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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后
初雪,瑞雪兆丰年!汤葵身骑高头骏马,重亲迎豪家富室必盛驺从,鸣锣喝道,居然官长也。新娘虽红衣亦蟒服数珠,甚至僭逾有戴红顶者。戚友少长,衣服甚都,导于舆前,谓之陪娶。新郎乘彩舆,灯光映射,婢媪随其后,手爇安息香,氤氲之气达数百步。
准日大喜大吉,在此之前,请期曰准日,则女宅投之以茶,男宅报之以糕,糕必返半焉,谓之两头高。
牛府须购办首饰(金戒、手镯等各8件)、果盒(盒内分两框,一置桂圆,一置茶叶)及聘礼一万零一两,由媒人送至汤府家。汤府亦备糕盒及和合(和合二仙人)一座(置玻璃盒中为绸或纸制成),座下红绸包庚帖,回赠牛府。
在准日之前,媒人先须“话亲”,即牛府托媒人往汤府提议迎娶,男家故意不允,至少往返三次才答应。
汤弱婷依着习俗“哭上轿”。儿子上轿,父亲哭送,哭词多为祝颂、叮嘱话,有:“囡啊囡,侬抬得去呵,烘烘响啊!侬独自去呵,领一潮来啊!”“侬敬重婆公敬重福,敬重妻主有饭吃”等,新郎动了感情含泪惜别。是由姐姐抱上轿。
进轿坐定后,臀部不可随便移动,寓平安稳当意。“倒火熜灰”。新郎座下放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熄,花轿的后轿杠上搁系一条席子,俗称“轿内火熄,轿后席子”。起轿时,男方家放炮仗,并用茶叶、米粒撒轿顶。新郎姐姐随轿行,谓之“送轿”。
回望迎亲队伍中的旗锣伞扇,举着它们的人位于迎亲队伍之中、花矫之前,令整个迎亲仪式热闹、壮观。
在锣鼓、唢呐、舞狮的伴随下,花轿开始起程。迎亲礼车在行进途中,一路燃放鞭炮表示庆贺,震耳欲聋。
即使严冬苦寒,路边仍有无数路人成群观望,那调皮的小童就跟在队伍后面捡撒下的喜花与鞭炮穗子。
汤葵头一次结婚,还是在古代,不禁无限唏嘘。
回到牛府,汤葵已经冻僵了,却仍然得从马上爬下来,去拿箭设花轿,然后牵着红球绸带和新郎,跨过门口摆着烈烈燃烧的火盆来到院中。
天地桌置于院中,桌上放大斗、尺子、剪子、镜子、算盘和秤,称为“六证”。意思是:可知家里粮食有多少、布有多少、衣服好坏、容颜怎样、帐目清否、东西轻重等。只有“三媒(媒人)六证”俱全,才表示新婚合理合法的说法。
吉时已到,由司仪主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汤葵牵着红球绸带起身往里走,带着新郎来到了新房前,门槛上放着马鞍,鞍”与“安”同音,取其“平安”长久之意。表示新郎跨马鞍,一世保平安。
当新郎前脚迈入门槛,后脚抬起还没有落下的时候,这时由上有父母、下有子女的全女人把马鞍抽掉,正好符合了“烈男不嫁二妻,好马不配双鞍”的意思。
这是个笑话,明明汤弱婷已经出嫁过一次,却还是踩了马鞍由牛凤的朋友抽走,没人敢笑话汤阁老家的儿子。
待送了新郎进新房,汤葵便被众人拉着推着去了“贺娘酒”宴客的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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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新娘子来了。”
“眉黛春生杨柳绿,玉楼人映莲花红,明镜梳妆传佳话,梧桐树枝栖彩凤;海枯石烂同心结,海阔天高比翼程,并肩同踏万里路,齐心共唱幸福歌!”
“春窗绣出鸳鸯谱,夜月斟满琥珀杯,塘中开出并蒂莲,真心挽成同心结,一对新人手相连,一生爱恋情相随,自此幸福常相伴,温馨甜蜜红艳艳。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喜阿公一脸甜蜜地笑容,嘴里说着吉祥话与准备好的恭贺词儿。
接过丫鬟手里递来的红包,汤葵交给喜阿公。
被众人簇拥着来到喜床前,接过包着红色绸花的喜称杆,在众人的嬉笑声中,挑起了新郎头上的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发现汤弱婷的凤冠好有特色。
左冠,系遮面金饰,俗称“线须”,由一块长方形金牌和九串金饰薄片组成,整体若帘,垂于面前,其金牌均布十只铆钉,錾双鸳鸯及鱼、石榴、梅花等寓意吉祥图案;右鹧鸪,冠体内层以竹笋壳圈制,背面外蒙黑布,正面外蒙方格红布,正中上部镶如意形金片,上鸳鸯下鹧鸪图案,其下为麒麟金片,冠顶垂挂红络缨及红带,冠正面镶有二块金花片,下五串蝴蝶形金片和二条饰串珠下饰三角金片。
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将喜称放到盛满花瓣的托盘上。
看着丫鬟端来的交杯酒,汤葵吐了口气,闻到酒的味道不禁莞尔。喜阿公端起酒杯,一杯交给新郎,一杯交给新娘。
喜阿公主持交杯酒唱道:“第一杯酒贺新娘,有啥闲话被里讲,恐怕人家要听房。第二杯酒贺新娘,房里事体暗商量,谨防别人要来张看。第三杯酒贺新娘,祝愿夫妻同到老,早生贵女状元郎。”
随着喜阿公的唱词,汤葵和汤弱婷交挽着手臂喝一杯酒,待喜阿公唱完,统共喝了三杯酒。
是夜,有吵新房习俗,谚云:“三日无大小”。新郎不多与客人说话,吵房时先逗新郎开口,看其衣裳纽扣,五颗纽扣说是“五子登科”,看其脚髁头,说是看老寿星。闹至午夜始散。
新娘随出送客,喜阿公始铺被褥,新郎即赏以红包,谁道喜阿公嫌不足佯立不走,待增加后才出门去。新娘关房门,新人共吃“床头果”。
新娘坐在床边略微休息,新郎“坐花烛”,花烛不可吹灭,烛尽方可上床。
尚有在白天做好手脚,夜里撬门跳窗进新房挪走新郎衣裳,汤葵早有防备,可惜没有吵房成功,新人不用罚出糖果。
喜烛燃尽已至寅时三刻,汤弱婷娉娉婷婷地走至喜床,朝汤葵微笑。汤葵都已经坐着打瞌睡了,看见喜踏处的火红喜服和一只穿着喜鞋的脚,不禁又惊醒了过来。一抬头,看见的是汤弱婷温温柔柔的微笑。
汤葵抹了把脸,朝旁边让了让,拍了拍被她坐热的地方,道:“来休息吧,今天太累了。”
“妾身替妻主宽衣,可好?”
汤葵本来说这话低着头无意识发呆,听闻此话,不由抬头,透过酸涩的双眼望着汤弱婷,暗暗的微光中,他的脸是那样的俊秀温和。
“你且自去卸妆宽衣吧,我的我就自己脱好了。”
“是,妾身且去卸妆、宽衣,请妻主稍等片刻。”
汤葵将外衣一件一件脱去,脱了靴子,踩在踏脚上,坐在床上托外裤,只剩下里衣的时候,将袜子脱了,赤足踩在地上去拿睡衣,穿了睡衣,坐在床上往后一缩。
拉过喜被,随即警醒地往前一蹦,“嘶——”
原来是被子里的红枣和花生还有莲子和桂圆,搁着挺膈人的。
捏开一个花生,扔到嘴里咀嚼,把剩下的往地上掸,一顿子折腾,她不禁恼羞成怒,怎么放了这么多啊?
等她折腾干净了,把灰和渣滓也铺拉干净了,她才安心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呼了一口气,睡了。
模模糊糊中,感到有个带着馨馥气息的身体从她身上匍匐过去,在床里边躺了下来,在那里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拉被子。随即,汤葵感到带着微冷气息的身体靠了过来。
汤弱婷揪着她的睡衣袖子,汤葵侧头,看见他紧紧闭着双眼,卷而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
汤葵将被子给他掖了掖,复躺下身,在被窝里拍了拍他的手,模糊道:“睡吧,累坏了吧。累坏了。”
随即,紧紧揪住她睡衣还有点微微颤抖的手,由温热变得冰冷,然后慢慢放开了,躺到了旁边。
“……”汤葵听到耳边传来啜泣声,不禁揉眉头。
一狠心,汤葵将汤弱婷揽到怀里来,抱着他,不睁眼地道:“婷婷,快睡,一早你还要早起,没几个时辰能睡了,乖,睡吧,我累坏了。”
啜泣声渐渐平息,汤弱婷哭完了有点打嗝,怪不好意思地用被子蒙住头,在被子里一个个打嗝。
汤葵将他捞出来,露出头,用被子裹住肩颈,失笑道:“你也是个心大的,打嗝就打嗝么,蒙在被子里,你就不怕我放屁熏着你。”
“嗝……”还在打嗝,骤然听闻汤葵的话,情不自禁地朗笑出声。
汤葵在心里吁了口气,搂住汤弱婷掖了掖被子,又缩回被子里给自己掖了掖,就这么搂住娇夫,渐渐沉入梦乡。
黑暗里,汤弱婷还在打嗝,他回搂住汤葵,将头枕在汤葵胸部,满含幸福地在牛家度过了第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