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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伯道:“都是因为我的错,要不是腿上的老毛病犯了,也不至于弄成这样……这其中一定发什么了误会……才使得小公子与唐姑娘您……恳求您去见见小公子,救他一命啊!”
我问道:“他到底怎样了,我现在能做些什么,难道立刻跟你去赵府中么?我已经是陆游的妻子,没有赵老爷的邀请,没有合适的理由……我怎么能去。况且,我想他们是不会欢迎我的。”
见我为难,赵伯几乎朝我跪下来,无限懊悔道:“唐姑娘,小公子就被押在马场后山的小木屋里!求您去看他一眼吧!他真的病得很严重!”
我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冰窟窿里,再也出不来,浑身从外面凉到了心里。我更不敢相信,那封信会被二娘动过手脚。小时候她一直看不惯我,一直将我视作眼中钉,我竟然以为是我想多了,竟然以为二娘是真心为我着想。
我试图放下对她的成见,努力改掉自身的毛病,只想跟她和和气气做一回家人。现在赵伯的话就像一把刀,捅破了我们之间那一层虚伪的墙纸。原来在她的微笑背后,是数不清也看不见的冷箭,随时准备刺向我。
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赵伯备好了马车,就停在墙角边上。我完全没有心思考虑其他事,二话不说坐上了马车。赵伯驱使着车往马场的方向赶去,他在帘子外沉沉对我说:“唐姑娘,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做不是最好的选择,只希望你能劝解小公子几句,叫他放宽心。”
我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赵士程。这一路上已经想了无数遍措辞,等到马车停下的那颗,我想我只能作为曾经一起骑马练剑的朋友,见面不过是寒暄几句。
赵伯继续说道:“赵府的家规很严格,小公子忤逆了老爷,又决意跟王家悔婚,老爷的面子挂不住,就为你受了几十鞭子,现在虽然请大夫看过,但是情况十分严重,小公子的脾气跟老爷一样,认定的事情绝不会回头,唉……”
这一句话就好像几十条鞭子抽打在我的心上,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心痛,还有深深的疑惑,对二娘的无法置信。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对我,我只是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万万没有想到是她篡改了赵士程给我的那封信。更遗憾自己没有坚持到底,过去发生的故事都可以用一句有缘无份来说明,轻飘飘的四个字,如同一座山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后山上的小木屋外,有四个身强体壮的武士守在门口。赵伯跟他们低语了几句,才放行让我进去,因为他们不认识我,只当是个远方的亲戚前来探望他们的小公子。
赵士程的外伤已无大碍。因为他的倔强,又被罚跪在赵家祠堂三日,加上天气寒冷,感染了风寒。今日从府中逃出门外,却被他的兄长捉到了这里,几番折腾后,与王苑的婚事暂时取消了,但是他与赵老爷差点断绝了父子关系。
我只能听赵伯跟我讲这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只能看着他卧在病榻上,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赵老爷不允许任何人前来照顾他,只派了四个武士看住,不让他离开。他的脸上没有血色,依然穿着那一身如月光般的白衣。
我握起那双冰冷的手,没想到与他牵手是在这个凄凉的晚上,更没想到是以这种尴尬的身份。此情此景,想要靠近一步却不可能,想要离开却不忍留他一人独自苦恼。
我想他真是个傻子,我自己也真是个傻子。
我默默留着泪,坐在床榻边看着他。赵士程一直闭着双眼,青丝散着,当我握着他的手时,他好像睡得很特别安稳,我便静静坐在他身边,更不忍心打扰他。
我想起他给我的承诺,以及渡口边苦苦等了我七日的他。我与他的情分可能到此为止,就这样被别人硬生生拆散了。
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决定,人生固然快乐就好,但背负起责任时,就不那么快乐了。在这个无迹的月夜中,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话,也明白了很多道理。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怒气冲冲地跑去责问继母,也没有叫醒赵士程,诉说我有多么无奈,我有多少心里话想跟他说。
我只让赵伯拿来纸和笔,写了一句话留给他。
愿君安好,此生勿念。
我想这已经足够了。
即便我有多么喜欢他,可是我的身份已经彻底改变了。
赵伯将我送到了原来的路口,回到陆府时,我看到屋子里点着亮堂堂的烛火,内心浮现更多无力感。
我在后山小木屋里守着那个人的时候,没有发觉还有一个人点着蜡烛,在这里守着我。
务观见到我,亲自拿了他的披风给我穿上,还帮我捂着手。
他好像察觉到我的眼睛是哭过的,只是并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他说:“下午我问过沈琳,她说你有心事,想独自在街上走走。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帮你出气。”
我揉了揉眼睛,看到他为我准备好的吃食和水盆,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动。
我将实情跟他说明,却无法开口告诉他这个人的名字,只说:“我在街上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又去见了一位朋友,他病得很重,感染了风寒,就快要死了。”
务观低头沉默了一阵,神情很严肃:“有那么严重么?”
我摇摇头:“我想应该没事了,这不是大夫能治好的病。”
赵士程的病恐怕只有他自己能治得好。想要放弃一段感情,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倒不是说时间久了就能遗忘,而是时间久了,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最后只好如此算了。
我问务观:“你会责怪我到处乱跑,这么晚才回来么?”
务观笑了笑,道:“你告诉沈琳想单独呆一会,我便不去打扰你。”
我又问道:“如果我去看望的这位朋友恰好你也认识,并且,我和他还是……很好的朋友……”
务观思考了一下,握着我的手笑道:“蕙仙想问我什么?既然你已经成了我的妻子,再无其他不满,再无其他可求。”
我一直认为我是最大的受害者,赵士程也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是,最不该受到伤害的应是务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