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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峰这边在东市又逛了一阵,果然不出所料,一些书店还真在发售三国演义,虽然还只有十几万字,但价格却是不低,已经卖到了三百多文。
问过销量,这才知道不过四五日的时间,已经发买了进千本。
“三百多贯钱呢,你们这也赚的也太容易了些……”拿着新卖到手中的三国演义,程峰拉着杨幼娘的手气冲冲的去了印刷方,只是到了门口,却只能是停在了原地。
用什么理由去质问对方?这个时代可没有版权这一说,即便是去打官司,可这书上署名是你自己,别人是在替你扬名,况且现在的规矩就是印书就要花钱,即便是告倒了,自己能得到什么?人家大不了不印了。
强压心中的愤愤之情,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朝着坊外走了过去。
只是终归咽不下这口气,又拉着杨幼娘转回来,站在街上大声说道:“程某还有一言相告,望二位掌柜听好!有道是: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便宜不可占尽,聪明不可用尽!山水有相逢,他日你我再行较量!”
忽而窗口打开,却见着两位掌柜一同探出头来,看着程峰呵呵笑了笑:“我等替先生扬名,先生非但不谢我,反而责怪我等,这是何道理。况且这是读书人的事儿,哪能说是偷盗呢,先生言过其实了!”
说着,两位掌柜拱手一礼,哈哈笑着将窗子关上了。
“你!你们!”
抬头看见街边两块金灿灿的匾额,杨幼娘亦是气的发抖,手中捏的那新买的三国吱吱作响,随手就要将书仍在门窗上,但终归还是自己的新学,比划了一下,还是心疼的将那书收起,半晌才狠狠的哼了一声,牵着程峰的手。
“哥哥咱以后不讲了三国了!看他盗谁的去……”
程峰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转而轻轻拉了拉杨幼娘的手,迈开大步就往外走:“走!咱自己开间印坊,自己印书自己卖!我就不信了,他李刁两家在长安还能只手遮天了!”
……
……
从东市出来,看着天色还早程峰带着杨幼娘就去了四海茶肆。
只是一进后宅,程峰眉头不禁一皱,除了曲掌柜还有别的客人.而且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撞了程峰的哪位老者。
“哎?您是那日当街纵马的先生?”
“哎?”老者见到程峰也是颇感意外,仔仔细细打量的他一番,目光定在他与杨幼娘牵着的手上,半晌才哈哈笑了起来:“还道是谁,原来是一杯浊酒程先生,哈哈,幸会幸会!”
“先生休要取笑小子,一杯浊酒程先生,这算什么诨号。”
“哈哈,那纵马的王先生,却也不是什么好名号!你这娃儿端会污人清白……”
程峰一愣,而后苦笑摇头:“倒是小子口不择言了……”
见他目光还在盯着他俩,小两口闻言亦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将手松开,程峰到是没什么,杨幼娘是真没经过这场面,莫说是还没成婚,便是已经成了亲在街上这般拉拉扯扯的也有些现眼,脸色不由羞得一阵阵发红。
待寒暄完了,程峰这才躬身对曲掌柜与那老者一礼,“小子见过老先生,见过曲掌柜,冒然来访,多有打扰。”
曲掌柜似是很敬重哪位老者,笑着站起身子道:“贤侄,莫要见外!来来,我与你介绍,这是……”
但还未等曲掌柜说话,就看见老者抢言道:“啊……老夫王裕,乃是这间府邸的主人。”
曲掌柜见他不想透露身份,只是讪讪赔笑一阵,说着,就给程峰让坐。
“见过王先生……”
“见过王先生……”
程峰矮身坐在蒲团上,看着两人微微拱了拱手,而后说道:“此番前来,却是想与曲掌柜谈些生意,方才……”将东市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转而苦笑道:“也怪程某意气,但此事实在让人恼火,所以我便想着自己也开间印坊,毕竟……”
杨幼娘扑闪着大眼睛羞答答的跟在程峰身后,也施施然地寻了座位坐下,暗暗盯着王裕看了一阵,小手死死攥着,一会看一眼程峰,一会儿又看一眼王裕,来来回回的几遍,这才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打断了程峰的话头。
“您是……您是王驸马?”
“额……你认得我?”王裕抬头看了那姑娘一眼,思索了半晌也没记起来这姑娘是谁。
程峰到是没有因为被打断了话而气恼,只觉得这小姑娘竟然认识这王裕有些诧异,转头看了杨幼娘一眼,还没出言发问,就听她嘻嘻说道:“家母乃是前朝始安侯杨达三女。”
“始安侯三女……”王治沉吟了一阵,而后睁大了眼睛道:“哎?那你岂不是应国公武士彟,武信明之女?”
程峰犹在诧异,只是直到小姑娘身世不简单,听着他是武士曦之女,脑门儿轰的就炸了开来。
应国公武士曦……应国公……武士曦?那她……
杨幼娘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有些难堪,却是没发现边上程峰的表情更加难堪。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抿着嘴点了点头:“嗯,我是二女幼娘,去年父亲带我去芙蓉园诗会的时候见过您。”
二女?
程峰脑中越发的天雷滚滚,便是任他如何也想不到身边这个却生生的小姑娘,竟是历史上哪个唯一的女皇帝……
武则天?
你他妈再玩我?!
杨幼娘见此心下也是有些焦急,生怕如自己想的那般,轻轻将他手攥在怀里以示安慰,眼中余光不断观望他的脸色,就连神色亦是越发不安起来。
但听着王治文化,也只能是勉笑着对王裕解释道:“如今我与阿娘被大兄赶了出来,也与武家断了关系,如今幼娘随家母姓杨,杨幼娘。”
王裕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听着应国公新丧便就将他们母女赶了出来,心下义愤难填气的一声冷哼。“哼!那武氏兄弟端的不为人子,父亲新丧便将你们母女赶出,若不是你三妹与郭孝慎有婚约,也被赶出来了吧?!”随后怒极反笑,“与这等腌臜之辈同殿为臣,实乃王某平生之耻!!”
“你们母女也是刚烈,便是被赶出了武府,如何不去你舅父杨则那?便是杨则不收,那两位姨娘总该接济一番吧!?”
杨幼娘惨笑道:“母亲不想麻烦姨娘舅舅,说是脸都丢尽了,莫要再给别人添麻烦,毕竟舅父一家日子也不好过。”
“哈……堂堂功勋之后……”
程峰在一边却实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半晌后才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颤巍巍的朝着外面走去。
“哥……哥哥!”杨幼娘还以为程峰是被她惹恼了,小拳头攥的紧紧的,远远的眼里已经开始泛起了泪,急忙站起身子焦急的拉住他的手,紧紧的,无论如何也不敢松开。
她现在真的很怕,她怕程峰怕了武家而跟她划清界限,她怕程峰知道了自己身世用自己当做筹码为自己谋取前途,她怕程峰以为自己在利用他。
但她更怕失去程峰,半月来的经历让她唱遍了人情冷暖,尝遍了古辣酸甜,她对程峰是真的爱了,很深,深到刻骨。
“没事……没事……我就是胸口有点闷,出去转一转,你们先聊,我就是……就是想转转。”
出了厅房,程峰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思绪捋了捋,而后摇头苦笑。
武媚娘。
一个腹黑狠辣,为了权利甚至连女儿都能亲手捂死的女人。
杨幼娘。
一个有些小聪明,但却善良孝顺,可爱到了极点的小姑娘。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呢?
但这是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她紧紧是趁此机会给自己接下来的谈判填些筹码。
但她想过后果么?如果自己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呢,如果自己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小人呢?如果自己因为这件事情离开她呢?
这样的事情,以她的智慧,应该是考虑过了!那么她这么做,是想给自己填些筹码吧。
傻姑娘……
只是这时候,杨幼娘确是流着泪绕到了程峰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即便是已经怕的泪流满面了,也依旧昂起了小脑袋,笑着对程峰说道:“峰哥哥…幼娘不是故意隐瞒,但你也知道……”
程峰轻轻抚了抚杨幼娘的小脑袋,而后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有些……震惊,没事,真没事,我们是一家人,荣辱与共么……”
也不是知识吓得,还是欢喜的,杨幼娘听完了这句话,死命的点了点头,虽然想做出一番笑脸,但最后终归还是扑倒程峰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呜……幼娘……呜以为哥哥不要幼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