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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宫门之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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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万莫害怕,只要皇宫还在,就还有机会,微臣亲自去督军,一定要侍卫们守住皇宫!确保陛下圣安!”余天锡看到赵昀神色麻木,一副绝望的样子,于是又开始对赵昀打气道。

    赵昀忽然恨极了这个余天锡,都是他害得,傀儡就傀儡了吧!都是这厮怂恿他,给他了希望,让他重新燃起夺权的念头,结果呢?这才多长时间?人家不又反扑过来了吗?

    赵昀忽然想明白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牌的皇帝,活该他坐不稳这个皇座,命里面没有的,终归还是没有,命里面不是他的终归还不是他的,不管他如何争,都不行。

    “余爱卿,你到近前来!”已经呆坐半晌的赵昀忽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对下面的余天锡说道。

    余天锡于是立即走到了赵昀的龙案前面,对赵昀问道:“官家!您有何吩咐?”

    赵昀忽然间毫无征兆的一把抓起了龙案上的一块和田玉雕成的镇纸,猛然便砸了过去,还别说,到底赵昀自少便跟高怀远连过几手,这扔东西的准头还真不差劲,一镇纸丢出去,正中目标。

    余天锡只觉得眼前一黑,脑门上接着一疼,然后踉跄着便倒了下去,眼前也是金星乱飞,一时间脑袋里面跟开了个水陆道场一般,罄呀钵呀、鸟叫、鼓声齐鸣,天旋地转晕的一塌糊涂。

    好半天余天锡才总算是明白了一点,伸手一摸额头,结果却黏糊糊的一片,鲜血顺着额头流的他满脸都是,连眼睛都被糊住了,吓得他惊呼一声对赵昀叫道:“该死……你……官家为何打我?”

    “打你?打的就是你!你不是声称什么都准备好了吗?你不是告诉朕,万事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你不是说要还朕一个朗朗乾坤吗?你不是说乱臣贼党都被诛杀一绝了吗?外面那又是什么?你告诉朕!这就是你为朕所做的吗?朕难道不能打你吗?余天锡,你把朕给害了!你不该怂恿朕重新夺权!这都是你害得……”赵昀面目狰狞的站起来绕过了龙案,走到满脸是血的余天锡面前,对着余天锡质问道。

    余天锡还真被赵昀问的哑口无言,他以为只要夺得临安城的控制权之后,一切就万事大吉了,但是事情却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进行,事情闹得一天不如一天,一切都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展,高怀远手下的人还是这么快便反扑了过来,而事到如今,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付眼前的局面,看着面目狰狞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的赵昀,他也害怕了起来。

    余天锡一手捂着头,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赵昀上去又是一脚,把余天锡踹了个跟头,余天锡被砸的晕头转向,根本保持不了平衡,就这么趴在地上哀号着,求饶着朝大殿门口爬去。

    “饶命呀陛下!求皇上饶命!来人呀!救命呀!官家要打死我了!……快拦住皇上呀!”余天锡趴在地上一路哀号一路爬,赵昀就这么跟着他,走一步踹一脚,一边踹一边骂,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余天锡的身上。

    小黄门早就吓得跑的找不到人影了,门口的几个刚进宫的侍卫面面相觑,搞不清这个皇上和这个余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也不知道是该上前劝一下还是就这么看着,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瞅着殿里面发生的这一幕。

    余天锡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大殿外面,赵昀又用足了力气,朝着余天锡的屁股上猛踹了一脚,把余天锡愣是踹出了大殿的门槛,然后他跟疯了一般,放声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听得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仿佛就像夜枭的笑声一般,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而且还带着哭腔,真是让人听了有些不寒而栗。

    “疯了!皇上疯了!快快扶起我!给我去取药呀!给我止血……”余天锡趴在殿门前面,惊惧的回头望着殿门内的赵昀,一边对站在殿门外面的几个侍卫叫道。

    侍卫们这才慌忙过来,搀起脑袋跟血葫芦一般的余天锡,有人跑去找金疮药,有人找布条给余天锡包扎。

    而赵昀在殿里面又是哭又是笑的,踉踉跄跄的把大殿的大门一扇扇的关了起来,最后连窗户也都咣当一声关了起来,偌大一个端诚殿,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里面。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城中到处都是火光冲天,到处还都是一片喊声和惨叫声,宫外面照样还是一片哭嚎喊门的声音,乱!只能说一个乱字!

    直至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从远处才亮起了无数火把,如同数条火龙一般朝着皇宫方向涌来。

    “快开门呀!让我们进去,叛军来了,求求你们了,快打开宫门让我们进去,再晚就来不及了!……”宫门外面的人也发现了势头不对,于是又涌到了宫门下面,一个个跪下猛朝宫门磕头,杀猪一般的叫道,哀求、苦求、哭求宫里面的人打开宫门,将他们放进去。

    但是宫里面这会儿赵昀把自己关在端诚殿里面不肯出来,余天锡被赵昀打得头破血流,晕头涨脑的也没法主事,根本没人来管这些聚集在宫门外面的人,侍卫们这会儿也一个个胆战心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也没人去关心宫外的这些人,由着他们在宫外惨嚎不已。

    不多时一条条火龙便将皇宫外面给围了起来,借着火把的光线,侍卫们惊惧的看到来的全部都是顶盔挂甲全副武装的兵卒,看着旗号似乎应该是头些时候被调出临安城的殿前司的兵马,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绝不会是来勤王的,他们既然入城,那么一定就是造反,哪儿还有人敢开门呀!宫中顿时也乱哄哄了起来。

    一些小黄门又一次屁滚尿流的聚在了黑暗处,哭道:“这日子还让人活不让人活了?我入宫这才多少年光景呀!这逼宫的事情便经了好几次了,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呀!”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不光是这些小黄门想不通,宫里面没几个人能想得通的,这会除了害怕之外,什么也都顾不得了。

    后宫里面的女人们更是吓得一个个面无人色,乱哄哄的哭嚎成了一片,女人们凑在一起抖得跟筛糠一般,除了哭之外,什么都不会了。

    当一队队官兵到了皇宫外面之后,那些被堵在宫门外面的当官的更是被吓得屁滚尿流,有些人便想凑到当兵的面前套套近乎,想要求得一个平安,但是在军官们的一声高喝之下,前排的枪兵立即便将大枪平放,一排闪着寒芒的锋锐枪尖便指向了这群失魂落魄的人们。

    一个人全身都隐没在黑袍之中,只能在火把的光线下看到黑袍之中露出一双闪着夺人心魄的寒光的眼睛,在众军的扈从下站在队伍之中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这些痛哭流涕的人们,他的目光之中看不到半丝的怜悯,却饱含着痛恨。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忽然间黑袍之人口中吐出了一声冰冷的命令。

    随即军中有人叫道:“长枪手蹲下,刀斧手蹲下,弓箭手准备!”

    最前排的长枪手随即一起挺枪蹲了下来,将长枪的枪尖依旧直指圈内的那些人,而刀斧手也持盾迅速在长枪手背后蹲了下来,数百名弓箭手随即应声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拇指的扳指扣紧了弓弦,前腿迈出左臂下压,拧腰发力沉声齐声发出一声断喝,数百张黄桦弓随即便发出吱呀声,一起被张开,几百支箭簇在火把的映照之下闪烁着点点寒光。

    被围在宫门前面的这些人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明白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了,一些人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放声哭嚎了起来,一些人跪在地上拼命的朝着这些官兵们磕头,哀求饶过他们一命,还有一些人算是有一点明智,知道他们的命运已经绝无挽回的余地了,于是纷纷放声破口大骂,还有少数的人面朝皇宫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念叨着什么:“皇上,微臣给您尽忠了!……”之类的话,似乎在为自己求一个心安一般。

    “五发急促射!放!”在鸦雀无声的队列之中,猛然间响起了一个军官的厉吼之声。

    数百弓箭手随即便松开了绷紧的弓弦,只听得夜空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嗖嗖之声,而这些弓箭手根本不去观察他们射出的箭支是否命中了目标,随即便从箭壶之中又抽出了一支羽箭搭在了弓弦上,又一次拧腰发力拉开了弓弦……

    整个丽正门前面顿时成了阿鼻地狱一般,无数人在如同暴雨一般的箭雨之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惨叫声直冲向了黑沉沉的天空,血光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迸溅起来,整个丽正门外面仿佛突然间开了一地的芦苇花一般,白花花的箭羽插了一地,一些箭羽还在人身上抖动着,未死之人躺在地上发出着无助的呻吟声。

    每个弓箭手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射出了五支利箭,然后几乎同时收手后退一步,垂下了左手的大弓,微微的喘息着,虽然有些人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但是军令如山,他们也必须要按照军官的命令来做。

    “刀斧手上前!补刀!”又有军官在队列之中大声的喝令到。

    一队刀斧手举盾护住身形,立即呼啦一下冲出了队列,闯入到了尸体堆之中,不管男女老幼,也不管是生是死,在每一个瘫倒在地上的人的要害上,用他们手中的单刀都用力的捅上一刀。

    丽正门外面再一次响起了一片刀锋入肉的声音和一阵断断续续的惨叫声,许多惨叫都只叫出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不多时刀斧手便呼啦一下又退入到了阵列之中,每个人的刀锋上都沾满了血迹,而丽正门外面那些叫骂声,哭喊声,惨叫声也彻底寂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