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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算入籍,宗室与武将贸然来往也不妥,你既做官,就应该本分,焉能说出这等效忠之语?”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苏子籍睨了一眼,冷冷说着。
在这种场合中效忠,是不是把自己当傻瓜?
只要自己稍有暧昧,消息传回去,皇帝怎么看自己?还没有入籍就想染指兵权?
苏子籍可以确定,这肯定是个陷阱。
就算真的是太子遗臣,也必是蠢货,会拉着队友一起死。
这游击将军还想说什么,苏子籍已踏步穿过,在身后,张睢让亲兵拦下还想追上来的人,冷冷瞪着,让游击将军不能过来。
“主上,那人走了。”张睢跟上来,小声对苏子籍说:“可让人盯着?”
张睢其实不蠢,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
“不必。”苏子籍摇首:“不过是个被人抛出来的饵,跟着也查不到线索。”
“不过,也不是毫无用处。”苏子籍慢慢脸上回过颜色,看着有点惶惑的张睢:“不必回官船,去罗裴之处。”
这里本就是河岸,两艘船离得也不算远,走出去没一会,就到官船,官兵都认得苏子籍,自然痛快放行。
等上了船,冲着一个闻讯赶来的侍卫说:“我有急事要见罗大人,还请通禀一声。”
“苏大人客气了!”侍卫可不敢当这一声请字,忙恭敬说:“卑职这就去请罗裴大人。”
让人将苏子籍请到了客厅等候,才转身去请示罗裴。
才进去,就听着沙沙雨声渐起,苏子籍看了窗一眼,天低云暗,蒙蒙细雨雾一般在洒落,目光垂下,就看见半片紫檀木钿。
“【为政之道】8级(4230/9000)”
“这一场戏,给我带来了4000经验,官员们果然都是矿机,经验包。”
“一切都不错,就最后一场,染上了阴影。”
苏子籍眉宇也多了一层阴影,虽说8级不高,可3级算入门,能处理公事,6级就算是专业,8级其实估计和刚才大部分官员水平差不多了。
“这蹊跷,还是能看出来。”
要知道,就算果断拒绝了,可单是武官接触自己,就是一件说不清的事,因此汇报是大杀器,什么难事,一汇报,责任就大半不是自己了。
但官场许多人犯这错,结果越含糊越坑杀。
“所以我才得再汇报下,是谁想害我?”
罗裴因喝了一些酒,一回来就回房了,不过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于是出来。
见到等候在外面的苏子籍,带着疑惑,不解:“苏大人,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苏子籍回答:“是这样,我刚才碰到一人,试图向我投诚,我觉得诚惶诚恐,为避免这事再发生,所以希望能赶紧入京!”
“有这等事?”罗裴怔了一下,问:“苏大人可知名字?”
“却是不知。”苏子籍还是留了点余地,而且按照常理,他的确不知道。
罗裴点头:“此事我知道了。”
抬头看看天色,虽有些晚了,但此时走也不算什么,就说:“既是这样,我就吩咐开官。”
苏子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我就先回去,等着出发。”
目送着苏子籍离开,罗裴传下了命令,踱着步子慢慢的等着,果然片刻,就有人进来耳语。
“游击将军吴边禄?”
罗裴不由心情复杂,眉棱微微一抖,陡一阵寒意袭上来:“这是谁家的鱼饵?”
“游击将军?这可是五品武官,算实权的武将,这手笔也不算是小了。”
“换成别人,一下子就有一个五品武官来投,怕很难轻易拒绝?就算有怀疑,起码也会犹豫一下,而这一犹豫,就是罪过了。”
“苏子籍反应这样快,根本就不咬鱼饵,还立刻向我汇报,以摆脱责任,是明智,还是运气?”
想到蜀王,罗裴也忍不住又一叹。
他很难不对苏子籍有好感,毕竟无论气度才学还是为人处世,以及明智,都对官员有着一种强烈的吸引。
可已投靠了蜀王的官员,既奉蜀王为主,那苏子籍突然杀进场,就势必会影响到蜀王的计划。
长丘岗
深秋到了,枯草在寒风中丝丝颤抖,几辆牛车驾驶而过,一个女子坐在牛车里掀开车帘,看着赶车男子,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男子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发窘,低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停下车,歇一歇?”
“不必了,我很好。”女人说。
说完这句,似乎觉得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欢喜,女人又加一句:“你能来救我,解决困扰我多时麻烦,我很欢喜。”
这起码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哪怕她这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很小,但能在收到她的书信,真赶过去了,这就说明,她这么多年的等待,也不全是自作多情。
“阿秀,我曾念真何德何能,让你这般记挂?别看我显的年轻,只是我修炼的一股真气,其实我都四十多岁了。”
“以你的人才品德,完全可以找一户好人家,安安生生度日,何必为了我……”赶车,曾念真忍不住叹息。
叫阿秀的女人,看样子不算很年轻了,二十余岁在这时代已经很老,眼角也有细细的皱纹,却笑得温柔又恬静。
“我等了你十年了,也找不到好人家了,不盯着你还能怎么办?”阿秀抿嘴笑着:“而且,我总觉得,和喜欢的人过日子,总归不一样,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
“是么?”曾念真脸上抽搐一下,他沉默了。
一瞬间,自己的抱负,自己故去旧主,十几年来的颠沛流离,想到在京城时追捕围杀,想到了后来遇到了苏子籍,想到许多许多,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也许,我是错了,我不应该执着一个梦。”
曾念真微微苦笑:“前面宁县,是你妹妹婆家在的地方,我在那买下了一个两进的小宅子,你先去住着……对了,我有一帮兄弟,也在宁县暂住,到时我也让他们见见你……”
随牛车不断前进,曾念真断断续续的话,随着风越飘越远。
阿秀却没有出声,看着男人的神色,她突然之间伸手在眼角擦过,指尖湿了。
十年了,她对他太了解了,她知道,自己眼里铁铸一样的男人,似乎永远不变,二十年了,终于崩开了缝隙,她又是欣喜,又是心疼。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看见到这个男人,终于低下了昂着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