
王城甲士冲锋后,这些越过战场的妖魔,已经溃不成军,零零散散,再无规模,故而被各部落强者切割,逐渐蚕食。
强大的战技撕裂风云,神秘的巫术召唤风火,长刀轰鸣,妖魔嘶吼,水龙咆哮,于那寸里间,展开惨烈厮杀。
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却未曾后退过一步。
突然,巫血峡谷两岸群峰间,有一个个的黑点从中飞出,他们避过煞气冲霄的战场,盘旋迂回,很快出现在楚江等人视野内。
那是一只只妖魔,飞禽类的妖魔,有的大如山岳,有的小若苍鹰,唳唳啾鸣,穿云裂石,震得众人耳膜破裂,头脑生疼。
天空中突然出现的飞禽类妖魔,并未让高台上的巫族强者慌张,他们见下方少年尽管害怕,却无人退缩后,眼中不由露出满意之色。
有地巫强者挥手,顿时间,尖锐的破空声呼啸不绝,漫天箭雨接连不断,封锁天空,数不尽的妖魔从天空中跌落,像是下饺子一般,看的少年们的心驰目眩,大声喝彩。
然而妖魔中亦有强者,像那飞禽类妖魔中的领头者,那是一只如山岳大小的兀鹫,双翅展开,遮蔽烈日,将整个后方大营都笼罩在黑暗的阴影中。
虽然很多时候,体积并不代表实力,但根据楚江观察,这只巨大的兀鹫却是此次来袭飞禽妖魔中的最强者,全身漆黑如墨,破空间的箭矢,击打在它身上,像是挠痒痒一般,尽数被弹开,只留下点点白痕。
箭矢的攻击,将它激怒,发出一声戾鸣,双翅扇动,魔煞之气汇聚,形成两道漆黑的水龙卷,呼啸连天,卷起沙石,以极快的速度朝大营移动,给后方大营将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拿弓来!”
高台上,将军打扮的主帅,朝身后护卫开口,后者不敢怠慢,急忙取出一张巨弓,约有两米有余,附带的箭矢,更是有婴儿手臂粗细,比寻常弓箭大了不少。
无论是巨弓还是粗大的箭矢,上面都刻满了巫纹,有幽光闪烁,显然是一件不得了的巫器。
楚江虽实力不存,但眼界犹在,看得出,那主帅实力极强,已经达到地巫巅峰,距离天巫,也不过一步之遥,这等实力,即便是在整个子楚氏,也是前列之数。哪是一头刚刚达到地境的普通妖魔能够抵挡。
亦如楚江所料,随着一声弓鸣,一声箭啸,只见一道黑色雷霆划破天空,没入那兀鹫咽喉,箭矢上的灵煞之力爆发,瞬间摧毁其生机魂魄,至此,这位刚刚成就地境的妖魔,便陨落于此,尸体从高空坠落,落在楚江等人不远处。
高台上的主帅大发神威,自然是极大鼓舞士气,顺带还收获了一个个崇拜目光,成为诸多少年的偶像人物。
战争,并非一日结束,尤其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更是不可能将妖魔们一次灭杀。
事实上,在楚江他们到来前,王城军士与其他部落强者已经跟妖魔们拼杀数场,虽屡次以少胜多,却也架不住敌众我寡,未能破封的事实。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子楚氏高层,与要借助此战教授少年巫士们第一堂课,让这些天才少年见识下战场厮杀,故而战争一直持续至今,尚未结束。
一次战斗后,双方退兵休战,整个大营内,充满肃穆,壮烈与悲伤。
一场大战,伤亡太大了,大到让很多人不能接受。
楚江与来自小楚部的其他少年一起,跟随在部落强者身后,默默的为战死者收敛尸骨,焚化成灰,小心的保存起来,以便好带他们回家。
整个小楚部护送人员有六十三人,如今一场大战后,活下来的却只有三十四人,其中还有十人重伤在卧,不能再战,死亡人数近乎一般,伤亡数更是达到三分之二以上,如此可见先前大战的惨烈。
“哭什么哭,我巫族男儿,战死沙场,本就是宿命,他们斩杀妖魔,死后自当回归盘天怀抱,何曾有过哭泣。”
“你们到了王城,定要好好修行,待来日,多杀些妖魔,方能不负他们的牺牲付出!”
小楚部领头的那位巫族长者,见少年哭泣,高声训斥道,只不过,从他那紧握的双拳,红肿的双眼,以及嘶哑的怒声中可见,他并非表面那么从容看得开。
楚江站在那里一脸冷漠,并未像其他少年那样哭泣垂泪,他只是想不通,前世亿万载岁月,见到的生离死别那么多,本该从容麻木的他,为何依旧会感到阵阵揪心,会被这一场小小的战争所感染。
难道是因为他与这些人流着相同的血,还是说,重回年少,连他那颗麻木的心,也变得年轻,变得血热?
楚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场战争尚未结束,将会有更多的族人埋葬于此,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