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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新上任的制药公司总经理林岳走进一家酒吧。酒吧老板是林岳的大学校友,他告诉林岳,今天还有一位校友呢,就是边上的那个年轻女子。随着手指,在灯光闪烁中,林岳第一次看到了丹霞。只是那身打扮,显得过于刺眼。
林岳走过去,略略一聊,他发现丹霞竟是学药剂学的,不由大喜过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丹霞那副做作的外壳下,竟还是一颗纯真的心,便故意表露出自己的身份。只见丹霞的眉间先是一喜,然后又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来。林岳看着奇怪,便巧妙地打听起了对方的身份。丹霞一扬那双纯净如水的双眸,说:“这很重要吗?”便把他的来势轻轻化解。
酒吧打烊的时候,林岳起身拿出银行卡结账,想不到的是,酒吧的刷卡机坏了。他正打算叫朋友记账呢,丹霞笑着站了起来,说她来结账好了。林岳此时对丹霞已是大有好感,便说:“不用,这客我请定了。”说着拿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是打给他的新秘书小何的。这个小何患有小儿麻痹后遗症,走路有点跛,大学毕业后没单位愿意用,只有林岳慧眼识珠,破格让他当了秘书。小何很快出现在酒吧里,林岳示意他拿现金去吧台结账,然后回身招呼丹霞。这时他才发现,丹霞竟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桌上只留下一方白色的手绢,上面绣着一朵他从没见过的花。这花是耀眼的大红,花瓣反卷向上,有一种妖异的美。林岳拿起手帕,不由一阵后悔,该跟她早早要个联系方式啊。转念一想又放了心,丹霞既然留了手绢,说不定就是照古人的传统,留帕传情,明天一定还会来这里的。
第二天早上,林岳带着小何去和日本客人进行商谈。这一谈谈得林岳火冒三丈,原来他们向对方采购的药品,属于日方独家技术,所以日本人就来了个狮子大开口。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林岳也只好签字了。签完,双方举起茶杯道别。这时林岳大约是心里不痛快,手一抖,把茶洒到日本客商衣服上。他慌乱之下掏出手绢擦起来,一不留神竟拿出了丹霞的手绢。
日本客商倒不在意,他在意上了林岳手里的手帕:“请问林总,这手帕是您买的,还是别人送的?”林岳满腹疑惑:“是别人送的,您认识这花?”日本客商拿过手帕仔细看了下,才慢慢说:“这花在我们日本,叫曼珠沙华,也叫彼岸花。不要问我为什么,请不要再见这手绢的主人,手绢也赶快扔掉吧。”
林岳还想再问,可是日本客人无论如何也不肯多说。就这样扔掉手绢吗?他心里被疑问填满,想来想去,他又来到那家酒吧。小何见他神情恍惚,便跟在他身后。
时间还早,丹霞也还没有来,林岳便让小何叫来酒吧老板,三个人边喝啤酒边等。林岳拿出手绢来,说起昨天的事,还有丹霞的不辞而别。老板看着手帕,忽然露出惊讶的神色来,说这是彼岸花啊,他听小姐们闲谈,这花只开在通向地狱的路上,专门吸食人血,是堕落之花。说到这里,老板露出一副暧昧神色来:“林哥有家有口,想养小蜜也该找个好的,这姑娘留这样的手绢,看样子可不地道。”林岳见他狗嘴吐不出象牙,忙用一杯酒堵住他的嘴。
这时小何说头有点晕,便独自到门口透风去了。刚出去五分钟,林岳和老板就听见小何跟人吵起来了。过去一看,吵架的人正好就是丹霞。丹霞也同时看见林岳他们,张嘴正要说话,只见小何猛然打了她一耳光!丹霞猛然一愣,然后捂着脸就跑,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两人忙问小何怎么回事,小何一连气愤地说:“刚才她进来时,我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就扯住我不放,说我昨晚欠的三百块什么时候还,这不是敲诈吗?”这么一说老板首先笑起来,摆明是个风尘女子嘛。只有林岳没有笑,他想即使丹霞真的堕入风尘,也是被逼无奈吧。不行,他一定要解救她出来。想到这里,他又掏出手绢看起来。
老板看着直摇头,不过还是说:“你要真想找她,我这里有个歌女和她熟,我去问问,看能不能要个地址,不过你要当心,风尘女可是真吸血的吆。”说着话老板往里走,林岳也要跟进去,却见小何一个箭步抢了先,便停了脚。
不多时,小何一个人拿着张纸条走出来,林岳一把抢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春羊街四十七号。”他马上跟小何说,“走,我们这就去!”
汽车疾驰,很快到达春羊街四十七号。结果这里夜色沉沉,门窗紧锁,还贴着封条。小何找来附近的住户一问,才知道这户本来住着一个年轻女子,但是一周前跳楼自杀了。林岳和小何对视一眼,不觉身上冒出冷汗,难道真见鬼了?
小何沉默着往回开车,林岳一手拿着手绢,一手拿着纸条借着路灯光仔细看。忽然,林岳捂着头叫起来,他跟小何说:“你先开车回去,我下车买点头疼药,然后自己打车回去。”
小何独自开车走了,林岳又拿出纸条,仔细看起来。没错,这纸条有疑点,按说这行小字都是纤细的女体,可是在“羊”字上,那一竖却是粗粗一笔,像是后来加上的。这样算来,原先写的是“春兰街”啊。重要的是,本市真有一条春兰街,而且就在他的脚下!这样一想,他有些怀疑起小何来,当时他为何急着跟老板去拿纸条?恐怕就为加这一竖,好让自己永远找不到丹霞。因此林岳才决定,先遣走小何,然后独自去找春兰街四十七号!
春兰街四十七号是三间平房,独门小院。林岳走进去,发现院门只是半掩,借着屋里洒出的昏暗灯光,他看见院里是一片火红的海,居然长满了彼岸花!不过这妖异的红并没有吓住他,反而暗喜看来是找对了。他轻轻走到窗前,只见里面一个女子端着一碗鲜红的液体,正要喝下去,可不就是丹霞!
林岳长出一口气,转身正想走,一回身却见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居然是小何!小何铁青着脸说:“想不到你还是找来了,但是我不会让你碰我妹妹一下,大老板。”丹霞竟是小何的妹妹?林岳听得一头雾水,还好小何又说了下去,原来他和妹妹丹霞出身贫困,小时候打小儿麻痹防疫针时,家里只有打一针的钱了,小何便把这一针让给了妹妹。没想到,他后来竟真患上了小儿麻痹,脚便瘸了。结果工作难找,家庭难成。“因此我妹妹发誓一定要治好我,她读了药剂学本科,知道彼岸花提炼的加兰卡因能治这病,可这外国进口药买不起啊。她便自己种了大片彼岸花,摘下花瓣熬药给我喝,因为怕不留神带上毒素,她总是先试着喝那鲜红的花汁。可是,虽然经常被毒得上吐下泻,也没什么效果,终于有一天,她对我说……”
这时小何的话被丹霞截断了:“以后的事我来说吧。为了能买得起加兰卡因,我想还是出卖自己吧,給大款们当二奶小蜜也成。就在前几天,我开始混迹酒吧,可是当真要我下决心时,我又不忍堕落。”丹霞看着林岳平静地说:“直到遇到你,我才有了心动的感觉,便留下了绣有彼岸花的手绢,这花在我的家乡叫龙爪花,不但不是邪恶,反而是美满的象征啊。”
话音未落,一旁的小何又咆哮起来:“可是我不能容忍我唯一的妹妹这样做,所以我才打了她一耳光,又千方百计阻止你,虽然,我知道你也是个好人。”
忽然,林岳呵呵笑起来,笑得小何兄妹直发愣。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才说:“我费尽辛苦找丹霞你,就是为了研究药物啊。你们不要忘了,我是制药公司的总经理,那天见到你这位药剂学校友,又见到了手绢上的彼岸花,便动了雇用你从彼岸花中提炼加蓝卡因的打算,因为我实在是受够了日本人的气,可是竟被你这糊涂哥哥屡次阻挠。放心,我这就购进加兰卡因,一部分供你研究,一部分治小何的病。“
丹霞看了一眼满面笑容的哥哥,又看一眼林岳,欣喜之余又隐含一丝失望。林岳的目光马上迎着她扫过去,笑着说:“其实我还是孤家寡人呢,那个传言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纠缠。可是在昨天,一双明眸闯进了我的心里。”一句话,说得丹霞娇羞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