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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辚辚之中,中间的那辆最为华贵的车驾上传来微微含笑的问话:“彦儿如此张扬,就不怕你父亲责骂?”
简家侯夫人宁氏从帘子之间的缝隙寻到儿子的身影问道。
简彦酒不可置否的叹气,然后说:“娘,又不是我不说话爹就不骂我!与其莫名其妙被骂,还不如给爹找个合理的理由。”不待母亲说第二句话,又抢着说:“反正咱们家进京这事儿又低调不了。”
斜眼去看正在一旁偷笑的粉衣少女,笑道:“你说是吧三妹妹?”
正在看戏的少女冷不丁被抓包,连忙收起笑容,正色道:“大哥哥说的是!”巴掌大的小脸上露着微微的红晕,明明嘴角还带着收不住的笑意,偏偏要装作一本正经,分外命理可人。
宁氏见女儿如此,也忍不住笑起来,一路上奔波的疲惫倒是少了几分。
“妹妹答得好,回头哥哥有赏。”简彦酒俊俏的眉头扬起,得意的扬扬手。
简家三姑娘狗腿的陪笑:“不知道大哥哥赏个啥?”
“嘿嘿。”简家大哥奸笑:“赏妹妹你个夫婿可好?”
本以为自家妹子能脸红一下,不想她竟是抛出一记白眼,然后没甚兴趣的歪倒在母亲身上,凉凉的说:“其实我更想哥哥赏我个美美的嫂子的。夫婿神马的都是浮云!”
宁氏含笑拍了如没骨头的猫似的歪在自己身上的闺女,笑骂:“你个没脸没皮的小丫头。”语气中不无宠溺,简彦酒目测那力度,估计恰是给如茹挠痒痒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过了到了最热闹的街市,行人虽已经自觉的让出了道路,车队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听着外面鳞次栉比的叫卖声和吆喝声,简如茹忍不住轻轻的挑起帘子,想要往外面看一看。
宁氏手快,啪的一下将她的手打下,沉下脸教训道:“你如今也大了,这里可不是清宁关,由不得你放肆,以后可得好好把规矩抓起来。”然后也不理会她的叫唤和抗议,转头吩咐身边伺候的妈妈:“你去给后面几位小姐交代下去,这里是京师,守着些侯府小姐的规矩,别叫人看了笑话。”
宁氏端庄温和,平日里对几个子女也都是和和气气,即便是身边的庶子庶女也为红过脸。这下把陪在身边的简如茹训了还不够,连带其他闺女也都教训了起来。
本来还撒娇抗议的如茹哪里还敢说话,连忙缩在角落里减少存在感。
心里默默流泪:哪根筋搭错了选在这个时候来陪母亲解闷啊,这要是在自己车上,那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么?
繁华的街市慢慢被甩在身后,渐渐四周安静下来,只有马蹄踏在青石地板上的得得声不绝于耳,大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才觉得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巍峨的侯府大门前呼啦啦的站了一地的人,一些青衣小厮们上前来接了车夫们的班,一些自觉的去接了侍卫们迎往住处,一切井然有序,被困在马车上小姐们和年幼的少爷们只觉得好似只是中途停了一下,继而又动起来。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终于又停了下来。
如茹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这回应该可以下来了吧?接连坐了半个月的马车,就算偶尔活动,那也是个体力活啊。
帘子外传来简彦酒的声音:“母亲,请下车。”
如茹连忙就着已经掀开的帘子快速且优雅的钻了出去,然后在裙子的掩饰下看似踩着矮凳实则跳跃的下了马车,再转身刚好伸手扶住出了马车的宁氏。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丝毫寻不出错处,看的周围眼生的丫鬟们一阵惊奇。
宁氏扶了女儿的手缓慢下车,才见这已经到了内院门口。早有人关照过了这第一个上前要见的人的身份,一排的丫鬟婆子们齐齐上前见礼:“见过夫人。见过大少爷,三小姐。”
后面的几位小姐陆陆续续近前来,莺莺燕燕妖妖娆娆霎是好看。
有绯色娇艳和白色清纯的女子上来接替如茹扶着宁氏,如茹便乐得放手,自觉地退到一边去。顺便打量新居。
跟着大部队走进后院范围,才真真见识到侯府的恢弘。
雕梁画栋不说,院子里小小的天地间营造的山水亦是美轮美奂真实异常。
听宁氏对身边的大女儿简若荷二女儿简映芳说道:“当初离开的时候,你们才那么一点大,这么多年过去,怕是已经不记得侯府的样子了吧?”
崇英侯镇守清宁关十五年,那会儿,简彦酒也不过才十岁年纪,她们更是稚龄,虽有时候会想起京师侯府,但日子久了也就淡了。
此刻听母亲提起,诸人脸上不禁都出现了怀念的神色。
简映芳更是忧伤的感叹道:“时常在梦里想起小时候和大姐大哥他们满院子撒欢然后被母亲训斥的日子呢。”
简如茹还来不及感叹一句:那会儿还没我。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连忙低头去看,只见十岁的小妹一脸郁郁的闷闷不乐,不由的小声问:“茜儿怎么了?”
小姑娘苦着一张包子脸抬头看叫道:“三姐,我伤心,我不记得以前的侯府的样子……”
额……简如茹扶额叹气,那会儿木有你啊妹纸……
“这个……妹纸啊,”简如茹小心的措辞,唯恐再刺激小妹:“三姐也不记得啊,你二哥三哥也不记得的啊。”
“真的?”小姑娘眼睛瞬间亮起来,拉着姐姐的手腻声叫唤:“原来三姐也不记得啊,那就不是茜儿笨啦?”
简如茹猛点头:似的似的,不是我们记性不好,实在是么有法子记啊!
“说起来,咱们家可是又好几个弟弟妹妹未曾见过京师侯府呢,娘,带他们熟悉侯府的事儿你可不许交给别人。”绯色衣裙的娇艳女子轻轻扭着身子,语带撒娇的挽着宁氏的手,眼睛却是撇向了稍后的简如茹一行人身上。
当年崇英侯简符嘉青年离京,膝下三个孩儿最大的不过十岁。自简映芳下面的二子二女皆是在清宁关所生。
宁氏最是看重这个长女,平日里也多有交代她代为管教弟妹,如今听她主动揽事,哪里还有不乐意的,自是眉目带笑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