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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的马车很快出了宫道, 谢元姝懒懒的靠在大迎枕上,不知不觉竟然有了些睡意。
芷东看着,笑着收起了紫檀小桌,道:“郡主, 您要不闭着眼睛歇一会儿吧。”
谢元姝轻轻摇了摇头, 纤细的手指撩开车帘,耳侧马车的轱辘声, 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让她不由有些恍惚。
看郡主像是藏了心事一样,芷东忍不住暗暗叹息一声。
今个儿坤宁宫设宴,她瞧着不管是施家公子,还是卢家公子, 都是一表人才, 风度翩翩,只是也不知郡主心里是如何想的。
今个儿比起卢家公子的存在感, 施家公子显得多少是拘谨了些。
可郡主说的那番话, 想必也是不怎么瞧得上卢家公子的。尤其皇后娘娘特意设宴, 对卢家公子的青睐,就冲着这一点, 自家郡主多少有些迁怒于卢家公子呢。
而她纵然是日日侍奉郡主身边,这会儿也有些琢磨不透郡主的心思了。唯一能确定的是,不管哪位公子成为未来的姑爷, 等郡主大婚之后, 她定是要继续跟随郡主身边的。
芷东正暗自琢磨着, 却在这时马车突地停了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撂开帘子,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得外头的哭求声传来:“郡主!求您饶了我吧,求您了!”
怎么会是傅氏?!芷东眉头紧蹙,这傅氏不是一直都被关在那院子中,不得出门半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众目睽睽之下,她这是要做什么?
芷东下意识的便朝自家郡主看去。
谢元姝眼神中也有些诧异,可乌黑的眸子中,更多的是愠怒。
芷东小心翼翼问道:“郡主,您可要见她,若您不想,奴婢这就差人撵了她。”
谢元姝似笑非笑道:“她既然有法子求到我面前,那我倒想听听,她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芷东缓缓掀开了前面的车帘。
多日不见,谢元姝瞧着眼前的傅锦,都有些无法和之前那个寄居定国公府的表姑娘对上号了。
只见她脸色蜡黄,神色憔悴,一身素色褙子,若不是因为她挺着的肚子,谢元姝都有些不敢确定眼前这人是她了。
“傅氏,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谢元姝冷冷的问道。
话音刚落,傅锦猛的磕头道:“郡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若是可以,这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要了。求您,求您饶恕我吧。”
说完,她失声就哭了起来,眼中有悲伤,可更多的是惧怕和懊悔。
自打那桩丑事之后,谢元姝只知道傅氏遭了陈延之的厌弃,被软、禁在了那个院子里。可她也着实没有想到,她会弄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肚子里毕竟有孩子,身边侍奉的人再是瞧不上她,也不至于就这样苛责她。
可为什么,她竟然会弄的这样不人不鬼呢?
被谢元姝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傅锦颤着声音又道:“郡主,世子爷真的疯了,真的疯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缓缓捋起了自己的袖子,让众人都倒吸一口气的是,她的胳膊上,布满了伤痕,不用想,这副身子上,有多少这样骇人的伤痕。
饶是谢元姝也没想到,陈延之竟然会用这法子来折磨她。
或许是因为看着满目的伤痕让她又想起了陈延之暴怒的样子,傅锦眼神中充满了惶恐,哀求道:“郡主,我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求您救救我吧。这些日子,我夜不能寐,就怕什么时候,世子爷醉酒之后就过来。我原想着世子爷起初也只是在气头上,可近来却一次比一次骇人。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世子爷打死的。”
说完,她猛的磕着头,没一会儿,额头就一片的鲜血。
饶是她之前做过那样的丑事,谢元姝看她此刻的样子,也不由有些唏嘘。
可她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拦了她的马车,这就有些居心叵测了。
谢元姝不是圣人,她若真的有心求她,不必非得选择这样的场合。
可她选了,那哭求根本就不是她首要的目的,她更大的目的,不过是让她难堪罢了。
想必她也闻着卢家,施家,靖南王世子入京的消息了,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不肯收了她的小心思,这样的人,谢元姝又怎会对她心生怜悯。
而且,依着上一世自己被陈延之软禁在后宅,她拿了体己的银子想买通那些下人,想出府一趟。可直到她被他送到朱崇面前,她也未能得逞。
这一世,陈延之应该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疏漏才是。
他既然要折磨死这傅氏,又怎么会让她有机会跑出来。
而唯一的可能性,是陈延之才是幕后主导之人,他心里存了执念,根本不想看卢家,施家任何一家人求娶她成功。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谢元姝一阵冷笑。
看她眼中的冷意,芷东冷冷看着傅锦道:“傅氏!你怎么这样没脸没皮,现在你有这样的结局都是咎由自取,你凭什么让我家郡主救你?!”
说罢,给随行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就要打发她离开。
傅锦却是狠命的挣扎起来,那歇斯底里的样子,仿若真的疯了一般,“郡主,您就算不可怜我,也可怜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吧,否则,世子爷真的会把我打死的!”
芷东眼中更是一阵厌恶,正要让侍卫堵了她的嘴,押了她离开。却在这时,只听耳侧一声轻笑。
芷东诧异的看着自家郡主,这傅氏敢如此闹腾,郡主非但不动怒,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想要败坏自己的名声,想要阻挠自己嫁人,陈延之,你怎么就这样厉害呢?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当真是比上一世都让她恶心。
上一世我奈何你不得,这一世,你休想得逞!
这么想着,谢元姝满目鄙夷的盯着傅锦的肚子,幽幽道:“傅氏,你这些年不是心心念念想当了定国府的世子夫人吗?如今,我成全你,可好?”
话音刚落,傅锦瞬间怔住了。
芷东也是满眼的诧异,郡主难不成是气糊涂了?
谢元姝笑了笑,又道:“不如我去和皇上表哥说,让他把你赐给陈延之,如此,御赐的婚约,陈延之再是怎么不甘,也不可能抗旨不尊。而你,就真的是如愿以偿了。”
可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吗?
傅锦后背突然一阵凉飕飕的,郡主这是要她和世子爷生生世世绑在一起呢。比起她所遭受的苦难,郡主更是要折磨世子爷。
有她这样一个发妻,两人早就彼此生厌,可碍着皇上御赐的婚约,世子爷却不敢真的杀了她。
彼此折磨,这才是郡主想看到的。
可傅锦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抵不住这诱、惑。
比起这样不人不鬼的不知什么时候被世子爷打死,不如赌一把。
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陈家的骨血,她有这个做倚仗,又有皇上赐婚,日子即便是难过,可还能比现在差吗?
比起现在这样的日日战战兢兢,起码皇上赐婚,她手中有了保命符。
而且,陈家是大皇子的岳家,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看她这神色,谢元姝如何不知她在想什么。
今个儿若不是傅氏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求到自己面前,若不是她发觉了陈延之的别有用心,她根本不会再理会这两人的。
可陈延之竟敢如此算计她,那他就该付出代价。
而这一切,都是陈延之咎由自取。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芷东诧异极了。等到回了凤昭院,她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郡主,您真的是太好心了。傅氏这样闹腾到您面前,您怎么还肯给她这样的体面。”
“这若是传出去,别人岂不觉得您好欺负。”
谢元姝轻抿一口茶,幽幽道:“你觉得傅氏一人的能耐,真的能这样闹腾到我面前?”
“自打那桩丑事发生,定国公府至今都战战兢兢,又怎么会给她机会逃离那院子?”
听郡主这么一说,芷东也觉得有些疑惑。
是啊,按说不该有这样的机会的。傅氏手中并无多少银两,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情,下人们又怎么敢去拿这烫手的银子。
下一瞬,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难道是世子爷?若真的是世子爷,那就不难理解,郡主为什么会有方才的举动了。
看她恍然大悟的样子,谢元姝冷笑一声,道:“他敢这样算计我,那御旨赐婚就当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了?他不是最骄傲吗,等圣旨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发妻,你说,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芷东听着郡主这些话,虽然知道郡主是为了让世子爷难堪,可她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便宜了那傅氏。
她心心念念就是想坐上定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位子。
如今,可不就是如愿了。
听她替自己委屈,谢元姝噗嗤一笑,“你也瞧见傅氏身上的伤痕了,今个儿她若是暗中求到我面前,我许也就心生怜悯,找人送她离京了。可现在,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对于我提出让皇上赐婚,她心里怕是还隐隐欢喜呢。”
“从这点来说,她和陈延之也算是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