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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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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来,恩惠感觉到凉飕飕的,她用右手来回抚摸了一下左手臂,然后双手环抱了一下自己,便回宿舍了。

    此时宿舍里大家还没睡,一个个都在等着恩惠汇报今晚的情况。

    听到开门声,小七第一个凑过来,她一边问一边往嘴里塞薯片,大片的薯片就像被扔进了搅拌机里,在她的嘴里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诶,怎么样,怎么样,今晚约会到底怎么样,有没有那个?”说着嬉皮笑脸地挑起眉毛。

    “哪个啊?”恩惠装作不知道。

    “就那个……木啊”说着小七闭上眼睛,翘起嘴巴向恩惠伸过来。

    “对对,就那个”晓冬也凑上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们想多了”恩惠边换拖鞋边说,抬头看到在一边整理衣服的小美。

    “你们学学小美,心思多纯净”

    “我没发问,不代表我不好奇,快说,我也想知道”小美迅速站队到了小七、晓冬那边。

    “对对,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哈”小七说着又咔嚓一口,吃了一片薯片。

    “其实,我和他,真的不熟,有一次他的校园卡忘到了我们便利店,然后……”

    “然后怎样”

    “别打断,小北极熊”晓冬拍了一下小七。

    “然后下雪那天我把钥匙忘到店里,没带钱,也没带卡,路上碰到他,是他把我送回来的,剩下的就是你们看到的”恩惠两眼无辜地看着她们。

    “真的吗?”

    “嗯”恩惠很用心地点点头,继续说“他好像很悲伤,有点点落寞?可能是孤单……我也说不清,他话不多,总是很安静”

    “这个好像是,我去他们院里打探消息的时候,他们院里的人只知道他是从国外回来的,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一直独来独往,大家对他很好奇,可是谁也不敢问……”晓冬慢慢地回忆道。

    “没事,看着养眼就行了,有我们温暖的恩惠在,就算颗石头也能暖化他”白哲在小七心里已经变成了男神。

    “就你嘴甜”恩惠用手指点了一下小七的脑门。

    “那不行,除了帅,还得找一个对我们家恩惠好的人,等我以后再好好打探打探,挖地三尺也要挖出来”晓冬一脸认真。

    “感谢为我操碎了心的姐妹们,快睡觉吧,一会儿包租婆要来了”恩惠说着准备爬床睡觉。

    “散了,散了”晓冬吆喝着,大家各自爬床,熄灯睡了觉。

    接下来一连五天,恩惠都没有再见到白哲,仿佛他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见不到他,恩惠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下了课,她一个人跑到国际贸易学院的教学楼,透过玻璃向里看,教室里零零散散坐满了学生,前排几个同学在专心地记笔记,中间有的在打瞌睡,最后面的有几个在玩手机……里面没有白哲。讲课的老师,看到窗外的恩惠,走出来。

    “同学,请问您找谁?”

    “没,没,我不找人,谢谢老师”说完,她迅速地走开了。

    天已经黑了,恩惠也从便利店下班了,今天她没有骑自行车,是一个人走回去的。她渴望能够再见到他,问问他最近发生了什么。今天感觉到便利店距离学校的路很近,才走了一会儿就到学校了,她没有回寝室,一个人来到了无名山的山顶。她站在远处看她俩曾经停留过的地方,那个地方空荡荡的,恩惠走过去,山顶的对面依旧是万家灯火,只是少了一个人欣赏,站了一会儿,太冷,她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恩惠便起来去上班了,也许是昨晚失眠了,她的眼睛肿起来了,有点黑眼圈。

    今天店里生意很好,结账的队伍排了很长,恩惠一直忙碌地低头结账,忙碌的生活让她暂时忘记了白哲的事情。

    “下一位”

    “雪山矿泉水”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恩惠的耳边。

    恩惠抬起头,看到白哲站在眼前,恩惠注意到他手上的创可贴不见了,擦伤的地方有点泛白了,应该算是痊愈了,但是他的额头上多了一道伤疤,疤是裸露在外面的,已经结了痂,是紫黑色的,显然是最近两三天的。

    “五元,你的额头……”

    白哲没有回答她,转身去背包里掏钱夹,抽出一张五元的纸币递给她,停了几秒钟,才继续说。

    “晚上8:00无名山顶见吧。”说完推门而出,他拧开矿泉水瓶站在门口,大口喝了几口,然后跳上自行车走了。

    “他的伤疤是怎么来的?是和别人打架了吗?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恩惠看不明白他,他的身上好像藏着太多秘密。

    时间过得很慢,终于到了7点钟,恩惠和阿勋交接完工作后,便回学校了。

    到了无名山顶,天已经完全黑了,恩惠看到白哲一个人静静站在山顶,她轻轻走过去。

    “你的额头……”

    “你的家一定很幸福吧”白哲转移了话题。

    “嗯”

    白哲转过头,看着她。

    “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恩惠很惊讶“其实,我就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也没什么才艺,人还不好看,你羡慕我什么呀?”

    “你有一个温暖的家”

    “他怎么知道我有个温暖的家?”恩惠挠挠头,思索着,她感觉今天的白哲和往常不同,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家温暖?”

    “你爱笑,很独立,也很坚强,只有和谐的原生家庭才能让人这么乐观”

    “我有那么好吗?虽然有时候自卑,不过乐观倒是有的,嘿嘿,有人赞美,总比没有人欣赏好啊,不过我应该谦虚,嗯,对,谦虚,像成熟的谷穗一样”恩惠听到这些赞美,在心里默默询问自己,不过还是很开心,她害羞地用两个手掌捂住脸颊,对着白哲说。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啦,我就是觉得乐观才有希望”

    白哲看了她一眼,停了几十秒,这几十秒安静地感觉空气都要凝固了。

    “我的额头……是被……我爸……打的”他终于说出了额头的秘密。

    “你……你说……你爸打你?”恩惠以为听错了,说出来想要确认一遍,可是白哲没有接话。

    “我肯定是听错了,现代社会怎么会有父亲打儿子还往头上打呢,我得道歉,他不说话一定是生气了”恩惠思索着。

    “对不起,我听错了,你千万别生气”

    “你没听错,不是打,是砸的”白哲看过来,虽然夜里,但是能感觉到他异常的冷静。

    恩惠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没有说话。

    “确切地说是他……用板凳砸我妈……我用身体护着我妈,结果板凳砸到了我的额头上”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没有来学校?”

    “嗯”白哲看着她。

    “你爸爸为什么砸你妈妈”

    白哲看了一眼远处的灯火,深吸一口气。

    “我爸爸做生意的,生意做的很大,我妈是做老师的,她很漂亮,我爸爸爱喝酒,喝到经常找不到人……我的童年记忆里就是,小时候,我妈妈深夜带着我找喝醉酒找不到人的爸爸……”

    “他们感情不好吗?”

    “不,爸爸不喝酒的时候关系很好,只是喝酒了找不到家,我妈妈担心他会出事,叮嘱他不要喝,他做不到,后来……”

    白哲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后来我妈妈终于绝望了,有一个叔叔对我妈妈很关心,我爸爸认为是我妈妈出轨了,喝醉酒就打我妈妈,大概从我十二岁开始吧,从那以后我妈妈还有我身上经常有伤,再后来,等到我上高中,我妈妈觉得我长大了,可以独立了,想让我脱离这个环境,就把我送到国外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恩惠很认真的问。

    “刚到国外,我以为我解脱了,但是你知道,一个是我爸爸,一个是我妈妈,每天我都会担心爸爸是不是又喝醉酒,在冰天雪地里找不到家了,是不是出事了,妈妈是不是又被打了……那种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太艰难了”

    “所以你因为这些又回来了?”

    白哲停住了,没有再说话,而是看了看恩惠,恩惠的脸在山顶路灯的衬托下,很柔和,眼睛像是透明的,能让人看到“真、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