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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有人接听了,但却是个年轻的男声。
陌生男:“喂,找谁?”
凌山觉得有点奇怪,确认了一遍没有按错号码之后,小心翼翼的回答:“你好,我找云如海云老师。”
陌生男:“云老师?你稍等一下啊。”
陌生男:“如海,有人找你,还叫你云老师,是哪个支教的小朋友吧?”
凌山听到那边传来云如海赶过来接过电话的声音,赶紧的挂了电话,“小朋友”三个字,就像一根刺一样刺进了他的心里,不管他怎么追赶,不管他如何努力,他们之间,始终隔着比海还宽广的距离,凌山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个有可能是她男朋友的人,一句在外人看来很正常的“支教的小朋友”,让凌山瞬间承受不来,有种梦碎的感觉,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你以为你是她的唯一,其实,你只是她的其中之一。
凌山放弃了去北京的念头,放弃了很多关于她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最终去读了当地一所比较好的大学,与云如海,也慢慢断了联系。
大学几年,浑浑噩噩,凌山几乎丢掉了所有与云如海相关的习惯,他开始晚起,开始讨厌清晨,开始畏惧中午的太阳,他想不通,为何她明明只在自己生命里出现了三个月,却让自己怀念了这么多年,这个世界,真是没有道理,此时的他,唯一没有放弃的那便是画画吧。
在大学那段空虚迷茫的日子里,凌山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画画上,偶尔看看行业内的新闻,知道了云如海开始在新兴画家里崭露头角,又知道了她慢慢有了自己的代表作,还知道了她开始筹备自己的画展。凌山也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终于,她心中的仙女,要开始从自己心中飞向全世界了!
凌山一边关注着云如海的新闻,一边循着她的轨迹慢慢去参加各种比赛,也开始在云港市崭露头角。
就在一切都遵循正轨,生命看起来毫无交集的时候,一天,凌山在行业新闻上看到了一个消息,新生代画家云如海重病无法继续画画,将回老家休养,不得已忍痛退出画圈。凌山楞了好久,将新闻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认是事实。
他尝试着给云如海打电话,但是号码已经是空号。他突然想起云如海的老家就是云港市,这么说,她回来了?可是她住哪里呢?这时,他无比的后悔自己选择与她断了联系,现在想要联系上她,真是难上加难。
他在网上搜索一切关于云如海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云如海工作室”的博客上留下的一串小小的号码。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拨过去,响了几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
一瞬间,凌山像触电一般,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云如海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点虚弱,但是他确定,这就是他朝思暮想了好多年的声音,这让他紧张极了,他以为会是云如海的助理,谁知道竟是本人。
凌山:“云…云老师。”
“你是…凌山?”云如海竟然也第一时间听出了他的声音。
凌山:“嗯。”
云如海听起来很高兴:“你这小子,可以呀,几年没跟我联系了吧,写信也不回,我还以为…唉,算了。”
凌山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云老师:“云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云如海笑了笑:“行,我又不怪你。”
凌山问的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回云港了?”
云如海苦笑了一声:“嗯。前两天回来的。”
凌山:“你…你生的什么病?”
云如海有点惊讶:“嗯?你怎么知道?”
凌山:“听说的…”
云如海:“没什么事,只是不能长时间耗神而已。”
长久的沉默之后,凌山终于鼓足勇气:“我…我想见你!”
云如海:“嗯,好啊。你到…你到金蓝湾小区来找我,到了给我电话。”
凌山:“好。”
挂了电话,他立马赶往金蓝湾小区,顺着云如海的指引来到了她家门口。
凌山在门口迟疑了好久,这么多年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里面,他心急火燎的赶过来,可是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无比想看到她,却又万分怕看到她,这种心情,只有暗恋过的人懂。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的时候,门打开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站在门口,冲他淡然的笑着,凌山有点看呆了,呆的忘了说话。
云如海:“怎么一直不进来?”
凌山:“我…我来得急,忘记买礼物了。”
刚说完,凌山便暗自在心里懊悔,不知道自己在语无伦次些什么。
云如海被他逗笑了:“不用礼物,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进来吧。”
凌山:“好。”
房间里的布置温馨而梦幻,背景墙是一片大的海浪图案,让人如同置身于大海,里面摆满了她的获奖勋章,参赛作品等。
凌山忍不住问:“因为喜欢海,才叫如海吗?”
云如海给凌山冲了一杯茶,微笑着递给了他。
云如海:“确切来说,因为我爸妈喜欢海,所以叫如海。”
停了一下,她接着说:“嘿嘿,当然我也喜欢。”
凌山笑了,云如海也笑了,岁月静好,伊人如旧。
云如海:“可惜,云港没有海,北京也没有海。”
凌山:“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海边。”
云如海笑着点点头:“好呀,凌山是真长大了,都可以带老师去玩了。”
凌山:“你只比我大5岁。”
云如海:“5岁…,5岁决定了很多事情,你还是学生,我早已毕业,你才刚开始绽放,而我…唉,这茶怎么样?”
凌山:“你怎么了?生的什么病?”
云如海:“没什么,小毛病,只是参加不了中国新生代画家的决赛,有点遗憾罢了。”
凌山知道云如海在生病之前参加了中国新生代画家的比赛,获得了很好的名次,就在决赛之际,爆出病重无法继续比赛的新闻。
凌山:“云…老师,你在我心里,早就是冠军。”
云如海:“你关注了我的比赛?”
凌山点点头。
云如海:“当年怎么忽然断了联系?我还以为…你不愿意…”
凌山:“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觉得我永远也赶不上你!”
云如海:“你画画比我更有天赋啊,如果你去参加比赛,这冠军,我百分百相信是你的。”
凌山:“不是画画。我…”
凌山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对于云如海的心意,多年来对她的思念,从不曾冷却,从不曾褪色,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生怕捅破这层窗户纸,自己会永远的失去她。
就在凌山万分纠结的时候,云如海出面解了围:“凌山,我还要在云港待十天,你陪我到处逛逛吧,从小在这儿出生,可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凌山点点头:“十天后,你去哪儿?”
云如海笑笑,没有答话,凌山也就不再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山除了晚上睡觉,几乎没有回过宿舍,舍友们都在取笑他,千年的铁树终于开了花,凌山竟然也谈起了恋爱,他总是笑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凌山陪着云如海逛遍了云港市大大小小的景区,街道。他们就像两个孩子一样,去小巷子里吃童年的美食,去云港山上俯瞰城市的夜景。
凌山每次看着她,都觉得内心无比的满足,世间所有的风景都不如她的一个微笑来的让人心动。若不是云如海的身体支撑不了长时间的颠簸,凌山还打算带她回支教的地方看看,虽然只相处了几个月,但是番薯他们看到她也一定很开心。
他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云如海不愿意说,凌山心里像埋着一根刺,生怕眼前的快乐,如过眼云烟,缥缈到只能抓住一些回忆。
直到有一天,他们在游乐场,云如海去洗手间,凌山在外等候,突然,凌山听到她的包里电话在响,是一个北京的号码,本想不接,可是又怕耽误事,他便拿起了电话。
凌山:“喂,你好。”
北京医院:“您好,这里是北京**医院。请问云如海女士在吗?”
凌山心里一惊:“她在忙,您有什么事儿?”
北京医院:“您是她什么人?”
凌山:“我是她…弟弟。”
北京医院:“是这样,我们打电话是来确认一下,云女士预约了昨天的化疗,但是没有来就诊,您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凌山:“化疗?”
医院:“对。”
凌山心里开始打鼓,是生了什么病,需要化疗?
凌山:“哦,那个…我姐昨天突然身体不适,就没有去北京。”
医院:“云女士不在北京?”
凌山:“在老家。”
医院那边貌似有点生气:“像她这种情况,一般人早住院接受治疗了,不能到处乱跑,更不能长途颠簸,你们做家属的,也不能由着病人胡来。”
凌山:“好好,我们记住了。那个…我问一下,我姐这病很严重吗?”
医院:“严重吗?白血病你说严重吗?”
白血病?凌山如同被雷击了一样,全身无法动弹,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稀里糊涂挂的电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云如海。那个下午,他佯装镇静,心里却像失了魂。那个女生就在她身边,笑魇如花,可是却又如此遥远,遥远到一伸手就会失去。
自那之后,凌山像发了疯一样寻找着白血病的治疗方案,化疗?她要是肯化疗也不会待在云港了,骨髓移植?可要等到何年何月。凌山不赶细想云如海说过的10天是什么意思。10天后,去医院接受化疗?可是看她的样子,她分明不打算去医院,那是…什么意思?这些挥之不散的想法要把凌山折磨疯了。
也就是在那时,凌山第一次找上了林朝夕。