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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宁归乡第十二日的时候,在“聚贤馆”北苑光禄房,陆宁宴请的宾客变成了靖海军及海州、楚州重要官员。
列席的有兵部侍郎、靖海军兵马都监冯延鲁,靖海军副使、楚州刺史杨昭,靖海军教练使林仁肇、排阵使张彦卿,海州别驾李景爻等一众文武官员,此外还有军府属官掌书记赵普、推官陈致雍二人。
冯延鲁以兵部侍郎领靖海军兵马都监。
兵马都监一职不常设,其品级由所领官员本身品阶而定,通常来说,在设兵马都监的军镇中,通常是以副使领兵马都监。
而靖海军,副使领楚州刺史,中枢派出的官员领兵马都监,从某种角度,显然是一种监督和制衡。
更莫说,冯延鲁是左相冯延巳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是冯延巳一党的中坚力量,和其兄长及其余几名权臣一起,被政敌们称为“五鬼”,当然,冯延鲁论官位,是不够资格和其他四鬼并列的,但因为和冯延巳为亲兄弟,且惯会利用权术,所以才被列入五鬼之中。
楚州,如果以州城来说,比海州大的多也重要的多,楚州扼守京杭运河南北要冲,商贸发达,整个楚州地界,人口有近二十万。
杨昭便是由海州刺史迁楚州刺史,都可以认为是一种提拔,更莫说,又以他为靖海军副使了。
如果正常来说,靖海军本来应该镇楚州,但东海公封国在海州,是以军镇镇海州,陆宁这个节度使,按照惯例领海州刺史。
不过,陆宁回来十几日了,都没去海州走一走,一切海州政务,都交由海州别驾李景爻处理。
对东海公这作派,海州官员都觉得理所当然,李景爻更是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一直以来,自己对东海公崇敬有加,若不然,还真会吃挂落,话说回来,这才多长时间?东海公就开始执掌军镇?爵位还提了一等,这迁升速度,真是飞一样。
通常刺史强硬的话,州里三名上佐官员就都成了摆设,前朝很多时候,别驾、长史和司马三名州上佐官员,本来就是安置闲散,给他们个名头,但具体没什么权力。
现在李景爻,却真正体会到了权势滋味,就更战战兢兢下定决心,一定要帮东海公将海州政务打理好,如果出一点纰漏,别说对不起东海公的信任,自己可也再体验不到,现今一州首官的荣耀了不是?
靖海军教练使林仁肇,是陆宁在泉漳招募的军卒中极为出色的一个都头,从众都头选拔一名提为军镇教练使,主管军镇练兵事务,陆宁选中了他。
此刻坐在此间,林仁肇心中满是激动。
他本是闽国将领,人称林虎子,闽国败亡,他归家闲居,后来东海公平定泉漳,他听得这东海公乃是无双国士,是以待东海公招募勇健充入亲军时,他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报名参军,却不想,东海公亲军训练极为不同,令他眼界大开,而且,军中氛围及提拔机制前所未见,在这支军中,真是金子便会发光,完全不会被埋没。
他很快被提为都头,而每一个新晋之都头,都会被东海公召见。
或许因为应答比较好,是以在东海公心中留下了印象,东海公从都头中选拔一名为军镇训练使,听说亲口点了他的名。
不过林仁肇心中明白,在东海公心中,这亲军中不过指挥十名士卒的都头,就能在靖海军中充任主要将领,可见东海公对亲军的偏爱,当然,真正在东海公亲军中历练过,就知道东海公的这种偏爱完全合乎常理。
林仁肇不知道的是,陆宁选他任军镇训练使,也是因为隐隐对他的名字有点印象,好似是南唐最后一个名将,可惜的是,后主李煜中了赵匡胤的反间计将其杀掉,名字好像一样,而召见他时,听他言谈,在亲军都头中,绝对第一档的人物。
而且,不说那数十个都头,就说众太保,很多太保勇则勇亦,但只适合做冲锋之卒,未必能独当一面,如做现今林仁肇这个军镇高级将领的位置,就未必能合格。
林仁肇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是心里暗暗立誓,一定要将海楚军马,训练的有模有样,想和主公亲军比肩那不可能,但最起码,要有这个目标。
靖海军排阵使张彦卿,本来是楚州防御使,去年周兵伐唐,张彦卿整肃军马严阵以待,下了数十道很不近人情的命令,如果楚州真被周军袭击也就罢了,偏偏周军在寿州兵败,于是,张彦卿的苛责之令就成了被政敌攻击的口实,随之被罢黜楚州防御使,若不是陆宁保举,现今还在家中闭门思过。
陆宁倒是知道这个张彦卿,在历史上,曾经死守楚州,令周主郭荣苦攻四十余日,他和千余名士卒全部战死,无一个投降,郭荣折损兵马不少,一怒之下便令屠城,楚州城内,房屋几乎全被焚火,百姓被残杀万余人,这是历史上的公案,郭荣的黑点之一。
楚州没发生围城之战,结果害得张彦卿被罢官,陆宁也有些无奈,这种悍勇忠贞之将,能为自己所用的话,当然要试一试。
张彦卿当然也不知道这些,他对这位口碑两极化的东海公并没有什么好感,至于东海公之神勇无敌,想也知道是吹嘘出来的,看他玉面郎君模样?能上阵杀敌?
当然,作为下属,东海公又有重新启用之恩,兢兢业业办差就是了。
掌书记赵普,同时也为东海国相,推官陈致雍,同时也是东海国郎中令,位在左右侍郎之上,国相之下。
他俩的身份,都是东海国属官,又是军府的幕僚。
泉漳官员,陆宁仅仅保举了一名陈致雍带回属地,因为官原等,家就在泉漳,都是宗族观念极强之人,千里迢迢来海州本就不现实,对他们来说,那等于发配了,而陈致雍倒是可以四处漂泊的样子,曾经在金陵做过官,郁郁不得志又返乡,而他的志向,本就不想蜗居在泉漳这种偏僻之地。
当然,也就这个陈致雍,特立独行一些,问他想不想和自己去海州,他立时纳头便拜的样子。
其余人,想也都会推辞。
何况,陆宁虽然觉得自己封国极需要人才,可去泉漳转了一圈,便搜刮一堆泉漳名士回东海,必然会落人口实。
现今这丰盛的宴席上,望着诸官,陆宁心中,同样颇多感慨。
突听冯延鲁道:“小小都头,也配与我吃酒?!”
却是林仁肇,有些醉意,举杯正挨个给上官敬酒,第一个,敬了这冯延鲁。
因为这桌酒宴,本就有为刚刚赴任的冯延鲁接风的意思,林仁肇又听主公言,要对这冯延鲁加倍恭敬,是以,第一杯酒便敬冯延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