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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元直打了一个冷颤,在众人眼中,李信是一个年轻人,同样也是一个仁慈之主,在行军打仗方面或许有些诡诈,但是兵者,自古如此,可是在政事方面却从来显的比较生疏,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整天脸上都堆满笑容的家伙,却想出如此狠毒的计策来。
杀人或许能杀掉人的躯体,但是却杀不掉人心,李信所杀的就是人心,整个蒙古族的人心。手段也是极为高明。就算是在中原,那些读书人终日只想着教化天下,以前蒙古人强大,这些人只是嘴巴上说说,唱唱高调而已,但是现在李信却是给了他们机会。那这些人岂会放弃这样争夺名利的事情?
“属下这就上书天子,想必天子会赞同的。”一边的张采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大声说道。教化四方,诸多读书人都想到这一点。
“主公可以命人给温体仁温阁老送上一些议程,祝贺他登上首辅之位。”石元直摸着胡须,接过话来说道。
“温体仁是一个小人,不过温体仁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有点用处的。”李信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送他白银十万两,玉璧一对。算是我李信对他的祝贺了。”
“主公圣明。”众人赶紧说道。温体仁这个家伙长久以来,就帮着李信说话,虽然他帮助李信说话,是因为搬到周延儒的,可是不得不说,帮助了李信不少的忙。
北京城中,这日早上,温体仁正坐在书房中,面前香茗一杯,他靠在太师椅上,身后还有一美婢轻轻的在他肩膀上捏着,阳光照耀下,玉手晶莹剔透,显的极为美丽。只可惜的是温体仁并没有在乎这些,他双目微闭,或是沉浸在背后的舒爽当中,或是又在思索着什么国家大事一样。身后的美婢却是不敢打扰他。
“老爷,门外有一人自称老爷的故交前来拜见老爷。”这个时候,身着青衣的门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温体仁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来,自从他当了首辅之后,自己的各种故交、各种亲戚都蹦跶出来,或是上门叙叙友情,或是为了让自己写条子打招呼的,温体仁早就见惯了。无疑,在他看来,府外的这个人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我说温贵啊!你又收了对方多少银子啊!让你来给他传话啊!”温体仁睁开双眼,不满的瞪着自己的门子,这个门子是他老家的一个出了五服的堂兄的外孙,温体仁才让他做了自己的门子,所谓宰相门下七品官不是,温体仁做了首辅,求见的人自然是多了,但是想进来,首先得过门子这一关,于是,一些人情世故,你总得表示表示吧!所以,要见首辅大人,你首先得贿赂一下门子。
“老爷,这次我可是不敢收银子了。”那温贵却是低着头说道。收银子也得看人,否则的话,自己就会倒霉。
“哦,不敢收银子?”温体仁闻言一愣,摆了摆手,说道:“他又是本官的什么人,让你不敢收银子?”
“这个?”温贵眼珠转动,温体仁见状,摆了摆手,身边的美婢赶紧退了下去,缓缓的隐入后宅。
“老爷,你看。”那温贵见周围无人,赶紧从怀里摸出一面金牌来,说道:“那人只是取了一面金牌来,说老爷看到这面金牌,肯定会见他的,小人虽然贪财,但是也知道这样的钱不能要。”温贵赶紧说道。实际上,他并没有找来人要钱,只是来人还是赏了他十两白银,将他给惊呆了。
“李!”温体仁接过令牌,看了一下,只见这令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有一个硕大的“李”字,温体仁还真想不出来,当今世上,还有谁能用这样的令牌。
“那人还说他是从北方而来。”温贵赶紧又说道。
“北方?李?”温体仁脑海之中瞬间划过一道亮光,想到对方是什么人了,赶紧站起身来,就准备上前走两步,但是又想了想,对温贵摆了摆手,说道:“去,请他到书房,不,请他到大堂来。这个人是老夫的好友。”温体仁原本是想请来者去书房商议,但是一想到现在崇祯一朝,对百官的监视还是严密的,当下就让来者在大堂商议。这样也算是光明正大。
“此人势大,与我远隔千里,自称一体,现在却来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温体仁皱了皱眉头,他还真想不起来,这个时候李信对自己有何求呢?若是以前,他或许很高兴,但是现在做了首辅,考虑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在下曹三喜见过首辅大人。”出现在温体仁面前的是一个面色憨厚的中年人,身上还有一丝酒香,也不知道是哪里蹦出来的。
“哦,征北侯派你前来所谓何事?”温体仁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侯爷听说大人荣登首辅之位,不胜欢喜,所以命小人前来,代替侯爷,向大人表示祝贺。”曹三喜虽然面对的是当朝首辅大臣,但是却不见有丝毫的紧张,而是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来,说道:“这是放在山西福生当铺的一把钥匙,征北侯奉上一些礼物,算是给大人的孝敬,还请大人笑纳。”
“哼,你当老夫是什么人?会收他的东西?”温体仁面色一变,冷哼道,心中却是在感叹这个李信会做人,一般人行贿,都是送上金银珠宝,就算不是大张旗鼓的抬进来,但是也会是大箱子,小箱子送进来,唯独他居然将东西放在当铺中。就算自己去取,恐怕别人也不会知道什么。
“大人当心,我家侯爷专心塞外,与朝廷关系不大,大人位列中枢,也不要我家侯爷做什么,而我家侯爷也不会求到大人什么,只是前段时间,大人将周延儒赶出了中枢,荣登首辅之位,我家侯爷很高兴,听说,首辅大人家境简陋,才会送上一些孝敬。好让大人专心为国效力。”那曹三喜面色平静,好像是在叙说着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来。
“李信真的如此好心?”温体仁怦然心动,虽然不知道李信这次送了多少,但是能做的如此隐秘的,想来数额很大。更何况,李信说的对,他并不需要温体仁为他做什么,现在就算是李信真的反了,朝廷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自然如此。”曹三喜想也不想就说道:“大人若是不相信,这笔银子就放在福生当铺就是了。”
“恩,回去告诉征北侯,老夫知道了。”温体仁想了想,决定还是收下这笔银子,一方面他却是需要银子,他不像周延儒,有江南士绅们帮助他,他在朝中树敌太多,帮助他的人比较少。不管李信送来多少,他都收着。
“日后大人有需要,可以去福生当铺,或者去福生酒楼也行。”那曹三喜赶紧说道。
“哦!你下去吧!”温体仁听了之后,心中一动,无论是福生当铺,或者是福生酒楼,都是京师新近才开的当铺和酒楼,听说这福生当铺已经开满了山西、河北一带,不但可以在这里当东西,还能在这里存钱,然后凭借凭据,在山西、河北两地取钱,更为重要的是,在那里存钱,还能收到利息,在京师引起了轰动,但是这种本事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温体仁知道,所谓的福生当铺背后就是晋商们搞出来的,晋商实力雄厚,占据了半壁江山,他们弄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有资格做这些了。当然,温体仁更加的知道,晋商的背后站的就是李信。
“李信果然雄心不小。”温体仁又想到了福生酒楼,福生酒楼就是在前门大街上,那里人口密集,极为繁华之所,这个福生酒楼推出了各种美酒,或为醇和,或为刚烈等等,吸引了四面八方的客人,这也是晋商弄的,想必是打探消息。至于其他的山西会所等等,恐怕都是明面上的东西,温体仁老奸巨猾,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名堂来。
“老爷,宫中传来消息,请老爷到西暖阁见驾。”这个时候,温贵又闯了进来大声说道。
“西暖阁见驾?”温体仁面色一动,赶紧命人备了轿子,在几个家人的护送下,朝紫禁城行去,等到了宫门处,却见一个小太监等候在那里。温体仁认得他是王承恩的干儿子王顺。
“王公公。”温体仁眼珠转动,朝前迎了上去,右手不经意间抖动,一点银光落入王顺的袖子当中。动作极为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首辅大人。”王顺感觉到袖子一沉,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也迎了上去,说道:“干爹怕阁老找不到方向,让奴婢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如此就有劳王公公了。”温体仁心中暗骂了一声阉竖,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多了。
“征北侯上书朝廷,准备在草原上推行汉家文化,但是手中读书人太少,想请朝廷帮助。”王顺赶紧低着头说道:“还有就是地方太大,不容易管理,想请朝廷派遣官员前去管理,让他专心对付建奴。皇上正在为这件事情为难呢?”
“哦,多谢王公公了。”温体仁听了之后,心中一动,右手再次一抖,一点银光就落入王顺袖筒中,乐的王顺连连点头。
“最近皇上收到不少的奏折,阁老可要小心点了。”阉人就是阉人,见温体仁又送上了银子,又透露出一个秘密来。吓的温体仁面色一变,心中忍不住骂了几句,但是很快又将心思收了回来。他知道,他赶走了周延儒,朝中肯定有许多人都反对,尤其是那些东林党人,这些人一向活跃在南方,为南方那些士绅们所供养,周延儒就是他们的代表,在朝中说话的主要力量,现在温体仁将周延儒赶走,这些人自然就不不愿意了。温体仁最近也收到了不少的风声,只是没想到已经有人将奏折都递到了崇祯面前了。
“看样子是要小心了,这些清流们无处不在,若是被对方抓住了把柄,恐怕我也成了第二个周延儒。”温体仁听了之后,心中一阵盘算,摸了摸怀里,那里有李信刚刚送来的钥匙,最后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要不想被对方抓住把柄,首先就是不能贪污。看来李信送来的这笔银子只能是作罢了。
“臣温体仁觐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不觉中,温体仁在王顺来到了西暖阁外,温体仁恭恭敬敬的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崇祯皇帝对温体仁还是很信任的。不得不说,温体仁也是一个奇迹,在史书上,崇祯皇帝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家伙,在他当皇帝期间,内阁大臣换的是最勤快的,而首辅大臣更是如此,很少能做的长的,可是温体仁这个家伙不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做了将近八年的辅政大臣,知道崇祯十年的时候,才被东林党人找了一个错处,将他赶下台来,否则的话,他的辅政大臣的时间恐怕还要做的更长一点。
“谢皇上。”温体仁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恭敬,这让上面的崇祯皇帝看见了点了点头。温体仁与周延儒不一样,周延儒做了首辅大臣之后,在崇祯面前虽然一如既往的恭敬,但是周延儒相貌不凡,看上去风流倜傥,崇祯皇帝总感觉在里面少了点什么。但是看见了温体仁,才知道,温体仁的恭敬是从心里面来的,而周延儒的恭敬还带有文人的一种清高,一丝傲骨在里面。
“先生请看,这是李信派人送上来的,说准备在草原上推行汉人儒家教化,只是手上的读书人太少了,想请朝廷支援一批读书人,还有一个就是,他说草原太大,他手下的文官太少,想请朝廷派遣文官前去治理。”崇祯皇帝面色好了许多,就从一边取了一奏折来,让王承恩递给温体仁。却不知道温体仁早在宫门口,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管怎么样,温体仁还是恭恭敬敬的将奏章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虽然以前得了消息,但是实际情况,却没有现实中的那样详细。温体仁看过李信无数次奏章,但是这一次,却是哑然失笑,因为这上面的奏章写的极为直白,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读书人写出来的。
“听陈新甲传来的消息称,这奏章是李信亲笔所书。”崇祯皇帝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来,罕见的摇摇头,都说李信是一个读书人,这字写倒是可以,可是这文章却是不行,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读书人的模样。
“倒是一个粗鄙之人。”温体仁接过话来,说道。只是他的脑海里却是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李信在奏章里所说的内容与自己听到的是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言辞要恳切的多,而且详细的多,顺带将草原上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呈现在温体仁面前的是一片荒凉,一个即将崩溃的统治。可是这是真的吗?温体仁不相信这一切,可是不管真的假的,只要对自己有利就行了。
“皇上,微臣以为这文官可以派遣,但是读书人却是不行。”温体仁思索了片刻方说道。
“哦?这是为什么?”崇祯皇帝顿时有些好奇了。按照他的想法,无论是文官也好,或者是读书人也好,都不能派出,就算是要派出的话,也只能是让那些读书人前往,毕竟这些文官们对治理天下或者地方有着丰富的经验,让这些人去了李信那里,那就很快就能帮助李信恢复实力,消化从林丹汗那里获得的土地人口。而读书人一群经验不足之人,自然是不用担心了。
“皇上,能中科举,为皇上的臣子,都是读书人中的精英,这样的人对皇上,对朝廷极为忠心,无论李信花多少银子,这些人都是不会投靠李信。”温体仁看法与崇祯截然相反,只听他拱手说道:“而那民间的读书人却是不同,这些人当中,有的人参加过数次科举,对朝廷难免有抱怨之意,而李信那里缺少的就是文人,让这样的人去了李信那里,李信肯定会加以重用,皇上,东虏的范文程、宁完我等逆贼就是其中的代表。所以臣认为,让这些读书人前去草原,那就是为李信所用。必定会壮大李信的力量,微臣以为,这不可取。”
“这?”崇祯皇帝没想到自己的建议遭到了温体仁的反对,而且似乎温体仁的建议也有几分道理。这个范文程、宁完我等人都是读书人,可是却投靠了建奴,相反文官中却是没见几个投靠的。
“皇上,不管征北侯是不是忠于中原,朝廷都不能掉以轻心。”温体仁正色道。
“哦。”崇祯皇帝听了之后一阵惊讶,他记得以前温体仁总是说李信的好话,什么时候,开始建议让自己提防着李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