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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将石钟乳上的一个狮子模样的怪石用力掰开,里面现出一截细如发丝的褐色绒线,绒线紧紧绷着,一方通向地下深处。
“这是什么?”佩环问道:“难道这个也有用?”
男子诡秘一笑,脸色随机严肃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上面的洞穴似乎有人来过。除了我……不可能还有人知道这儿的秘密。来的人绝不是从我们来过的路径而来!”
“你如何知道?”佩环禁不住向头上的石壁洞口看去,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你当然看不出!”男子有点不安地道:“洞口我已经加了防伪,你看!洞口原来应该在距离左侧一米的地方。现在竟然移到了右侧。石壁间隐隐有个模糊的划痕,你看不出吗?”
“还是看不见那道划痕!”佩环极力搜索着,摇了摇头。
男子将身子一纵,左手轻舒,身子已经贴近洞口边的石壁,双脚贴紧,以防下滑,食指曲张间,早已将洞口一侧的石面拂开。
不易分辨的划痕隐隐透了出来。那道划痕有点儿像人的指甲划过的,男子用力一吹,竟然深达一寸!
那么深的痕迹没有一定的功力,休想划动。除非金刚指力!
而金刚指力,缥缈国里没有,小人国更不会存在。使用金刚指力的人又能是谁?
巨大的指力,不是一撮而就的,显然是累年集月的结果。
常使指头的职业很多,到底是哪一行?
“看出来了……?”
“啊!”
佩环的话却被男子一声大叫打断了。
叫声刚落,男子“噗通”一声,一屁股跌到地上,神态黯然,似是惊恐不已。
佩环吃了一惊,惊慌道:“你到底怎么啦?洞里暗藏歹人?”,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瞟着上方的洞口,心里早已戒备,一块三尖石头已经握在手心。
“那……那……哎……”男子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语无伦次,断断续续,不停喘着大气,额角已经见汗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佩环一个“倒打莲子”,头下脚上,状似壁虎游墙,贴近洞口。张眼看时,里面黑咕隆咚,刺骨的寒迎面扑来,佩环的面部差点儿痉挛,耳闻“滴答——滴答”两声,极其悠远,那声音仿佛带着旷古的轰鸣,从地底传来,好似经过一个漫长世纪。
佩环迅疾落下地来。
“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只闻到滴水之声。就是有蛇,我们也不怕!”
“你……你不知道!”男子终于爬将起来,“我打开狮子形的石头的一瞬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佐证,我攀上石壁又发现那道人眼不易看清的划痕。看来……我们的去路被人截断了。”
“截断了?”佩环惊诧极了,“谁来过这里,这里如此隐秘,怎么会有人发现?!”
男子见佩环不信,索性走向那个狮子形的石头前,指了指细如发丝的一件物事,道:“这根绒线乃白城内唯一一株丝树头上的发丝,轻柔无比,却极有韧性,即使用上万斤的力也难以绷断。我们先祖用它拴在一张巨石的底座下,以防洞口被人挪动了,顺带移动了石头,出不去。现在绒线绷紧,说明有人借力撬动机关移动洞口。那些指力划过的凹槽就是借力点!千百宇来,还从没有发生过。现在……竟然发生了!”
一条褐色的绒线和周围石头的颜色混为一体,绷得很紧,不加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为什么要拴住石头,石头挪动了,我们找不到原来的洞口了吗?”佩环问道。
“那不是一般的石头,原来的洞口挪了位。你听到的滴水声来自一个无底悠远的隧道上部,人因无处落脚并不能通过。因为隧道内只有上方石壁,下方高深莫测。”
“我们将石头复原岂不好了!”佩环试探问道。
“石头下拴着重达万斤的铜链,紧紧固定在幽深的隧道底部。不能移动底部的凹槽里的铜链,任何人休想动它分毫!——这只是来自祖上的训言。我是一个看管的继承人,从没有见过那里究竟是什么模样。即使是上面数代看管的人也是如此!”
“莫不是我们要死!”佩环想起自己只是一抔幽魂,幸而粘了酒的芬芳而凝聚了形体,要是过了七日,不就白白来此一遭了。
“也还不至于!”中年男子将狮子形的怪石合上,拍了一下左近的石钟乳,走向佩环,眼里露出一丝绝望里仅有的希望之光。
“你有破解之法?”佩环心胸荡漾,似乎有点儿冲动的感觉,“难道能移动头上那只小船,钻出水面吗?”
“不不!那是异想天开!不光是我,就是祖宗也不会琢磨出那套自杀的路径。”中年男子说道:“你想:上有追兵、又有汹涛,即使大罗神仙也在劫难逃。亏你想得出!”
“那……”佩环望着男子,“方法又在哪儿?”
男子道:“祖宗留下最后的逃生之路,也许很夸张,但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佩环听了,眼睛一亮,问道:“怎么个逃生的法子?”
男子道:“古语:‘绝地而后生’,祖宗中的一个巧匠逃生时,大胆改用了一块巨石,所以秘密就在那块铜链系着的大石头上!”
“石头上?”
“对!”男子极为神秘地说道:“我说过,那不是一般的石头,而是一张石弓!重达十万斤的石弓,它的箭头也是石质的,能容纳十个人的尖头小船,弓弦是白城内一株丝树头上的发丝缠绕做成的,轻柔无比,却极有韧性,其弹力足可将十个人射到对面去。”
“我的天!对面?”佩环惊诧道:“距离对面有多远?要是发不到对面,我们岂不都摔死了!”
“应该不会!”中年男子说道:“祖宗肯定是知道距离对面的长短,否则贸然进行,还有我们这个小人国存在吗?”、
佩环道:“那么,那张巨大的石弓又有谁能拉动呢?即使你能拉动,你还能坐进弓箭前的箭头里吗?”
中年男子想了一会儿,突然道:“我自然明白。不就是个死吗?我的生命是你的搭档给的,我又为什么不能还给你呢?要是天可怜见,我能触动机关,拉动那张石弓,你逃却出去,也是我的上上祝愿了。”
佩环道暗想:”自己法力将要耗尽,只酒色维持了自己形体,拉动那张石弓,岂不是痴人说梦?“
当下,不能说破,只得说道:“要是你拉不动,我就陪你,也怨不了你自己成为一具孤魂野鬼了?”
“也只有如此!也许老天开眼,你逃生之后,我又发现什么意外的逃生法门,也说不定?”男子身子一飘,上了洞口,手脚一阵忙碌,找到了一个机关,手脚并用,奋力拽开一扇石门。
“上来吧。小心不要触动机关!”男子挪动了一下身子,将仅有的空间留给佩环。
佩环上得洞口,眼前是一抹褐色的巨大石头,石头天然一个弓箭的模样,只是巧匠稍微雕琢而已。巍峨的弓身像猛兽的背脊,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手臂粗的弓弦紧绷着,似要把整座大山扯断,一只雕翎样的石头箭身发出阴森森的暗光。手柄处现出“震天弓”三个大字。字体深入石体三寸,粗犷的轮廓给人一种威严、不可藐视的气魄!
“你到船舱里去!”男子命令着,“成败在此一举,你到了对岸,千万不要等我。我有两件事,你需得帮我完成。”
“说!”佩环答道:“不管多少件都成!”
“你一宇内给我物色一个继承人。必须是牢靠的!二,事情完了,回到我的房子去,将大蟾蜍带走!妥善安置,但必须离黑土不远!大蟾蜍是我们小人的命根子!切记,切记!”
“黑土……”佩环想问个明白。但是她的话被男子打断了。
“箭头里的空间能容纳十个人,现在你一人进去,肯定空荡荡的,一定要抓住箭头边缘!”男子手握着弓背,大声叫道,同时身子一旋,走到石弓左边,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托婴孩,觑隧道深处,使尽平生气力。
男子的手腕撬动了巨大石弓的机关。
“锵”的一声响亮,飞速的箭头,带着破空之声,在悠远的隧道里,引起阵阵轰鸣。
佩环只觉寒风劲吹,耳旁是呼呼的扰动的空气波响。
她的手似乎冻僵了,周身的血液仿佛在凝固!尽管她的血只是个幻像!
起先佩环闭着眼睛,因为睁眼几乎不可能,巨大的空气流速会轻易挤破眼球。尽管她的眼球也是个幻像!
终于蜂拥而来的热流迎面扑来。
佩环觉得箭头的速度在减慢,不由睁开眼睛。
“呜呜!呜呜!”风驰电挚般的箭头在空气里撞出一阵阵爆鸣之声。她的前方一丝亮光终于如约而至。
“轰轰!轰……”巨大的声响在前方炸响。
“应该是瀑布的轰响!错不了!”佩环侧耳听着,同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前方果然是个巨大的水帘,蒸腾的雾气喷涌着,在外面明白的光里现出五颜六色的光带。
距离瀑布一百米之距,佩环一个老鹰翻身想在瀑布边的石台上站稳,但巨大的惯性早已将她送进潮涌潮翻的瀑布里。
因为速度极大的缘故,佩环的衣服只轻微打湿了一些。瀑布里竟然是另外一个天地。
“咣,咣!”两声,她的躯体被弹力猛地弹了两下,最后“扑”的一声,跌倒在地。
“终于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语态中带着欣赏与满足。那说话的阵势,好像他很知道佩环的来临。
并没有伤筋动骨,佩环只是惊吓而已,落到地面的那一刻,她立即感觉身下是光滑的石头地面。
“你是谁?”身子未起的佩环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迷离着双眼,惊恐的同时,厉声问道。
空气悠悠,空间狭窄。没有人影。
“不要那么凶!”男子的话音中气十足,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似是来自天外,但很温柔,”不是我稍加布置,你还有命在?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狭窄的地方不见说话人。前后十米距离被人为设置了两排厚厚的竹排。竹排紧紧靠在两片石壁间。
竹子的叶片还是新的,根部被齐刷刷连根抹去,不像利刃所砍,倒像是手掌所切。往往武功高的人惯用这个技法,所以佩环一眼就识个七大八!
夹在两排竹排中的佩环顿了一顿,语态轻柔了些,道:“你到底是何人?怎么隐了身子?有话可当面讲!“
“曲张河还在前面,你可以越过一片沙滩到达,不过,沙子里险象环生,那位大哥的任务我替代了……你不要有什么忧虑。”男子的声音忽左忽右地穿过。
佩环就是看不见人影。
“我就是一路陪伴你的那个白衣人!”男子说到这里“噗呲”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