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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父听她这么说, 脸上的神情既尴尬又愤怒, 他把报告书递给余闻殊, 口气生硬:“你自己看一下吧。”见他垂眸不说话, 他又道:“我知道你也是无辜的,但既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公司便不能交给你继承。不过你放心,我们毕竟父子一场,只要你把总裁之位让出来, 其他东西我就不收回了。”
闻言, 余母拔高声音:“什么无辜?说不定就是他跟那个贱人串通起来蒙骗我们。”
余思楠也道:“保不准他一早就知道。”
“闭嘴!”余父瞪了余思楠一眼,“明天你也给我去做一份鉴定, 闻殊是假的难不成你就一定是真的?”
余思楠被余父训的得讪讪的, 余母为余父口气中的偏袒而感到不痛快, 余父则胸闷气短。几人心情各异, 其中最为兴奋的就属余闻均了。等了这么久,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接下来的情节, 曾经高高在上的余闻殊像条落水狗一样被扫出余家大门, 不用多久就会彻底成为C市的笑话。而那时候,他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余父下令务必保密, 只让余闻殊低调地辞去总裁职位, 但余闻殊不是余家亲生儿子这件事还是如野火般迅速燎遍公司。曾经惧怕过他, 敬畏过他的人, 都无心工作, 纷纷想看他离开的场面。
“听说他是被一个情妇养大,掉包也是情妇做的事,豪门的家事可真复杂啊。”
“你们不知道吗?二少的腿听说也是他动的手脚,不然董事长本是瞩意二少当总裁的。”
“难怪,为了争权夺势什么手段都能做的出,我看公司要是真接到他手里,迟早一天要垮的吧。”
这事传到与余闻殊有口头婚约的詹家时,詹家委实乱了一阵子,但他们当机立断,把女儿詹凌雪送去余家。余家大少不是亲生,那总还有一个二少吧?更何况,詹凌雪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余闻均的孩子,他不负责谁负责?
余闻均自是百般不愿,当初他不过是为了侮辱余闻殊才碰她的未婚妻,哪知道会闹出人命来?但詹家也不是好相与的,强硬地让两人扯了证。詹凌雪委身于余闻均时不是自愿,现在一无婚礼二无酒席,草率地住进余家养胎心中自然不痛快,夫妻俩一言不合便翻脸,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家庭如此,公司就更别说了。余闻均从小被余母宠坏了,不学无术,当初身体还健全的时候只喜欢喝酒赛车,对公司上的事务更是一窍不通,很多时候属下拿来的单子都是胡乱扫一眼便签字,仅仅一个月,就捅出不少篓子,得让余父追在后面帮忙擦屁股。
余父有时候会在想,若是余闻殊在就好了。余闻殊接手余氏的这些年余氏员工别无二心,生意蒸蒸日上,现在公司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他不免想起余闻殊走的那天,不仅干脆利落地辞去总裁之位,就连这些年的积蓄、房车也全部留下,看得出来他一身傲气,铮铮铁骨。这样的他,当初又怎么会对亲弟弟下手?
但他终究不是他的孩子,可惜了。
实际上,一手帮助陆宛策划专辑的元振革怎么也想不到会销量这么高,当初还是他力排众议决定先做一千万张备存,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被哄抢而空。每日都有音像店的进货商来问专辑的备货问题,通常好几批不同的进货商为了抢夺专辑,恨不得打个头破血流。
国内的情况都如此了,国外就更别提了。拜于网络时代的疯狂传播度,国外不少人眼巴巴地等着新生发国外专辑,望眼欲穿地盼了一个月,他们实在忍不住加价找了国内代购。代购这一行业链的兴起,让元振革不得不定了一身份证一专辑的规矩,这种热度整整持续了三个月才渐渐散去。
陆宛沉寂时她仿佛不在,陆宛爆火时她依旧如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大家越是想看见有关她的日常,就越是看不见,就连元振革的微博,也只是发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陆宛又仿佛如影随形,到处都在讨论她的歌,到处都在放她的歌。采访不到陆宛本人,音乐头条便满满是她的歌。因她的新生专辑里有太多正能量元素,还被当成高考学子百日誓师大会的曲目。当初论坛里那扬言自杀的帖子盖了一层又一层,最终还是因为新生大家自发决定一点点清空高楼。
而此时的陆宛,正在和舒淼淼及几个相熟的朋友聚在一起开庆功宴。
这一年多的时光里,她从一个当初籍籍无名、随时被放弃的练习生,成为一个被国民热议的歌手。她似网红非网红,似歌星又不签任何公司,不做任何营销。甚至新生的爆火对她而言也甚是平常,自从从山区回来后,仍是维持着日升日落、规律的作息,若不是舒淼淼、元振革他们实在看不下去硬拉着她开庆功宴,她大概还想不起来这事。
陆宛和舒淼淼早就从当初的小出租屋搬出,为了严密的安保着想,她们各自在城中心买了一套房子。陆宛也把陆母接来了,并让她辞去打扫卫生的工作。
曾经陆母最爱拿陆宛和方语珂比较,现在却绝口不提,生怕刺激到她。陆母早已从他人那里听说当初陆宛在C市各地唱歌几个月的事,她本以为这是陆宛的极限了,可这大半年的时光,陆宛离开C市,辗转走了不少地方。很多时候陆母看到她发回来的图片都会心惊。
那么长那么陡峭的阶梯,她每日要徒手爬上爬下五六趟,就为了唱歌给山区里的孩子听;那样深的山谷,她经常要来回跋涉多次,就为了听山谷里的幽鸣。也正是因为如此,陆宛才会写出激励人心的新生,才会从一个早已“沉寂”的人,重新出现在大家视野中。
陆宛说她这是要站在巨人肩上看世界,实际上,她的眼中早就包纳着整个世界。
她为什么这么拼?若不是要圆她说的超过方语珂的心愿,她何必这么拼?
陆母不止一次后悔当初那样说,若非如此,现在的陆宛也该像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日子,不必为了创作灵感无数次只身走进危险。可当陆宛将银行卡交给她的那刹那,陆母终是崩溃大哭。
陆宛当时道:“妈,我们重新把陆氏开起来吧。”
当年的陆氏已经散了,陆父也早已不在人世,即便陆母当初总让陆宛争气,却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陆宛是真的记得,记得她重振陆家的承诺。
看着一桌笑笑哈哈的人,还有坐在中间神情淡然温和的女儿,陆母擦擦眼角,将切好的水果端出来:“淼淼,你可要多带我们家宛宛笑笑,这出门半年多,性子是越发沉默了。”
舒淼淼一口应下,萧来屹乐队中的电吉他手却忍不住揶揄道:“我看陆丫头这是沉默是金,现在除了唱歌很少能撬开她的口了。对了,下张专辑名字有了,叫沉默,里面的歌就是沉默1沉默2,陆丫头的性子不用说,这回都不用出远门,把自己关房间里三天就能写出十来首歌。”
电吉他手的话让大家开怀大笑,就连陆宛眼中也浮起笑意。几人闹到深夜这才散场,陆母早已睡下,舒淼淼最后一个走,陆宛送完她在楼道内看见一地的烟头。
“陆宛。”他开口喊她,因为终日失眠,硬朗俊挺的脸变得瘦削苍白。喊了陆宛一声之后,他静静站着,就连烟蒂快烧到手心了都没发现。
“你怎么来了?”陆宛道。
认出陆宛的人越来越多,她光顾过的店经常座无虚席,她路过的广场经常人声鼎沸,搞得现在全城老板心中都警示着:如果有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在店里静静坐上一天,千万别放她走,要厚着脸皮问她会不会唱歌。
神出鬼没的陆宛让大家又爱又恨,爱她带给他们这么美妙的音乐,恨她唱完歌拍拍屁股走人了,简直像个负心汉,不少人发出了寻找陆宛的呼告。
“今天我在城南看见陆宛了,她在给一群流浪猫唱歌,宝宝心里苦啊,宝宝竟比不上一群猫。”
“我,举爪,前两天我在街上看见陆宛了,但我没敢上前打招呼,没敢要签名,我是不是很怂?”
“最傻的是我,我还等在天桥下的老位置,陆宛我问问你,你这样对得起谁?劝你出道发专辑,没钱我们众筹。”
“让让,要吐槽陆宛吗?算我一个,前几天有幸在东街那家老牌早餐店里看见陆宛,当时人少,我特地用手机录了首她的歌,晚上睡前听这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失眠还很快好了……”
……
这一切发生在本市论坛上,也有人会转载到其他地方,看得外市人一脸不可置信。
“仿佛听到本年度最大的玩笑。”
“话说你们C市人都这么团结吗?连吹牛都爱吹一样的。”
“记住了,陆宛,她肯定是你们C市的亲闺女,C位出道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